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希亞在打字機上敲下最後一個字母後立刻從窗邊的椅子上跳起來一個魚躍撲到床上。像貓一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把自己擺成一個“大”字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距離上次希亞三人在酒吧裏釀酒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兩個星期之前,希亞和艾什在酒窖裏打開了第一桶啤酒,在打開木桶的那一刻大量泡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樣從桶頂上的小口裏噴湧而出,陰暗幹燥的酒窖裏瞬間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香。


    “看來密封的不錯呢。”艾什被噴湧而出的泡沫嚇了一跳,於是一個箭步閃到了希亞的背後,確認無誤後饒有興趣的看著被噴了一臉泡沫的希亞。


    “是呀。”希亞舔了舔嘴角的啤酒,然後皺了下眉頭。


    “怎麽了?聞著味道不錯呀。”艾什看到希亞沉默,於是從圍裙裏掏出一塊手帕,猶豫了一下然後遞給了希亞。


    “嗯,謝謝。的確聞著味道不錯,但嚐起來味道很淡應該是發酵時間太短了。剩下的等一個月之後再開吧。”


    “好吧”艾什點點頭,然後從架子上拿下來一個杯子倒了一杯啤酒在煤油燈底下觀賞起來。


    “不過這杯啤酒雜質不多,說明我們的道路是對的。肯定會成功的。”艾什說完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味道不錯,甜甜的。”


    “那看來的確是發酵不完全了,有部分轉化成麥芽糖了。不過波登應該挺喜歡這個味道的。”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一下,正如之前希亞所預料的那樣,波登第二天回到英格蘭銀行後就不斷受到各種審查,先是實習期內的財務報表後又是外包人員的報賬。好在嚴謹的波登沒有給對方留下任何可乘之機,波登提供的賬目跟銀行的分賬絲毫不差,甚至還可以在賬目裏發現波登條理清晰的賬目給銀行省了不少時間。


    可能是出於無奈之下,哈特隻能以倫敦總行支援分行建設的名義把波登調往諾裏奇港區一家為服務於當地漁業和荷蘭的紡織生意新開設銀行擔任行長助理。


    “明升暗降呀,諾裏奇雖說是英國第二大城市但和倫敦差別還是不小的。倫敦總行的辦公室主任去二線城市擔任行長助理……如果是市中心的諾裏奇銀行還不錯,可這新開的……”


    “沒關係沒關係。”波登笑著說對此毫不在意,倒不如說……好像有點期待。


    “其實這對於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了,甚至有點出乎預料,哈特總有一天會後悔做這個決定的。”希亞本來還想著怎樣安慰波登,但波登的樣子不像是裝的,於是一時語噻。


    “嗚嗚嗚~”火車的汽笛聲從遠遠地軌道那裏傳來。原本散亂在月台上的旅人遊客開始提起身邊的物品,減小了說話的聲音自覺在月台的欄杆邊排起了隊。


    “好了,我相信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麵的。”波登同樣放低了聲音,有一種希亞看著意味深重的微笑看著希亞,他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要準備的,隨行的隻有一個手提箱。


    “別忘了。我們酒吧還缺一個算賬的。”艾什今天用裙撐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雙手抱著胸亞麻色的頭發散落在胸前,手指在胳膊上有節奏的律動著。


    “會的。”波登笑了笑說。


    火車緩緩駛入,隨著一聲汽笛,白色的蒸汽混合著灰色的煤灰湧入月台,又從車站頂上的窗口流了出去。


    “火車馬上到站!!要去倫敦東區!!劍橋的!!諾裏奇的搭上這班車!!”火車還沒停穩,就從車廂的窗戶裏伸出幾個帶著黑色帽子的腦袋,脖子青筋凸起大聲地衝著月台喊著。希亞這才明白為什麽火車進站後月台上的人員會自覺保持安靜。


    “就沒人想過在火車頭刷上目的地嗎……從倫敦—諾裏奇,多直觀。”


    “好了。”波登最後檢查了一遍行李後提起手提箱衝著希亞點了點頭。


    “我相信很快我們還會再見的。”


    艾什和希亞站在月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送著波登離開,直到回去兩人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在送走波登之後,希亞一邊履行和哈特的契約,每天都去英格蘭銀行教授自己的打字方法。另一邊也在針線街找了幾份打字兼職工作來打發等待啤酒發酵的這段時間,但由於倫敦的聚會期還沒到,再加上冬季倫敦由於大量燃煤取暖而導致空氣很差,大多倫敦市的人口都選擇去了泰晤士北的河岸街和威斯特敏斯特區。因此這段時間倫敦區的金融業並不景氣,希亞可以找到的活很少。


    另外,由於需要每天去艾什的啤酒館考察啤酒的發酵情況所以住在泰晤士河邊的希亞每天大量的時間都花在了通勤上,在與艾什和海靈頓交流過之後,由艾什牽頭,希亞在艾什的啤酒館後的街區找到了一間據艾什說還不錯的公寓出租。


    “先生請看。”一個自稱為房東的男子身體微微前傾輕輕地推開房間門,然後伸把舉著的燭台伸進屋子,希亞的眼裏瞬間出現了一個紅黃色為基調的富有巴洛克風格的精裝小屋。


    “這間屋子坐北朝南,光線很好。是我最喜歡的房間,而且附帶一個楠木書架,我敢說可以把你所有的書籍都放進來還有富裕。”


    房東舉著燭台說著,順手拉開了褐色的書架展櫃,向希亞展示裏邊的空間。書櫃裏還飄出一股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


    “不僅如此,你看看這床。”房東說著來到床邊坐下,希亞看到他瞬間就陷入了軟軟的法蘭西絨墊子裏。


    “還有……”


    “好了好了……”希亞擦了擦腦門上不存在的汗,平心而論這個小屋確實不錯,一看就知道是希亞租不起的樣子。


    “我白天很少在房間裏,隻是找一個住宿的地方。請問還有其他房間嗎?”


    “這樣呀,不好意思。”房東說著從床上起來,然後走到門旁邊等待希亞出來後輕輕關上了門然後拿著燭台帶著希亞下了樓。


    “這間就很不錯。”房東說著推開了這件屋子的小門,然後走進去麵對希亞說。


    “這間屋子的上一個主人是附近教堂的一位神父,所以這間屋子收拾得很幹淨。”


    希亞隨著燈光打量著這間屋子,房屋四周沒有貼任何壁紙,灰褐色的原木紋理裸露在房屋周圍,地板也沒有鋪設地毯,但是地板的中間泛著淡淡的閃光應該很幹淨的樣子。


    房東舉著燭台推開了房間的窗戶。窗外一片空曠,四周五顏六色的洋樓把一個廣場環抱在中央,而廣場中央一根巨大的大理石紀念碑樹立在那裏。


    “倫敦大火紀念碑?”希亞站在窗台,抬頭仰望了一下石柱,然後低頭看了看廣場周邊零零散散走過的幾個行人嘀咕了一句。自己之前住在波登家上班的時候好像看到過這個。


    “對,倫敦大火紀念碑。”房東笑了笑。


    “所以先生你應該明白這棟房子所處的地理位置吧。倫敦區與南部區的交界口。無論是去那裏都無比方便。”


    希亞點了點頭,倫敦市的民居建築呈“口”字型一塊一塊的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街道兩邊,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空地給居民活動,或者進行一些娛樂。自己是從街道另一邊進來的,沒想到這些房屋中間居然是連接的。


    “好吧,uu看書 .uukans 就這間吧。租金是按季度還是按年來?”希亞大約估計了一下,自己在泰晤士河的公寓是按年計費的,每年租金12英鎊。這裏的的話希亞預計要15英鎊左右。


    “一便士。”


    “好的……多少?”希亞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好像聽錯了。


    “按年計費,每年租金一便士。”房東微笑著說著。


    “為什麽?”


    “是比利大哥安排你過來的嗎?”房東沒有回答希亞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希亞一句。


    “海靈頓嗎?的確是。


    “那就沒錯了。”房東繼續保持著微笑對希亞說。


    “即使我們現在服務於光明,我們幫派的信條也不會改變。”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希亞感覺事情越來越亂了。


    “比利大哥沒有跟你提到過嗎?”


    希亞搖了搖頭。


    房東笑了笑。


    “放心住下好了,既然大哥沒說我也不好多說什麽,隻不過是一個曾經的倫敦幫派從良的故事罷了,這樣的事情在倫敦還是挺常見的。”


    “很常見嗎?”


    房東笑了笑,但是沒有回答希亞。


    “既然先生您已經決定了,那麽告訴我你的住址把。等下我讓人把那邊的東西都搬過來。”


    希亞沉默了一下,雖然不清楚為什麽艾什沒有告訴過自己這個,但最終還是決定相信艾什。於是歎了口氣掏出鋼筆在房東遞過來的紙條上寫下一個地址。


    “等一下再去問艾什好了……”希亞合上了鋼筆蓋子,放到口袋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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