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雨勢稍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但並未停息。


    秦姒醒來之後自己去開窗,結果不慎碰倒了案上的花瓶,白瓷瓶子落地應聲而碎,內中半瓶水四濺開來,連被褥都濡上了濕意。


    ――這是官方說法,至於真相究竟如何,除當事人之外,無人能知了。


    為何薄被上竟然帶有泥土草屑,換下來的睡袍上又有不少泥水印?進來伺候的侍女詫異過,秦姒卻淡然以昨夜出去散步時候下擺沾了泥沙作答,雖然令人生疑,但想起昨夜悶熱之時,姑娘在台階上坐了片刻,確實也說得通。


    於是眾女匆匆替秦姒換了身幹淨衣物,梳洗打扮起來。


    落著雨,不便出門遊玩,秦姒接了小川,一齊到帛陽所住的客房之中玩耍。


    帛陽沒料到他倆來得這樣早,愣了愣,隨即將手邊的公文一放。“怎麽不多睡一陣?”


    “打擾陛下了麽?”秦姒輕聲問。


    帛陽搖頭,笑道:“沒有。歡迎尚且不及呢。”說著,他向秦川伸出手,小川立刻掙脫秦姒的牽引,撲到帛陽懷裏。


    “啊,這才一天,就學會撒嬌了。”秦姒道。


    帛陽抬頭對她說:“不然四姑娘也過來撒嬌試試?這邊還有空位哦。”


    “哈,陛下,你若寵壞小川,當心他不肯回常王府了。”秦姒答著,在案邊側身坐下。


    聽見姑姑這樣講,小川立刻想起自己應當怎樣做。他摟住帛陽的胳膊,脆生生道:“陛下,我不回去有什麽不對麽?宮裏又不是養不起我,常王府裏好無趣……”


    “……”帛陽看小川一眼,笑著摸摸他的頭頂,隨後對秦姒用口型問道,“你教的?”


    “不是我。”秦姒否認。


    “那就是孟章了。”張緹不在,帛陽也絕對不會提起張緹來讓自己陷入秦姒的又一輪追問之中,所以他立刻反應到孟章頭上,“果然不教好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嗬嗬……這是陛下親自相的夫子呢?”秦姒促狹道。


    帛陽一手抱著小川,嘴硬著說:“朕也沒有小川說得不對的意思。”


    “那便是答應了?”秦姒立刻打蛇隨棍上。


    “你啊……”帛陽無奈地搖搖頭,“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秦川詫異問:“陛下,那個小人是指我嗎?”


    秦姒糾正道:“不是的,小人是指地位低下的那些人,小川有姑姑,還有天子寵愛著,所以不算小人了。”


    “所以小川很好養。”秦川順推出這個結論。然後雙眼閃閃亮地看著帛陽。


    帛陽尷尬地看著他。


    秦姒笑起來:“好了好了,小川,莫要鬧了。”她伸手抱秦川,這孩子長得還挺壯實,她一下居然沒料到有這樣沉,暗暗添了些力道,才將他抱起來。


    她對秦川道:“若是你回宮來,負責教養你的,就又是安嬤嬤了哦?”


    秦川先前是給孟章教唆著想回宮去的,但一提起安嬤嬤,他立刻就驚跳起來:“啊!那我不要回去了!”他才不要跟那個馬臉嬤嬤相處――連睡覺時候掀被子都會被記在冊子上教訓,這是怎樣一個變態的人才能幹出的事啊!


    見小川驚惶模樣,帛陽心有戚戚地暗自點頭。


    三人在屋內呆著,一麵聽雨聲,一麵玩牌戲,秦川是初學者,秦姒也不比他熟悉,唯有帛陽過去扮長公主時候常與宮中後妃玩牌,所以較為精通,前兩者都是他在教導來著。


    玩過片刻,秦姒率先輸了個精光。對於自己的rp竟然拚不過小川這點,她表示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實在太多,不多這麽一樁了。


    待小川在外屋與幾名侍女一同玩遊戲之時,秦姒轉過頭來看看帛陽,見對方案上堆著的公文,不由得失笑:“陛下,你怎麽出外遊玩還讓人……”


    “不是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帛陽解釋說,這是一直積壓著沒給辦的,要麽是覺著為難,要麽一時半會兒不能辦。他怕玩樂起來人就鬆懈了,所以刻意帶了這些來,時不時地看上一眼。


    “你也太拚命了。”秦姒道。


    “沒啊,朕不過是時時提醒自己而已。”


    帛陽一派輕鬆,隨手翻翻奏疏,掂起一本展開來:“看,鹽引的事兒,現在是個人就想跟朕討。”


    “這是朝廷命脈之一啊。”秦姒道。


    “還有這個,”帛陽在折子堆裏翻了翻,抽出另一份來,笑道,“喏,采造商。你說錫師裏麵廢棄的房屋為何這樣多?沒有那麽多工匠服采伐好木的徭役,從哪裏弄來能建屋數十年不倒的木料呢?分派給商辦之後,人家不是完不成要求的數目,便是采夠了卻偷偷運往別處販售,如何糾察?”


    “陛下是不信經手官吏。”秦姒道。


    帛陽點頭。


    他過去自己在帛陽郡有做生意,知道商人要如何才能做大,並且,他接觸的采辦官。沒有一個清白,所以,想讓他再信任自家的官吏,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了。


    要是誰都信不過,不肯下放權力,難道他要建立一個人的政權不成?秦姒腹誹著,道:“唉,本想替陛下分憂,隻是近來我也少於接觸山下之人,無法向陛下提出適合人選了。”


    帛陽不語。


    他招攬秦姒,原本是出於姬山翁的推薦,說秦姒識人很準,做事十分穩,在甚少變革的時代是一可用之才――動靜一大,風聲一緊,她敬小慎微缺乏魄力的弱點便會完全暴露,立場也不好把握了。


    原本的動機與現狀根本就是兩碼事。


    他也不清楚為什麽到如今會變成這樣,自己將她困在宮中,知道她不得施展長項,又厭惡與眾女子相處,卻還刻意為之……


    ――但女子不都應該如此麽?何況她如今似乎對那個學官的職位也興趣不大了……果然隻是一時貪玩而已吧。可是再怎樣嬌寵,也要有個限度,江山社稷。不是給她玩的,好容易為她爭取來的地位,更經不起她再次輕易拋棄。


    獲取得太輕鬆,她是不會珍惜,隻怪自己當初天真,如今繼續天真著,還是讓她輕易占去了優勢。所以,這回他不會鬆口了。


    “既然四姑娘艱於識人,朕便耐心發掘罷,”帛陽道,“朕總不能倚賴四姑娘一輩子。”


    “陛下幾時倚賴過我?”秦姒覺著好笑。


    帛陽斂目:“大概是在你沒有留意的時候。”


    秦姒微微一怔:為何從帛陽的話語中聽出一絲怨婦之感?她可是很正直地在與他閑談呀?“嗬。不談這個,陛下預備何時回錫師呢?”她轉移話題。


    “三日之後,若沒有落雨的話。”帛陽看看窗外。他可不敢在錫師之外玩太久。


    “這樣匆忙?”秦姒道,“漫漫長夏,不妨讓我與小川在這裏多住一陣,如何呢?”


    “不妥,這深山道院,終究不能久駐。”安全是個問題,這裏連固守的高牆都沒有,要是闖入群狼什麽的……帛陽將這個擔憂告知秦姒,後者想起狼群的可怕,果然被嚇到,同意與他一起回錫師去。


    帛陽得意的同時,秦姒在心底歎氣:方才的提議隻是試探而已,隻要帛陽有反對之意,她必定立刻順其話意回覆的。令帛陽露出竊喜之色,她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午後時分,雨水變得淅淅瀝瀝地,真正天上墜下的雨點,還沒有樹葉之間滴落的殘水多。


    秦姒撐了把傘,出去走了走,到正殿裏麵給神仙上香。一去一回在路上盡量多耽擱了陣,還是沒見到東宮的身影,這回他真正藏得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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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一夜沒說什麽話,但也一夜沒闔眼。


    阿青看他將近清晨時候才回來,還是滿身泥水狼狽不堪地回來,便不忍心問他見到秦斯沒有了――他腦子裏默認為東宮壓根沒找到秦斯住在哪裏。


    兩人相對無言地吃過早飯,東宮請道童幫忙燒水來擦洗了一下,換過衣服之後倒頭就睡。阿青則默默地抱了衣物去洗,洗幹淨之後在屋裏掛了根繩子,晾衣服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頂著低氣壓和滿頭壓力,跟道童借了幾本經書來看。


    東宮一覺睡到午後吃飯的時辰,喝了點粥,這才緩過來。


    他對阿青說找著四姑娘了,又說四姑娘過得不壞,屋裏仆傭都十分尊敬她。還說她又長胖了些,好像離開京城之後,她就一路胖過去了,這樣也不是不好,隻是讓他覺著有些沮喪――當初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可是一個勁地減肉的。


    東宮絮絮叨叨地說著,不時抬頭看看窗戶,這窗戶是嚴實地關閉著的,但能看見外邊的竹枝在風中搖晃,數得清那簌簌地往下掉的葉片。他看著看著便歎息了。


    阿青也跟著歎息,然後大口大口地喝粥,完了將碟子裏剩下的醃菜都空口吃了個幹淨,將兩人碗筷收拾去洗。


    拎著木頭籃子走到門前的時候,阿青回過頭來,問東宮:“三公子,你說這樣多,究竟跟秦斯講了那安姑娘的事兒沒啊?”


    東宮支吾一聲,隨即坦白道:“沒有。”


    “那你跟她聊了啥?”


    “什麽也沒說。”東宮低下頭,有些羞赧地皺起眉來。


    阿青丟下一句“我真搞不懂你”,洗碗去。


    【……第三百零一節空一縷餘香在此--吾網--網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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