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做出反應,也沒等帛陽鬆開手,書閣院外就傳呼:“哇!”


    聞聲,二人立刻跳開。秦匆匆查看腳下,見沒有踩到書頁,這才鬆了口氣。帛陽則不管那麽多,偏頭瞪向打擾他好事的太學生們。


    吵吵嚷嚷的學生擠進院內。


    跑在前麵的才子恰恰目睹了一場好戲,立刻咋呼開來:“信大人,你們方才在做什麽呢!”


    光天化日之下、這這、有礙風化啊!


    “咳,”秦尷尬地咳一聲,回頭道。“休得吵鬧。偏閣內還有幾架子書,開飯之前曬好。”


    “喔……”眾生失望地答應下來。


    不消一盞茶功夫,學生就悄議論開了剛才驚鴻一瞥所見之事。


    “聽說了沒有,學官跟那名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紈絝子弟……”“剛才有人親眼看見……”


    瞥帛陽一眼,後者現在就像沒事人般,甩手立在書閣門口,啥也不做。


    門記搬出書籍數量地書吏冒了滿頭大汗。


    他已經夠低調了。但在取書簽字地過中。那些學生總要捎帶著問兩句“你剛才看見了麽”。他就算看見。能當眾議論自己地頂頭上司嘛?何況他在屋內。那是真地沒看到。扼腕啊……


    等他回過神。已經站在案桌前好一陣了。


    她重複道:“我離開片刻。”


    “呃、是。大人!”書吏急忙點頭。


    頗有耐心地交代一番事務。秦做好了把這個離開片刻全力利用起來變成徹底早退地準備。回頭示意帛陽跟她出學府。


    帛陽撓撓臉皮。


    這張丁二的麵皮算是用得極為順手的了,但在此暖陽之下,帛陽也仍是禁不住陣陣氣悶,他挺想將麵皮揭下透氣的。


    “似乎引起騷動了。”他說。


    ―還不就是他害的?反正難堪的是她,他這人連身份都是假的不見得還會再出現,簡直是打一槍就跑的最佳人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腹誹著:秦答道:“無妨。”


    “我並不是想探討有妨無妨,”帛陽轉頭道,“是提醒四姑娘好管教生徒啊。”


    “……陛下教訓得是。”人在屋簷下,就算人家要耍無賴,她這裏也隻能擔待著。


    不過這樣也好剛才帛陽的失態,兩人彼此不提,就當做沒發生過,接下來該幹嘛還是幹嘛去。


    話說回來,接下來要做什麽?


    秦隻想著趕緊領帛陽出太學的大門,免得他再在學生麵前晃悠,鬧些有的沒的緋聞出來,可是在是要去哪裏,回宮看望小川?


    她偷眼瞄向帛陽,後者也正看著她。


    “去外城走走罷,今兒好歹也是七夕。”他說。


    “我七夕難得出來走動走動。”記得上回逛七夕夜市是在京城,旁邊陪同的人是孟章。當時孟章的眼睛還沒治好,什麽也看不見。兩人一道吃了點麵條什麽的,結果害得她生理痛加劇,真是悲慘的回憶啊。


    秦想了想:“帶些小玩意兒給小川,倒是不壞。”


    蛐蛐、風車什麽的,能逗逗小孩的都可以順手買幾樣,也算是討好那小孩了。


    帛陽點頭:“嗯,我也有一樣物件親自采買。”


    秦好奇地望了望他,沒多說話。


    這錫師的外城是遷都之後才增修的部分,原住居民大多被遷到外城或者城郊的新村鎮居住。所以內城多是東部口音|城以西部人為主,兼有尚未在鴻臚寺登記入冊的西域人種招搖過市。要說市集什麽的總以外城的較為熱鬧,七夕集會更是如此。


    (以下暫時防盜,一小時之後修改內容,打擾之處敬請海涵)


    清晨,開剩的花瓣從枝頭躍下,漂浮在清澈舒緩的河水上。


    石階邊,幾名農婦一麵洗衣一麵閑聊:“聽說墨河那邊又兵亂了!”“是啊是啊,這才安生沒兩年呢……”


    街角小巷裏,有人捂住雙耳:“好吵……”


    頓了頓,此人揉眼,打著嗬欠清醒過來。他晃晃悠悠地爬起,端著悠閑自得的姿態踱到河邊去,掬水洗麵,抹掉臉上的水珠,再捏捏鼻子。


    唔,似乎有些傷風?


    諸位農婦見了他,紛紛收拾起衣物,挪到別處去清洗。


    這乞丐般的小夥子,不是別人,正是東宮,他現在格外沒精打采。過得這麽落魄的原因,不用找借口,就是因為他沒好好計算自己帶的盤纏,一路買馬換馬疾奔……


    一匹馬多少錢?幾十兩銀子。


    這才剛過京城呢,他就已經典了身上的玉佩,沒幾天,錢袋裏又是空蕩蕩的了。


    要再往北走,真不知會不會餓**幹去見四姑娘。


    簡單洗漱一下,東宮振作精神,去客棧馬廄裏解下自己那匹馬,數幾個銅錢放到店小二手上。對方仍不死心,追問他要不要賣了馬


    銀兩好趕路,東宮硬著嗓門回絕――等雇車走到墨們早就逃散得不知所蹤了!


    但是好餓,眼冒金星……


    東宮把腰帶係緊了些,深吸一口氣,打馬向北趕。馬兒比他吃得好,勁頭十足,卻顛得他更加頭暈眼花。


    還堅持一下就好。


    他算是摸著了規律,越小的村落,鄉民買賣糧食越便宜,前天他居然花兩個銅板買到了一小袋糗粉!和著水,捏一捏,就能填肚子呢……


    幾年前誰要是訴他,他會喝河水溪水,吃炒米磨成的粉末充饑,他說什麽也是不會信的,別說幾年前,就一個月前,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現在,對於他來說,吃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隻要撐到四姑娘那裏,什麽山珍海味她不會煮來喂他吃的啊?


    至於找不著人……


    他撫著馬兒的鬃毛:“要是娘已經跑了,老弟隻好拿你去換銀子喔?”然後找艘商船,搭順風船回南方去……


    似乎聽得懂話,馬兒嚴肅地眨眨眼。


    人一馬默默祈禱著,四姑娘不要跑不要跑不要跑定要在墨河等著本宮(這小子)啊!


    天從人願,那還叫天麽,何況本來秦斯用以聯絡的商號就是個空架子,從沒真正運營過的。


    東宮好容易挨到墨河,已經是接到消之後又過一個月了,四處打聽,沒人聽說過這個商號,更不知道它在哪裏了。


    那隻好再去府查詢……他敢去衙門詢問麽?不敢。


    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市上?


    那也不符合東宮的風格。


    他考慮了一下,忍痛把馬匹給換成了銀兩,決定在墨河多待幾日能不能尋到四姑娘的線索。――將墨河的村縣都尋訪過一遍,總會有人聽說過那個商號的吧?


    若是有屬下差遣,該多好,他真不習慣親力親為呢……


    除了貼身的匕首,東宮將全副行頭都典當去,換了身平民衣衫,背起包袱,在墨河州境內辛苦地尋找四姑娘。


    可如今秦究竟在什麽地方?


    當時夏縣衝過來的亂軍已退出小城,在州境村鎮上盤踞了半個多月。期間與墨河守軍沒有交鋒,祝州軍試圖攻過來,可惜燕子隘口那個天塹實在難以攻破,江北魚埠荒廢多時隻也被亂軍盡毀。對方隻得作罷,氣鼓鼓地堵住亂軍回夏縣的路。


    透過朝廷州軍與墨河軍,這兩支沒少對噴來著相指責謾罵,鬧得一頭一臉的灰。


    可是他們噴他們的帛陽似乎早已料到事態會如此發展,隻管安躺在龍榻上,讀著雙方將帥的對罵,時不時發笑兩聲。隻要落筆一勾,便可以迫使雙方合力圍剿秦等人,可他偏偏就不這麽做。


    “嗬嗬……“


    燭火輕巧地蹦跳著,敲梆子的更夫又走過一圈。


    一陣寒意襲來,安小璃攏了攏袖口。她側頭看看殿內,燈火通明,新帝還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輕手輕腳地入內,安小璃抱了披風,悄悄來到帛陽身側。


    見他專心看著文書,她展開披風,往對方肩上搭去。


    誰知,還沒來得及觸到他,側倚在龍榻上人便突然抬頭,一雙眼明亮無比,目光銳利如電,驚得安小璃倒抽一口冷氣,後退一步。


    “啊!”


    指間一滑,披風簌簌落地,安小璃急忙躬身將之拾起,抱住往後退去。


    “慢著,回來。”帛陽冷然道。


    “陛下?”


    安小璃不慎打擾了帛陽批閱公文,平日裏,作出這種事的人,沒有不被帛陽責罰的。她身份特殊,或許可以例外,但那也得要在帛陽心情好的前提下才行。


    所謂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她早就知道的。


    這下被帛陽叫住,安小璃惴惴地立定,低聲道:“陛下……”


    帛陽眯起眼看著她,繼而揉揉眼眶:“披風送過來。”


    “可是……這、弄髒了……”安小璃悄聲回覆。


    帛陽嘖聲,不耐地嗬斥道:“叫你拿過來!聽不明白朕的語意嗎?”


    待安小璃上前,帛陽一把奪過披風,搭在肩上。他撐著額頭,睨了安小璃一眼:“還不退下?”


    “是,陛下。”


    安小璃說不出應當鬆一口氣還是失落,總之心意雖然沒有白費,但仍覺得欠缺了些什麽。以前帛陽的脾氣,明明不是這樣怪異別扭的。


    她低頭退後,卻在將要出門的時候再度被帛陽叫住。


    “怎麽隻見你一人值宿?”


    “回陛下,眾宮女都在殿外候旨,無傳喚不得入內,這是殿下前日吩咐的。”


    帛陽回憶了一下,似乎是有這麽回事,他當時嫌其他人站在麵前礙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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