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天也沒接那信。就隻是當著阿青的麵,把那信裏寫的東西複述了一遍,沒半點添油加醋。二當家的一聽,立刻跟孫二嫂一起炸了,忙不迭地就要召集兄弟們殺進城去。


    這廂齊師爺趕緊跟阿青一道,把兩個激動的人攔下來。


    先是好言好語地勸了一番,再來威懾恐嚇一番,齊雲天不愧是與這二位衝動性子相處過好幾年,該怎樣唬住對方,那是摸得一清二楚。


    但對方也有決不妥協的時候。


    “就算要賠上性命,俺也一定挺大當家的做皇帝老子!”二寨主堅決道。


    孫二嫂表態:“就算做不了皇帝,也要保住大當家的性命!”


    所以這個優先級是:東宮的命大於皇位大於眾人的命。而且對於齊雲天而言,最不幸的是他被不甘不願地算在了這個眾人裏麵。要是現在說出什麽反對的話語,第一個被宰掉的一定就是他。


    孫二嫂那邊已經開始跟二當家的商量,看能一口氣調動多少人馬了。


    齊雲天傷腦筋地撓著頭。


    阿青也不跟他一個鼻孔出氣,自行對二人道:“既然你倆有心,那當然是好的,信上有約定時間地點,先按時去與東宮見一麵如何?雖然冒險,總保全了其他兄弟,也比一股子熱血用不到需要的地方好。”


    “好。我一定會去的!”孫二嫂答應著,轉頭盯住自家老公。


    齊雲天大滴冷汗冒了出來,人在席上往後挪了挪。


    孫二嫂一見,奮力拍向案桌,怒道:“你少給我閃!過來!”說罷,不由分說將齊雲天拉過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成了一個肉粽子。想想還不夠,索性又掏出一張手帕來,塞到齊雲天嘴裏。


    “哼,”孫二嫂對阿青道,“這麽一來,我就不信這個不成器的,還能去告密!”


    阿青同情地看看齊雲天,忍不住出言說情:“孫二嫂何必如此,你二人下定決心之事,難道齊師爺還會從中作梗不成,孫二嫂是齊師爺的妻室,二當家是齊師爺同生共死的兄弟啊!”他說著,低頭去看齊雲天:“齊師爺,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齊雲天連連點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孫二嫂望著齊雲天,心底也覺著不忍,但嘴上還硬著,執拗道:“……那也要到我等見過大當家的再說,等我們回來之後,才能給他鬆綁!不然他要是亂蹦亂跳一下,惹出來的事兒可就是千古重罪了!”


    齊雲天剛被綁上就覺著實在難受了。一聽還要綁好幾個時辰,他真恨不得立馬暈過去。


    拍拍他的腦袋,孫二嫂責備道:“還不是你自己鬧的,少在這裏裝可憐!”拍完自己又覺著心疼,偷眼望望另外兩人,趁他倆沒留意,替齊雲天將繩子放鬆了些。


    她悄聲對齊雲天道:“回來就給你鬆綁,還給你煮好吃的。你要是逃去告密,下半輩子自己過去。知道不?”


    後者無奈,眼淚汪汪地點頭。


    阿青提議道:“東宮等得急,約的時辰也不遠了,若是決定相見,現在就出發可好?”


    “嗯。”


    三人將齊雲天打包藏在屏風後麵,孫二嫂又給他加了條被子,這才出門。


    東宮是沒打算在曹府見人的,見阿青回報看,他便穿了商賈衣著做偽裝,貼上幾撮棉絮做毛發,再拿碳塗塗眼睛周圍作為喬裝,跟阿青出門去。


    曹寰看了擔心得很,但自己又不便出麵。


    想想。他吩咐老奴將東西收拾收拾,隨時準備逃亡,自己才剛從白雲觀趕回來,許多要緊的東西都在觀裏放著,尤其是心愛的書籍等等,若是逃命去的話,他還挺舍不得遺棄的。於是再留書給東宮,說為免拖他後腿,自己去白雲觀借宿了,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派人捎口信。


    到了觀裏,春末淅淅瀝瀝的雨水開始往下落。


    往常來說,這個時節是挺值得傷春悲秋一番的,不過最近人事已經足夠悲愁了,犯不著再跟天氣過不去。


    曹寰站在遊廊下,等老奴打掃房間。沒一會兒,他找了柄油傘,趁著落雨出去散心。


    “說起來,清明也近了。”他想著,便站在道旁,往道觀後的二品真人墓望去。


    隻見墓前真有那麽三五人立著,遠看那衣著卻不像道士,彷佛是普通士族公子的穿戴。曹寰心中納悶,又見那些人沒做別的,隻撐著傘掃墓祭拜而已,他便不再張望,轉頭往前殿散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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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秋,你在看什麽?”周裴一麵往火裏丟紙錢,一麵抬頭看張緹。本來天氣好好的,兩人過來掃祭一下姬山翁而已。誰知道才上山不久,雨就開始往下落,這下要小心些以免火苗被撲滅了。


    張緹將視線收回,道:“啊,無事,隻是覺著道觀那邊似乎有人出來偷窺咱們。”


    “就讓他們看去,難道還有誰認得出我不成?”周裴笑道。


    他也不往道觀方向望,反正他是個超級大近視眼,啥也看不清。


    張緹道:“認不得世子是正常,認得在下也是正常。”


    “不過皆是無妨。”周裴接話。


    張緹默然。


    沉默片刻,他說:“世子,現在是時候離開京城了,不然恐怕會陷入麻煩,成為皇後卸磨殺的那驢呢……”


    “哈,我料那墨河王不會有這樣的氣魄,但女子心思百轉,確實有這一可能。”


    張緹道:“其實……若能再挑撥這對奸夫陰婦,坐享漁翁之利,也是樂事,就怕此計不成,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一旦完成錫師交代的任務,即刻抽身。才是上策。”


    周裴扇子一點:“你果然跟秦斯學了個十成十,同樣地畏首畏尾。”


    “不比得世子生來含著金湯匙,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我這也隻是給長卿提個醒而已,做定奪的,還是世子你啊。”張緹自嘲著答道。


    “嗬嗬,莫要在那裏裝酸,你手上那疊錢,還分毫沒到先生跟前呢。”


    周裴看看張緹手中的紙錢,搖搖頭。掂起幾張黃紙,往火裏放去。


    張緹吩咐人去白雲觀裏麵打聽打聽,看是誰入住西南方的廂房,結果得知是曹寰。


    “曹大人與先皇感情篤深,此次心傷得厲害,早就來住過半月了,前日回京去了,不知為何,今日又來借宿,還說這回歸期不定,或許要長住。”道人說。


    “原來如此。”張緹點頭。


    “公子要拜訪曹大人麽?”


    “不了,也莫要與曹大人提起我打聽過此事。”張緹說著,往道人手裏放了幾個香油錢(大概算是香油錢吧),“就算他打聽是誰祭拜過二品真人,你也要說不知,明白麽?”


    “嗯,貧道記得了。”


    張緹回房去,跟周裴講了此事。


    周裴笑道:“原來是曹少師,記得他是香詞社的人,還曾經到長州督學,與無疏(趵斬)也有過接觸。”


    “是,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帛陽帝將定國公一脈卷了走,曹少師卻仍留在京城輔佐東宮太子,故而雙方已然決裂。”


    “東宮太子麽?”周裴搖搖扇子,道,“咦,為何不將曹寰綁來?聽說這位太子少師與東宮太子一向親近,說不定抓了他,能問出東宮的下落?”


    張緹一怔,隨即答說:“推己及人哪,若誰挾持先師,即使要挾之事與我無關,我也是絕不會原諒此人的……”


    “啊?”周裴懵了一陣,仔細想想,恍然道,“原來之秋是顧忌到秦斯。難怪。”


    曹寰也算是秦姒的恩師,張緹不敢對其下手,原因就在於此。


    秦姒知道張緹有異心,但仍對他極好,正是因為她知道,張緹不會有害於她。所以這就形成了一個禁咒,張緹不想與四姑娘鬧翻,便不敢隨便動她看重的人。


    “要不,這樣,我們將消息告知江近海,他自然會出手,屆時都推給他就好。”周裴提議,“順便你還可以從中斡旋,給秦斯留下一個挺身而出的印象呢。”


    “罷了,這樣算計東家,實在有違本人做事風格。”張緹說著,負手於身後,踱了幾步。


    周裴嘴角一抿,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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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長州三人組的最後一人,趵斬,正在做性命相關的抉擇。


    阿青瞅著他:“趵大人,這有什麽好為難的,上回你不是幹幹脆脆地就投奔夏縣軍來了麽?是誰都知道你的心向著東宮殿下,你留在京中,不也是受人猜忌?”


    “青少俠,話不是這樣說的。”


    趵斬沒多言語,他投奔夏縣軍的原因,他自己心裏最清楚,跟那個什麽忠心誠意,完全扯不上關係。但是……


    眼前放著的,是邀約他率部圍攻皇城、助東宮奪回皇位的書信……


    “本官還要再考慮。”他扶額。


    “時機不等人,就是要打皇城中人個措手不及,等墨河王的人手入京之後,一切就都太晚了!”阿青道。


    “是、是,這個本官知道。”


    趵斬敷衍答著,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阿青眼光坦蕩地望著對方,等待回答。為了安全起見,在趵斬表態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趵斬也明白這一點。


    當然他更清楚,阿青不會與他動拳腳,隻是等著他點頭或者搖頭之後,去通知東宮逃還是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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