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選沒有拿到帛陽的特許。隻是在得到安小璃的情報之後,帶著錫師衙門的差役硬闖而已。見定國公府上後院正在燒一堆砍碎的廢料,立刻想到那便是馬車殘骸,當即帶人搶下還沒來得及燒去的部分留作證物。


    秦之紇的家仆與他爭執起來,雙方各不相讓,差點為那幾塊碎木動了手,然而任憑對方怎樣暴跳如雷,錫師衙門的差役仍是護住那車板不放。


    兩邊吵起來,楊選與秦之紇翻舊賬,爆出當初對方綁架他的事情。


    這事兒在吵的時候周圍都是差役與定國公府上人,後來不知怎地就傳了出去,傳得滿朝盡知了。因定國公已死,秦之紇這個新當家的還沒怎麽立起威來,所以兵部尚書那邊終於找到機會,想痛打落水狗,報一箭之仇。


    楊選並不知道自己家裏的這樁交通事故可以導致朝中嘩然,他隻是盡全力緝凶而已。


    說他對容雁雙吧,那感情並不是就深到要殉情的,可是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女人總應當有責任感,所以如此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稍微有些越權之類的行徑。帛陽也對他睜一眼閉一眼了。


    楊選到通明殿來鬧過之後,帛陽便派了人手去專門處理此案,後者見楊選私自帶差役去定國公府,便按照帛陽的指示精神,盡量替楊選圓著場子撐著腰,於是第二天帛陽退朝之後便得到了當時的事件報告,並且預見到兵部尚書要借此發難。


    發難就發難,他正好可以把秦之紇給滅了。早看這人不順眼,要不是打仗時候還要依賴定國公老爺子的部下,一兩年前定國公剛死的時候帛陽就想把秦之紇給辦了。


    楊選不知道自己又送上門去被帛陽當槍使,就算他知道,該做的還是得做。


    於是他十分雞血地搜集罪證,聯絡過去曾經受過秦之紇害的訴狀人,發誓要把秦之紇的各項罪行全都揭出來,就算這一樁告不倒,別的案子總有一款適合他!


    陳和見他這樣激動,總覺著十分危險。


    基於自保的心理,他是不想多摻和的,但自家媳婦不答應,說雖然親家做不成了,但他作為楊選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應當兩肋插刀才對。娘子難得這樣堅持主見,陳和自然就被壓製住了。


    再加上觀望之後,發現帛陽帝召了錫師衙門的頭子去,一席訓話下來,意思似乎是確實要嚴查肇事者的,也就是說。帛陽帝希望這個罪名結結實實地安在秦之紇頭上了。


    有句俗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陳和不算俊傑,但是平心而論,他很想做這個俊傑——沒有誰不想的吧?


    所以他這幾天就時常跟楊選一道出入,幫他處理一些人際上的事務,或者說,幫他打打圓場,通通關係。


    楊選告發秦之紇的不僅是這暴虐於民的行徑,更有強占民宅和田地一類的罪名,這些就與陳和的官職息息相關了,所以楊選也很開心有陳和在一旁協助自己。


    見他倆感情好,帛陽也動了點心思。


    他這回是存心要師出有名的,怕楊選一個人在“貧民區”住著出事,被秦之紇暗算,所以就暗裏下旨,要求陳和接楊選到陳府住了。對此楊選並不反對。


    再說阿青,為了讓陳和傳個話,在陳府外麵等了半天時間,仍然不見其人。


    待到天黑之後,他才見著這二人回來。


    與楊選打過招呼之後,阿青將東宮要求他帶的話原原本本地告知陳和。陳和麵有難色,道:“陳某正插手調查定國公的事務,聽聞秦四姑娘是前定國公的幹女兒,現任定國公的契妹……這,恐怕不太方便。”


    阿青是通情達理之人,聽對方這樣講,便點頭道:“也對,是我思量不周,冒昧了。”


    “青少俠這是哪裏的話……”陳和想到秦斯對自己有恩,現在他卻不得不拒絕人家幫助秦斯妹妹的請求,覺著格外愧疚。他想了想,道:“啊,對了!另有一人應當可以擔此重任!”


    “誰?”


    “常王!”陳和道,“秦四姑娘將侄子秦川托付給常王撫養,可見兩人關係不壞,青少俠,你不妨去常王府上試試!”


    “常王麽?”當初那個常王世子?貌似跟秦斯關係確實不錯,而且還占著小川的優勢,可以考慮。阿青謝過陳和的提點,這就往常王府上去。


    楊選從石壁後麵轉出來,對陳和道:“陳大人,你為何與這位捕頭來往?本官記得,他是定國公的人吧?”


    陳和急忙解釋:“不是的,這位青少俠在京城的時候雖然與定國公府的長公子有過來往,但總地來說,都是京都衙門與京衛之間的交往而已,他本身不是定國公的人馬啊。”


    “你又知道?”楊選狐疑。


    陳和道:“嗯,因他是曹寰家裏的食客啊!”


    楊選皺眉:“那不正是坐實了兩者之間的聯係?太子少師曹寰分明與定國公串通一氣,過去那香詞社的諫官。沒有一個會說定國公壞話!”


    陳和心道壞了,怎麽又觸到他的敏感之處……


    當初楊選被長青宮秦老太後挑出來,調查秦斯的案子,正是因為楊選不隨大流不合群,嫉惡如仇。


    秦太後想弄死秦斯,同時負責這個案子的禦史也必然會被東宮太子與元啟帝弄死,此為一舉兩得。後有楊選在庭上與元啟帝對罵起來,正合秦太後的意思——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


    想到這裏,陳和不敢多話了,隻能指望楊選氣憤一陣之後忙別的去,將這事給忘了。


    但是楊選或許會忘記阿青來找陳和的事,卻不會忘掉自己方才想起的曹寰此人。


    他對陳和道:“陳大人,你不說本官居然都給忘記了。曹寰這個人,為何突然在這個當口來到錫師?”


    “曹先生來錫師的時機恰好啊。”陳和惴惴道,“這不是東朝有大變動,元啟帝駕崩麽,曹先生若是在新朝裏過得不甚如意,投奔咱錫師,也是理所當然的呀。”


    “哪裏理所當然了!”楊選道,“選在大戰剛止之時,這正是我朝鬆懈的時刻!曹寰分明是借機滲透!”


    陳和歎了口氣,道:“楊大人,首先。下官實在看不明白,那曹先生在國子監好生生做他的學官,會怎樣滲透我朝……其次,咱還是專心先打好這一仗成不?下官知曉楊大人嗅覺敏銳,但咱可以不急於一時啊,是歹人的,那總會露出馬腳的不是?”


    楊選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故而瞪了陳和一眼,對他說:“陳大人,你可別是替他人說好話慣了吧?將來要真是在曹寰身上出了什麽事,本官一定連陳大人一同追究的!”


    “這這……下官不過是分析一二而已。楊大人你這樣威嚇下官,實在……”陳和哭喪著臉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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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青離了陳府,直接往常王府上去,他可不習慣那麽拐彎抹角地辦事,先去看看,若常王不在,那再改天便是。


    幸好,周裴乖乖待在自家府上沒亂跑,張緹不在,他一個人出去玩也沒意思。


    “真想不到,小安嬤嬤竟然會對秦四有惡意,她看起來是那樣良善的女子呀。”周裴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消息可靠麽?冤枉好人是不成的。”


    “據說是可靠,”阿青道,“提醒一下四姑娘也好,須知她一人身處宮中,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雖然與東宮談論此事時候阿青是懷疑派的,但在別人麵前,他還是更傾向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秦四是聰明人,自己應當知道要怎樣處理。況且我們宮外之人又能如何?”


    “王爺,其實在下這回求見,是已經有打算的。”阿青道。


    周裴想了想,恍然:“你說小川麽?可以,他現在嘴挺甜的,你去教他屆時怎樣說話,定能成事。”


    “好,多謝王爺。”


    阿青謝過周裴,給王府裏麵的仆從領著,往小川住的地方去。長州還在東朝勢力範圍之內,所以這個常王隻能是掛名的,也不能靠封地養活自己,眼下正吃著皇糧養活一家上下數十口人。阿青眼見王府內擺設仍舊豪華,連花苑邊的石燈籠外也崁著玉,不由得心生感慨。


    小川在花苑裏玩得正開心,阿青一眼便望見,那與小川一起嬉鬧的不是別人,正是孟章。


    知道孟章在錫師受寵。阿青沉吟一瞬,先退到一旁等候,直到孟章離開之後,才現身與秦川見麵。


    此時跟秦川提起秦斯,他竟全然不知道那是誰,再提秦四,似乎還有點印象,知道是自家姑姑。問他宮裏都有誰會來看他之時,小川甜甜地笑起來,答道:“小安姨常來,還帶好吃的!”


    “那你跟小安姨說,你想見四姑姑,行不?”阿青問。


    “不行,我不想見四姑姑。”小川搖頭,表意明確。


    阿青撓撓頭,道:“你四姑姑很疼你的,這麽久不見了,一定想小川想到要哭了。”


    “她才不會。”小川篤定道。


    “你這小鬼還真頑固!見一見要死啊?”阿青沒轍了。


    小川一雙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得意地問阿青:“大哥哥,如果跟小安姨這樣講了,我有什麽好處?”


    【……第二百九十六節小川你立功了--吾網--網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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