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好消息。”帛陽對秦姒道。


    “哦?”


    秦姒專心吃著冰。隨意敷衍地應了一聲,讓對方能繼續說下去。難得有這麽好的待遇,即使是在沒有冰箱的時代,也可以吃到各種口味的冰品,不好好享受實在可惜了。


    帛陽說:“江近海傳了飛鴿回來,稟報稱,京城正派出使節往錫師這邊來。”


    “……咦?他們派人往西邊,是想做什麽?”總不會又是宣戰吧,真如此的話,帛陽也不會稱之為好消息來著。


    “議和。”帛陽叉腰道,“江近海與墨河王接觸,對方表示不想再打下去,希望能派欽差來,正式給朕一個王位,將目前錫師勢力所及的土地作為朕之封地,京城表示即使是退一步,將錫師作為諸侯國也可接受,納貢與否以後再議。”


    秦姒挖了一大勺冰,無辜地說:“難道對方以為如此做了,錫師還要感恩戴德不成?”


    “哈哈哈哈!”帛陽大笑起來。


    秦姒道:“就算要封諸侯王,也應當是陛下封賞於墨河王而已。更何況,他墨河王與元啟帝之間,不過是前者繼承後者名不正言不順的帝位而已,他又不是什麽大功臣,求和可以,誰尊誰卑,他可不要太自以為是。”


    “四姑娘說得極是。”帛陽笑道,“等那使節前來,朕定然羞辱之,再好生告之雙方形勢,勸京城那偽朝端正了心態,再來求和啊!”


    元啟帝已崩,其親軍自然受到打擊,墨河王在墨河州的舊部也頻頻調動,加上京城新帝登基,人心尚且不穩,帛陽有信心至少三年內,對方不敢貿然發兵再犯錫師。而錫師緩過這一陣之後,不愁發展不起來。


    “不知會派誰來呢?”秦姒好奇道。


    “江近海來的消息,說是將一品級低的官吏提拔到四品,臨時授命派出的,不過……應該算是四姑娘的故人。”帛陽道。


    秦姒納悶:“我的故人?誰啊?”


    “不知呢,江近海沒有明言,若是四姑娘好奇,朕再傳訊過去問問?”


    “……不必了,陛下,信鴿飛起來是快。但不論是送一隻鴿子過去,或者那邊的鴿棚送一隻過來,都是十分麻煩的事,能省則省了。”秦姒說著,繼續吃冰,“反正要來的總是要來,不愁他半路落跑。”


    ---------------------------------------------------


    莊裏的消息來得比較慢。


    ——雖然商線遍布各地,但終究得是靠人腳和馬蹄趕路傳信,有時候還得等關卡公文,所以消息必然比江近海的信鴿慢得多。


    張緹得到京城方麵會有使臣派往錫師的情報,立刻派人分兩頭出發,一是聯絡即墨君,二是聯絡東宮告知此事,並請示應該如何應對。


    即墨君在縣衙裏麵是地位高不理事的“上麵派下的人”,所以他十分自由,得到口信之後,跟他家縣太爺請個假,乘著馬車得得得地回了鎮上。


    “兩朝議和是好事,張師爺是在擔憂什麽,又盤算什麽?”他戒備地盯著張緹。


    “這要看三公子的意思。”張緹回答道。


    “可我覺著,你分明是向眾人暗示。這其中有利可圖。”即墨君可不會給他就這樣蒙混過去。


    張緹搖搖指頭,道:“非也非也,非是有利可圖,乃是有機可乘!”


    “嗯?”


    “唉呀即墨大人,既然請了休假下來,不妨多放鬆放鬆,何必一直想著這事兒呢——這還得等著三公子從錫師傳信兒回來,張某才能跟即墨大人解釋詳細啊!”張緹不甚正經地笑了起來,給即墨君新沏著熱茶。


    又過了約莫兩天時間,錫師那邊的消息也傳回來了。


    東宮的意思很簡單,就一個字:殺。


    張緹派人把即墨君請出來,給他看信箋上的字樣。


    “殺?”即墨君皺眉。


    “截殺那位使臣啊!”張緹解釋道。


    截殺使節,嫁禍給錫師,以此加深東西兩朝的仇恨,使議和之事成為泡影。


    將東宮的信箋往書案上一拍,即墨君不讚成地說:“這是什麽道理!東朝西朝之間,從京城一路打到錫師,隨後東朝又大張旗鼓地向西征伐過兩回,弄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眼看著借帝位更迭之際雙方談和,這是利民生的好事啊!三公子怎麽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兩朝挑撥離間!”


    “即墨大人此言差矣,此時不做更待何時啊?”張緹道,“三公子非是池中物,一得**便要化龍的,若是東西兩朝皆安穩繁榮地共和下去,三公子如何才能爭得一席之地?”


    “他要怎樣是他的事,我不答應!”即墨君堅決道,“張師爺,這樣踐踏百姓性命的妄行。休想我會與你合作!”


    張緹笑嘻嘻地說:“不合作也無妨,三公子自然有全程的安排,不需要即墨大人經手,隻是基於禮節,在下定要通告即墨大人一聲而已。”


    即墨君聞言,略微一思索,立刻問:“難道……人手已經準備妥當了?”


    張緹點頭:“正是。”


    “人家一國使節的隊伍,你這邊才多少人,足夠突襲所用?”即墨君質疑。他知道莊上的人手其實不多,東宮從京城帶來的也就幾十而已,除了這些人的親戚朋友投奔之外,應該也沒有新收留些什麽人才對。


    “不夠。”張緹誠實地搖頭,隨後對即墨君道,“所以,張某還在等待他人的回音。”


    “他人?”


    “山上的友人啊。”


    即墨君不解,山上的友人?莊裏什麽時候與哪座山上的……“山賊?”他問,“你為滅那來使,不惜自降身價勾結山賊?”


    “唉呀,即墨大人,你這是什麽說辭,為何與山賊來往就是自降身價了,山賊就不是蒼生之一了麽?”張緹故意唱反調道,“再說了。三公子不還是某幫山賊的大寨主麽?即墨大人,你是連三公子一齊鄙夷了啊!”


    “你!狡辯何益,擅自與山賊來往,不怕將來被官府追究麽?”


    張緹悠閑道:“張某做的事,哪一樁不怕被官府追查?即是如此,多一件又如何?山賊的援手,以金錢便可換得,事後也可重金遣散。張某與山賊打過交道,不見得真如即墨大人所想的那樣難纏。”


    兩人口舌交鋒一陣,誰也說服不了誰,即墨君是心性堅定。而張緹則仗著有靠山,並不聽從即墨君的喝令。末了,他倆自動休戰,反正事態發展不在自己控製之中,即墨君放棄爭執,由著張緹去了。


    出門之後,他才發現千柳刀蹲在門外一側,用瞪仇敵的眼光盯著自己。


    “我可不是故意跟張舉人作對,女俠,收起你的敵意罷。”即墨君道,也不管千柳刀能不能聽懂,轉身離開。


    -------------------------------------------------------


    待到張緹與鎮子前方數百裏遠的山賊寨子聯係好出兵時日,帶著莊中諸位將士出發去鄰州阻擊東朝使臣之時,即墨君當真沒有跟去——他洗洗就回衙門去了。當然,他也沒有告密的意圖,隻是寫了很長一封信,托人送給曹寰,於是相當於遞到東宮手上。


    抗議可以,效果待議。


    話說張緹難得自己出動帶一次人手,雖然也被周圍的將士監視,不讓他借機溜跑,但他還是挺有興致的。


    千柳刀倒是習慣了混在殺氣騰騰的人堆裏行事,要不是語言不通,說不定她能領一小分隊埋伏在危險的地方,搞個突襲什麽的,省下這麽多人這麽大動靜了。


    人真的很多麽?也不是,就是張緹帶了自家的三十人左右,加上山賊那邊收錢雇來的五十多人。


    對麵的使節隊伍,其實人數也不多,有十輛牛車(上麵的東西說好分給山賊),兩輛馬車,騎兵六人,步兵一眼望去也就二十來個吧。一般入州境之前會通報一聲,然後讓一州的州官派兵護送,到州府之後蓋公章簽關牒,再護送出州境這樣。


    前一個州派出的人馬,到前麵就回去了。新接待的這個州,則暫時隻有一些服散役的兵卒照應著,將一行人安置到客棧裏,等待州府派出大隊人馬迎接。


    “所以說,一定要做好交接程序,才不會給敵人以可乘之機。”張緹道。


    “啊?”他身側的將士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無事無事。”


    千柳刀攀在樹上,用手搭著涼棚瞭望向客棧處。看了一會兒,她沿著樹幹滑下來,對張緹道:讀書人,他們的人都進去了,現在動手麽?


    不急,等入夜再說。張緹答著,姑娘,你別衝在前麵,刀劍無眼,傷到了就不妙了。


    千柳刀哈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讀書人說的話,人家整日在刀口上滾爬的時候,你還在家裏念詩對對子吧?哈哈哈哈!


    嗬,總之小心為妙。張緹才不理會她的挑釁,反正這裏隻有他聽得懂她的話,自己吃點虧也不會被人側目,無所謂了。


    此時一名山賊寨子裏的小童過來,道:“那個啥師爺,咱這邊點子摸好了,店裏連掌櫃就六人而已,半夜起火沒問題!”


    【……第三百一十五節不是冤家不碰頭--吾網--網文字更新最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妃難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錦繡狂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錦繡狂歡並收藏一妃難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