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東宮與秦姒的安排是沒多大問題。阿青也是全部照辦,反複叮囑了縣裏商號的人,一定要將書信交給某某人,也就是指的那位齊師爺了。甚至,為了安全起見,阿青還格外要求商號裏的小夥計出來,到縣城門外邊等候著,見到有長得像告示上那人的,便立刻請進商號去,以免錯過。


    這樣看來,應當萬無一失吧。


    可是有一點被算漏了,那就是齊雲天等人並不清楚堇山周圍縣城的情況,連張緹都說不上最近的縣城在哪兒。


    齊雲天在離開上一個城的時候問過商號的人,對方隻告訴他,堇山附近還有一個分號,但要留意的是,那分號並非是在東朝地界內的。也就是說,他們得潛過西朝去,在錫師的勢力範圍上找那個分號。


    這下就麻煩了,連張舉人都不清楚情況,齊雲天等人還會知曉麽?


    他們徑直朝著鎮上來了。以為鎮上應該就有商鋪分號來著。


    眾人陸續到鎮裏,找人家借宿的借宿,跟客棧投宿的也有,另有些兄弟直接找外圍破敗的屋子院落蹲一宿,如此打法便罷。


    齊雲天與孫二嫂坐著板車到了客棧外邊,差遣梁五進去打聽消息,就問問商號在哪裏,結果才知道這鎮上沒分號,周圍幾個村子的人也隻是對商號的大名如雷貫耳,倒沒怎麽去做過買賣。


    “怎麽辦,找錯地方了?”孫二嫂悄悄問齊雲天。


    後者馬著臉道:“有什麽大不了,離與大寨主約的日子(喂,那是單方麵約定的!)還有幾天,咱再找過不就成了?”


    數人入客棧住下,再差梁五去問要去縣城怎麽走,然後秘密地與能聯絡得到的兄弟搭上線,告知又要轉移這回事。


    雖然覺得失望與麻煩,但二當家的也沒說什麽,隻讓梁五回頭去通知張緹二人此事。


    話說張緹趕路就沒有山賊眾這麽急了。眼瞅著天快要盡黑,他才慢悠悠地抵達鎮上,給了點小錢讓看鎮口的人替他開門,又幫忙領路到最大的客棧外,算是小小地擺了一下派頭。


    千柳刀跳下車,跟著張緹入客棧,又是引得堂倌與掌櫃一陣側目。


    下午時候,梁五在外把鎮上的幾家客棧找過,沒見著張緹。又去大戶人家敲門詢問有沒有書生旅客借宿,依然沒二人下落,於是回去稟報說張舉人怕是耽擱在路上了,明天再找也不遲。


    誰知晚上他倆這就到了,不僅到了,還也自動自發地打聽那商鋪分號在哪裏。


    “原來鎮上沒有麽?”張緹歎了聲,“那就先歇一宿吧。”說完,從掌櫃那兒接過筆來,自己往投宿簿上落名――當然是假的。


    他轉頭,對堂倌說:“小兄弟,煩請你帶這名女子到客房去,再準備熱水和晚點。”


    然後他便坐下,與掌櫃閑聊。


    “哦?那帛陽帝的行宮就在這裏往北去不遠的地方了?”他饒有興致地詢問著。


    “那可不是!”掌櫃回答說,“去年秋天的時候,運了好些精貴的木方來!小的在後堂還留了一根,是路上揀的――嘿唷!那叫一個結實,拿這麽大的錘子都砸不出一道痕的!”


    他比劃一番,又跟張緹說:“那行宮蓋得不大,但真叫一個好,聽說是京城那邊帶過來的匠人做的。”


    張緹笑說:“皇家用的啊?”


    “對對對,禦用、禦用的。那還能差得了麽?”掌櫃連連點頭,又繼續談論帛陽帝到堇山時候的排場有多大。


    張緹應和著,順手翻那投宿簿,見前麵沒有齊雲天的字跡和化名,知曉他們不是投宿在此,於是又聊了一會兒,回房間去。


    再過半個多時辰,至人定時分,鎮裏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滅了燈火休息。


    張緹還守著燈燭,提筆往小本兒上寫他的新話本故事,千柳刀則以她那點薄弱的詞匯量,跟店裏小二要了酒水來喝。


    她一個人吃著小菜,幹掉一碗酒之後,就開窗,翻進張緹的房間去進行騷擾:讀書人,來拚酒?


    姑娘你自己盡興就好,在下明早還有事,這邊忙完就歇下……


    茶也是喝,酒也是喝,人家放在你麵前的杯子,不是一樣拿起來入口麽?千柳刀坐在窗上,不悅地瞪著他。


    不待張緹回答,她又盯著酒瓶子,抱怨說:這酒水實在太淡了!一點都喝不起勁來……


    張緹無奈地看著她,說:姑娘,快些回屋去吧,夜裏風疾。語畢,起身去扶著千柳刀的手。以免她搖搖晃晃的身子翻過窗欞,落到樓下院裏去。


    千柳刀原本是沒醉得怎樣的,見他如此,不由得心中一動,故意咯咯地笑起來,搖晃身子似乎要往後仰,栽下樓。


    張緹一見,急忙攬住她:“唉呀!”


    讀書人,你摸哪裏呢?嗯?千柳刀正得意,視線朝窗外一掛,突然看到不遠處屋頂上有幾條黑影。


    張緹正在尷尬:姑娘你――唔!


    千柳刀無比精準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她扭頭專心盯住那幾道可疑的黑影。


    張緹也注意到她的神情有異,不像是在戲弄自己,倒像是發現了什麽異常的情況。他拉下千柳刀的手,警覺地低聲詢問:姑娘,怎麽了?


    那邊房頂上有人,是跟你我一同到這裏的那些粗魯人麽?千柳刀回首,悄悄地問。


    “嗯?”黑影?張緹吃力地往黑暗中看去,卻見不到千柳刀所說的異狀。


    他的視力算是不錯了,但比起千柳刀,還是差上一截的。


    千柳刀也沒有興趣指給他看,隻是提高警惕注意著那幾道影子,直到它們消失在房簷下。


    今夜人家就睡你房裏了,讀書人。她不容拒絕地說。


    啊?那怎麽可以……


    千柳刀道:這可是為了讀書人你的性命著想呢!要是半夜有誰闖進客棧來。你能如何?


    張緹狐疑地看看窗外,月娘隱身在雲後,現在連朦朦朧朧的光照也沒有了:不會那麽嚴重吧……姑娘你還是趕緊原路返回,別給人看見為妙……


    隨便啦,信不信由在你,怎麽做則由在我!


    千柳刀說完,哧溜進了屋,返身關好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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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剛滑到屋簷之下,抬頭看看半隱入雲端的月亮。


    另有人早早地等在陰暗處,見他帶人回來,便上前行禮。


    “如何。找到幾人了?”衛剛輕聲問。


    “稟將軍,叛逃的西征軍有近五十人到了鎮上,這裏應當便是他們約好會麵之所!”


    衛剛點頭:“張舉人與齊雲天呢?”


    “也到了,齊雲天到得早,在鎮口那家客棧住上房。張舉人入夜才進鎮子,算是十分小心,到鎮心的客棧住下了。”那人報告完畢,問,“衛將軍,除這二人之外,還要加派人手盯著另外幾組人馬嗎?”


    衛剛想了想,略微點頭,但又立刻道:“還有多少人手?”


    “回將軍,尚有四五人。”


    “不要分散了,且盯著張舉人要緊,齊雲天那邊去一人即可。”衛剛道,“雖說東宮應是對齊雲天更為放心一些,但以張舉人的才智,找到東宮應當不成問題,且更有可能直接帶咱們去其藏匿的老巢。”


    眾人得令,皆潛伏在客棧周圍等候天明,為免張緹偷偷從後門逃走,還專門安排了人手在高處盯著他們停在後院的馬車。


    翌日,梁五尋來,找著張緹,邀他去見齊雲天,再商議下一步怎麽走。


    張緹答應下來,讓千柳刀留在客棧內,自個兒跟著梁五離開。


    然後兩人在路上,遇見了替人送信的阿青。


    阿青去一次城裏,就幫人捎幾封信和包裹去,以此賺點小錢。這次回來,是先把往回捎的郵物寄放在驛站裏的,第二天得空再來分送一下。


    他冷不防撞見張緹與梁五走在鎮上,不由一愣。


    梁五的長相他不是很記得了,但張緹,他是化成灰也認得的。


    張緹心中惦記著大事。沒有分神到處打量,梁五則不同,一眼就看見了阿青,指著他大喊起來:“啊!這不是青少俠嗎?”連張緹也給他嚇了一跳。


    阿青怔了怔,視線快速瞟過四周,見似乎沒有什麽可疑人物,急忙上前去。一把拽住梁五:“噓!你誰啊,不要瞎嚷嚷!”


    張緹這才發現阿青,驚訝地低聲道:“青少俠,你怎會在此?”


    ――不是說在南方商號約見的麽?難道齊雲天記錯了地點?


    阿青嘖了聲,道:“我本就在此,倒是你們怎麽會跑來啊!這什麽時候,難道不怕引人注意麽?”他說完,將張緹二人拉到後街小巷,悄聲講話。


    梁五說:“我們是跟著齊師爺一道來投奔大當家的,張舉人也是!”


    張緹胡亂點點頭,忙問阿青:“四姑娘現在如何了?京城別時,她似乎身體有恙,氣力也不濟。”


    “這不是閑聊的地方,”阿青看看巷口,道,“若要見秦斯,你跟我來便是。”


    張緹道:“嗯,對了,同來的另有前夏縣軍兵士百餘人,眾人是在鎮內外等候三公子吩咐的。”


    “那是三公子的事,我不管。”阿青說著,轉頭引張緹走。


    【……第三百四十三節不期而遇神馬的最不美好了--吾網--網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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