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七節


    千柳刀端了那個笨重的鐵疙瘩進屋,咚地一聲放在案桌旁


    阿青警惕地望著那鍋子――以這客棧的破敗程度,莫非鍋子也有幾個月沒刷過了?這時候,他不得不想起張師爺來,雖然那人的人品很有些問題,但燒菜的手藝,一點問題也沒。


    別說,一想起張師爺,他似乎就聽見自己的肚子在叫了。


    順便……還似乎聽見了張師爺的聲音。


    阿青轉頭看著壁,沒一會兒,千柳刀也看向那兒。她奔到牆邊,將耳朵貼到牆麵上,仔細聽了聽。


    “不會這樣巧吧?”阿青暗暗咕。


    巧不巧要證了才知道,千柳刀突然雙手分別握住腰側兩把柳葉刀,隻聽嗖嗖聲伴隨刀光亂閃,終止於噔地一聲脆響上。雙刃已赫然**牆壁中,深約一。


    隔壁的說話聲立刻安下來,少頃,有人敲敲牆板,道:“就算鄙人打擾鄰屋大俠的清靜,閣下也不必如此作為吧?”


    ―果是張師爺!


    阿青喜。


    千柳刀一聽見張緹地聲音。立刻唧呱呱不知道嚷嚷了一堆啥。拔起刀奪門而去。阿青急忙追上。隻見千柳刀一腳踹開隔壁房門。提著兩把刀就殺氣騰騰地衝了進去。


    “等等。千柳刀女俠!”阿青嚇了一跳。


    壞了。這女人該不會是來尋仇地吧?


    追到隔壁去一看。張緹已經被千柳刀撲倒在地且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因為那兩把刀。正分別插在他左右耳外不到一寸處。


    張緹眼珠往兩側瞥了瞥。汗如雨下。


    千柳刀歡喜地嘰嘰咕咕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張緹竟然一時沒辦法出聲音來回答她。


    倒是旁邊還有另一人,現在已經被嚇得縮到了角落裏。


    阿青過去,搖搖那人的肩膀,低聲道:“你還好吧?有沒有被刀劍誤傷什麽的?”見對方驚惶模樣,他索性自行拉起人轉了一圈,查看是否完好無損。


    嗯,貌似千柳刀沒順便削他一刀的樣子。


    千柳刀那廂還在對張緹訴離愁……大概是離愁吧。


    讀書人幹嘛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來?她一手掐著張緹的脖子,一手戳著他的臉,差點沒給對方平白戳出個梨渦來。


    錫師幾時成了窮山僻壤倒是小事,張緹頭皮麻地麵對千柳刀:姑娘……你、你是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在四姑娘假死之後,他可是一切準備周全,消失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很有自信絕對不會被人、尤其是千柳刀找到,為何――


    千柳刀抬頭,找到阿青的身影高采烈地指給張緹看:那個人帶我來的呀!


    張緹都快眼淚嘩嘩地流了。


    ―青少俠,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啊!


    --


    “真巧的名字裏麵也有個青字咧!”


    張緹去處理千柳刀煮出來的那鍋奇異物質,順便再重新烹製一頓佳肴阿青則哈哈哈哈地跟步迎山聊著天。


    步迎山好幾天沒見著別人了,這下壓驚下來樂得有個人閑聊:“真的?那少俠你的名字是?”


    “呃,就是……有個青字。”阿青的笑僵硬了,低對對指頭。


    步迎山好奇追問:“另外呢?”


    “沒了。”阿青悻悻地扭頭,這也不是他的錯啊。


    街坊都這樣叫他來著,所以自然而然地就隻有這個字算他的名字了,總不能讓他跟著曹寰那位先生姓曹吧?他撓撓臉,岔開話題:“那個,青成兄,張師爺跟你是親戚?”


    步迎山搖頭:“非親非故,不過他還挺照顧學生的。”


    “哦,那是同鄉咯?”不過他的口音不像是咱長州人啊?


    “也不是同鄉,鄙人獨自從州裏出來,就為求個功名……”步迎山想到現在太學府暫時還不能回,不由得黯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求功名啊……”阿青想了想,立刻醒悟,以拳擊掌,“我知道了,你是想通過張師爺,跟秦斯搭上線!”


    “啊?”


    步迎山不明白阿青在說什麽。


    對於他這種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生來說,要知道女學官的姓氏都不容易,更別提她的兄長姓甚名誰這種八卦了。如果他早知道秦斯是誰的話,阿青這句倒是有穿幫嫌的。


    他撓撓後腦勺,說:“啊,我是說現在正在錫師裏當官的那位姑娘家。”


    “當官的姑娘?”步迎山愣了愣。


    這個不能怪他反應遲鈍,在


    ,學官是不算官的,算傳道授業的教書先生。說起有女人做官來著,分明就沒見過嘛。


    阿青比比劃劃:“怎麽,你不知道?錫師有個姑娘正在做官,是今年才來的……說話是南方口音,寫字十分秀氣,現在是在國子監做什麽官職的吧!”


    他描述一番,步迎山這才知道對方就是指的秦,立刻激動起來。


    “你、你是來投奔女學官的?”他急切地問。


    阿青笑起來:“喔,你果然知道她啊,她現在怎樣,是不是又胖了?”(秦:啥?


    步迎山也隻不見過秦兩回,哪裏知道她之前是肥是瘦,不過,一提起意中人,他整個人就暈忽忽地,也沒啥道理可言,帶著飄渺又幸福的笑意答道:“沒啊,不胖不瘦,恰恰好的。增一分則胖,減一分就瘦了啊……”


    阿青噗地一聲笑出來:“哎,你是成績都交在她手上還是怎樣?秦斯那人,明明是增一分更胖,減一分更瘦,而且啊,還是吃一分就胖了去,餓一頓就削下來,跟個鹿皮口袋似地!”(秦:……=皿+你說什麽?


    見對方詆毀學官,步迎山有些不高興,不過他轉念一想,又熱乎起來:“少俠,你這樣說……莫非是跟女學官有過私交的?”


    “私交?有啊,我跟她以前帖兼死黨的!”阿青得意地昂起頭,繼而又想起不妥之處,泄氣了,“――不過後來就不是啦,畢竟男女有別嘛,我還是要替她顧忌一些!”雖然當事人自己從不在乎她那慘不忍睹的清譽來著,但身為青梅竹馬的好友,能替她考慮的,還是都盡力了。


    “哦……”迎山又有些恍惚起來,問,“那女學官她在家鄉……可否訂過親事?”


    剛一問完,他就自了,這個問題未免太遙遠了,難道女學官還會回鄉去成親不成?


    阿青答:“家鄉?沒有啊,不過她已經親了呀。”難道秦斯的學生都還不知道,還等著喝喜酒麽?


    “什麽?”步迎山大驚。


    “跟你們天子嘛,莫非你不知道?”阿青詫異。


    ……原來是說與天子的關係麽……


    步迎山撫撫胸口,道:“啊,這個……在下是知道的。”不過總覺得不太真實,天子怎會讓妃嬪拋頭露麵出任士官呢?而且,女學官對他這學生的態度,也是十分曖昧的――“學官倒是……一點也不像是有夫之婦啊……”


    阿青不是讀書人出身,也沒那麽多顧忌,聽了對方的話,隻是哈哈大笑,拍拍對方的肩膀,道:“對呀對呀,她可不是有夫之婦!”是有婦之夫啊。那帛陽長公主可是明媒正娶嫁給秦斯的說,而且自己還去吃過喜酒,這個沒得抵賴。


    步迎山抬頭,認真道:“……原來是這樣。”


    “哈?”怎樣?


    阿青自省剛才他沒說什麽奇怪的事吧?怎麽這人突然一幅得出結論的樣子?


    步迎山暗暗攥拳:原來女學官隻是許給了天子,還沒有被天子正式迎娶過門!他就說嘛,自從被女學官迷了心竅,他忙不迭去查探了當朝天子的後妃原姓氏,他可以保證,沒有哪個是姓信的!


    果然,女學官還沒出嫁呢!


    他覺著陽光都照進屋裏來了,連忙又歡快地追問:“那女學官她平日最喜歡誰的詩詞啊?”打探到她的喜好,才方便對症下藥。


    阿青隱隱覺著怪異,狐到:“……你問這個做什麽?”


    不僅是問這個,這名書生打扮的人,話題纏在秦斯身上就扯不開了,是什麽道理?


    現阿青的眼神不對,步迎山急忙掩飾、呃不、解釋到:“啊,沒有沒有!在下隻是想著太學裏將有考試,據說是女學官出題,所以想趁機問問看哪!不知少俠清楚女學官的喜好不?”


    喜歡的詩詞麽?阿青皺眉回憶著。


    ――他可不願意被質疑與秦斯交情不深呢。


    另一邊,張緹清洗著被千柳刀折騰剩下的菜葉。


    千柳刀坐在灶台上笑眯眯地看著他。


    先不去計較千柳刀煮菜都沒擇選、也沒洗上一洗的問題,張緹好奇的倒是另一方麵:姑娘,你與錫師城內的人語言並不相通,這些菜蔬和肉類,是你自己買來,或請店內夥計幫忙采購的?


    沒有什麽難處啊!我一去街上,亮出刀子,他們就都把菜給我了!


    千柳刀眨巴著大眼睛,開開心心地衝張緹微笑。


    張緹也回以微笑,然後轉頭默默拭汗。難怪還剩下這麽多食材……原來她是用搶的。


    待他弄好兩碟小菜,送到客房裏去的時候,步迎山已經跟阿青聊得十分火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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