蕭紫涵聲音不大,但是其中飽含的滔天怒氣,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蕭紫涵快步走到那報信的丫鬟麵前,追問,“在哪,帶路!”那架勢活似帶綠帽子的是她。


    小丫鬟似乎被震怒的蕭紫涵驚到了,不明白為什麽蕭紫涵這般火冒三丈,愣了愣神之後望向林瑾衡。


    “你去幹嘛,打她一頓還是罵她一頓。”林瑾衡從亭子中走下來。


    “我……”蕭紫涵噎住了。


    林瑾衡歎氣,“這事鬧開了,襄平侯府名聲是會爛大街,但是譽表哥難道就能落得好名聲。被戴綠帽子的男人,哪怕他遭受的是無妄之災,但是也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


    蕭紫涵一經提醒,冷靜下來,想到周譽這樣風光霽月的人,要飽受流言之苦,頓時眉頭皺成一團,“堂堂後族竟然教出這麽個人來,怪不得襄平侯府隻能當個富貴閑人。”


    林瑾衡也擰起眉,她和莫雅竹不熟悉,隻堪堪見過幾麵,印象裏是一眉清目秀的姑娘,不曾想如此“彪悍”。若沒有親事在身,還能說一句自由戀愛,熱情奔放。可事實是她那婚事還是賜婚的。


    “總不能當不知道這回事吧。”蕭紫涵一臉菜色,想起來就覺得惡心,似下了某種決定,一擊掌道,“咱們派人給譽世子提個醒,省得他被蒙在鼓裏。”好白菜可不能給豬拱了,當然在她眼裏,周譽才是那顆水靈靈的白菜。


    林瑾衡也不攔她,不禁歎了一口氣。


    一旦這事在周譽麵前過了明路,襄平侯府家的姑娘就要倒大黴了。


    這種事,若是發生在門風嚴謹的人家裏,莫雅竹這行為足夠病逝了,稍微寬鬆的人家也要送到庵堂裏,再輕一點的就是遠嫁,遇上那等溺愛女兒的,還有可能就是教訓一頓,小懲大誡一番,過段日子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第三個法子最為平和,但是於這門親事而言,顯然行不通,這婚事不同尋常,是先帝所賜,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除非一個死了,婚事才能作罷。


    最後一種方法,哪個男子受得了,更不提周譽這樣手握重拳的男子,他又不是靠著妻子吃飯的小白臉,非得忍氣吞聲。


    這得是多麽缺心眼,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她就沒想過事發之後的下場。林瑾衡納悶了。


    林瑾衡和蕭紫涵又商量了一下,派人看著那邊,順便查探下那男子的情況。吩咐完便也沒了散心的閑情,打道回府。


    卻說那頭,周譽得了消息,淡聲吩咐自己的人去查探,第二天便把來龍去脈都查得一清二楚。於是偶遇了下襄平侯。


    襄平侯是笑容滿麵的和未來女婿進茶樓包廂,打算好好培養翁婿之情。出來的時候一張臉還算鎮定,但是仔細看就能發現,牙齒咬的格格響。


    他好心收留了守寡的大姨子,看在他們可憐的份上,還給外甥洪天賜安排了差事,這小畜生竟然勾引他女兒。


    這混賬東西除了一張臉過得去會說點甜言蜜語,還會什麽,給周譽提鞋都不配。


    怪不得這幾天,他夫人明裏暗裏和他說,讓女兒去庵堂避兩年,日後再還俗。估摸著是給她那姐姐,又灌了什麽迷魂湯。無知蠢婦,進去了再出來,真當這京裏人都是白癡,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麽算盤,那是把周譽的臉仍在地上踩。


    襄平侯一團火在胸口燒著,火速回到家,莫雅竹母女倆正在院子裏說笑,當下上前,一個耳光重重甩過去。


    襄平侯府頓時一陣雞飛狗跳,待聽的女兒的話,更是氣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暈,還有臉說什麽情投意合,非君不嫁,他怎麽養出這麽個不要臉不負責任的女兒。


    那混賬東西住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被賜婚了,她眼裏還有禮義廉恥,還有家族嗎?


    那混賬東西,吃著他們家的,穿著他們家的,竟然還妄想他的女兒。


    襄平侯恨不得殺了這個孽障,虎毒不食子,到底下不了手,哆嗦著手道,“你不是想出家嗎?好,好,好,我成全你,你這輩子都別再踏進我莫家的大門,我沒你這個女兒。”這個女兒真的要不起了,襄平侯心中大悲。


    莫雅竹雖被襄平侯的疾言厲色嚇住了,但是並不信她父親的話,她父親隻她這一個女兒,打小就疼她如珠如寶,眼下不過氣頭上放狠話,過上幾年,定然會把她從庵堂接出來。


    這次就算沒被周譽挑破她和表哥的j□j,她自己也會用另外的法子讓父親放棄這門婚事,她才不要嫁給周譽。她要嫁的是風度翩翩的表哥,表哥都已經答應等她從庵堂出來了。


    此刻回想甜蜜往事的莫雅竹還不知道,襄平侯已經對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動了殺心。他女兒是‘年幼無知,單純天真’,罪魁禍首自然隻能是洪天賜,他總要給周譽一個交代。


    不告訴莫雅竹,不過是不想她這個節骨眼上再鬧事。


    莫雅竹突然要出家,這事焉能瞞過林延恩,襄平侯也不敢隱瞞,隻能紅著一張老臉,哭哭啼啼的把事情都交代了。


    林延恩忍不住歎氣,周譽這倒黴催的!眼下也不是感慨的時候,安撫了舅舅幾句,等他退下,又傳周譽覲見。


    周譽一進來就見到表情戲謔的林延恩,眼皮都不眨一下,正經嚴肅的行禮。


    林延恩一指下首的椅子,“坐吧!”看著周譽不禁一笑,“成了,你還不知朕找你何事?”


    聞言,周譽也不繃著臉,無奈道,“事情不都解決了。”他嚴重懷疑林延恩是來看笑話的。


    林延恩閑適的靠在禦座上,笑,“這事是解決了,但是你的婚事呢?你總不能不娶世子妃了。”他父皇亂點的鴛鴦譜,出簍子的還是他表妹,又是好兄弟,怎麽看怎麽想,林延恩都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管。


    誠親王與周譽父子關係已經鬧僵,周譽自己又不十分上心,林延恩都後悔了,之前他還惦念著娶妻生子,享受天倫之樂。可如今,周譽再也不必束手束腳,盡可以施展他的軍事才華,遂一股腦紮進軍營。人生大事,都靠邊站。


    林延恩覺得自己再不管管,沒準他真要當光棍,史上第一位光棍親王,出現在他在位期間,真不是一件值得流傳千古的事情。


    周譽看著林延恩,“你想做媒?”


    林延恩微微一笑,捧起茶杯道,“有何不可,你喜歡什麽樣的,朕讓皇後替你注意下。”


    周譽皺眉,“沒必要讓人家姑娘擔驚受怕的嫁過來,沒得害了人。”


    林延恩收斂笑容,正色道,“別人不明就裏,你自己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周譽第一位妻子對外說是意外身亡,實則是被後母所出的妹子於爭執中推下了閣樓,起因便是嫉妒長姐的好親事。


    第二位死的不慎體麵,跟情郎私奔被家裏逮到,被“病死”。


    莫雅竹落得個出家的結局,還是林延恩看在元後的份上手下留情。


    為著女方家的名聲,這些事都不好對外人道,隻是委屈了周譽。也是為此,林延恩對周譽又幾分補償的心思在。


    “若是無緣無故的暴斃,還能說點什麽。這是她們命中的劫數,不是你換做其他人也難以幸免。”林延恩心中歎氣,老王妃誠王妃沒少在周譽年幼時,在他耳邊念叨生而克母,潛移默化,到底是留了陰影。


    林延恩笑道,“你放心,朕不會亂點鴛鴦譜,定然問過人家姑娘的意思才賜婚,讓對方心甘情願嫁你。”又說道,“你倒說說有什麽要求,或者可有中意的?”


    周譽瞧一眼林延恩,垂眸很認真的想了想,“能獨當一麵,我經常不在府上。”


    林延恩等了等,詫異,“沒了!?”


    “沒了!”周譽肯定。


    林延恩失笑,“你這是找妻子還是找管家。性情如何,模樣如何?不許說隨意。”


    周譽隻得又冥想片刻,“爽朗大氣,五官端正即可。”


    這般言簡意賅,林延恩連脾氣都沒了,耐著性子刨根究底的問。


    一問一答之間,林延恩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嬌俏的容顏來,不禁撫掌而笑。梁國公夫人在替蕭紫涵選婿,他聽俞鈺晚提過。護國寺老方丈批言,蕭紫涵十八之後,方可議婚,莫不是就在這等著。又想起林瑾衡的玩笑話,蕭紫涵打小崇拜周譽,就是把對方放在神龕上供著都怕煙熏了他。越想越覺得佳偶天成。


    周譽被林延恩笑的發寒,“你想到誰了?”


    沒有十成把握,林延恩如何會告訴周譽,免得日後兩府見麵尷尬,遂林延恩以拳抵在口邊,微笑道,“我觀你印堂發亮,好事將近。”


    周譽嘴角一抽,“你什麽時候學會看麵相了。”


    林延恩輕笑了一聲,“你且等著做新郎吧!”便是蕭紫涵不成,他就不信翻遍大曆還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林延恩輕笑了一聲,“你且等著做新郎吧!”便是蕭紫涵不成,他就不信翻遍大曆還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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