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信卿,這個封號怪怪的,不過倒是省了秦些


    身為女子,父母早亡(?),說實話她現在是沒有名字的,就隻知道姓秦,排行第四而已。帛陽這麽一賜封號下來,錫師的坊間八卦專家逮著好稱呼了:“咱就給這位奇女子安個名兒,叫啥好呢,就信卿吧!”


    至於過了三五天之後,秦上街去,被人稱為信姑娘,那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唉呀,其實這個名字也不壞。”秦如此對帛陽說,“往後對外,就一概書寫名姓為信卿好了。”


    “哪有這樣的?”


    輕而易舉地更改自己的姓名,一點不顧忌祖宗族氏,尋常人沒有誰能如此灑脫吧?


    帛陽打量著她,暗忖:莫非秦斯、秦四也不是真名?嗯,罷了,反正也無從查起,人是真的就行了。


    秦在花苑裏走快幾步,俏皮地回頭,甩一甩袖角:“為何不可以,難道要讓東朝那邊的人都知道是我,才算好麽?”


    她說著,笑了笑。


    帛陽會意,輕聲問:“四姑娘的意思是,不會再逃走了?”


    “既然陛下你言而有信。肯破例讓我在你地朝廷裏找個活兒幹。那我還跑走做什麽?東邊地那個京城裏可沒這麽好地事。”


    “此話當真?”


    反複被騙太多次。帛陽實在沒法信她。


    秦被問得不悅。答道:“陛下。你再懷。那就別當真好了。反正對我而言是沒差地。”


    “那倒是。”反正他這邊要做什麽防範盡管做。她有沒有誠意。都無差別。“朕請四姑娘來錫師。是求賢若渴。隻要是四姑娘本人。叫什麽名字。都無所謂。就依你地意思。往後公布出去之時。更名做信卿好了。”


    秦點點頭。


    她其實打心底覺著沒趣。


    要是對東宮說“我很滿意決定留下不走了”,那他一定會高興得滿園子轉悠,哪像帛陽這樣,連個泡都不冒一下。


    雖然東宮身邊麻煩的人多,但是,平心而論,比起帛陽這副死樣子,秦更願意看見東宮笑得讓人想一拳揍過去的臉……


    “朕很開心。”


    帛陽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秦立刻回神,咦了一聲,以示自己有聽沒有懂。至少對於帛陽這沒上沒下的四個字,她還需要時間揣摩用意。


    “隻要是朕愛聽的,假話也好過真話。”帛陽負手道,“信口兩三句,就讓朕自內心歡喜的,這世上已經沒幾個人了。”


    秦停下腳步,打趣道:“可陛下的口氣,聽起來沒有半點歡喜的意味呢。”


    “那你是被騙了。”帛陽轉身,麵對著秦,認真地說,“朕隻是不能讓人看出喜怒,否則,威儀難以繼持。”


    “好皇帝並不一定要讓人感到害怕。”


    “所以你不是天子,是女子。”


    兩人言辭往來,彼此都沒有占到便宜,相視之時,眼中意味都有所保留,等著對方猜測。


    躲在花苑外偷看地宮女輕聲議論:“四姑娘真是大膽。”“就是啊,竟然好幾次走到陛下之前去了……”


    “咳!”


    安小璃假咳一聲,提醒眾人老實呆在苑外,等候天子傳召。


    望望花苑裏散步的兩人,她低頭轉身離開。


    秦的禮節確實仍是個大問題,不過,帛陽現在是實打實的皇帝,沒人敢冒犯他,更不可能那麽沒眼色,去數落他格外關注的對象。


    “陛下,”秦雙手交握在腹前,慢吞吞地跟著帛陽往前走,“國子學的官職有點麻煩,原本我是打算在太學裏麵混幾個月再說的,那裏年輕人多,跟我也比較談得攏。”


    在錫師,國子學的署房可跟太學講課沒啥關係,因為人手夠多,完全不需要挪幾個講師過去上課。這倒是難為了秦,她可沒打算就安心在辦公室裏麵坐下去哩。


    帛陽點頭,滿意地看著秦:“四姑娘想怎樣,就去做罷。若隻是想多與四五品上的官員子弟接觸,那大可去太學走走,入室旁聽。


    “也是。”其實她是想講課的,不過,帛陽地意思是不要逾越,以免造成同僚的不滿,這一點,確實也應當納入考量。


    低調在哪裏都沒有錯,尤其是對她這樣硬插進去的空降同事而言。


    “聽說四姑娘在國子監專門要了個雜役?”


    “陛下的耳目清明啊,哈哈。”秦點頭,“是的,因為不熟悉人事與差事,就要了一名書吏來作為輔助。”


    “為何會點名要誰呢?”


    帛陽得到消息之後,將那名書吏的背景家世查了個遍,實在不明白秦為什麽慧眼識人單單相中一個小角色。


    解釋起來,秦也頗不好意思的:“啊……也就是,最開始入職地時候,從這名書吏手裏騙取了籍表以及簽章嘛……偽造的便條文簽


    然祭酒大人不便追究於我,但對於這名小小書吏,卻場災難了。”


    “因此你索性把人要到自己署房裏去做事?”


    帛陽皺眉,不讚成地說:“用來墊足的人,你能保護多少?今天一人,明日成千上萬。”


    “力所能及就做了唄。


    秦隨口答應一聲,反正她也隻是盡量不給人添麻煩。要麵不改色地損人利己,她還沒到那境界就是了,充其量來個共同繁榮一起遭殃。


    將那名庫吏調到自己手下來,也是求個心安。


    誰知帛陽卻沒有讓她心安的打算,他說:“對了,有件事,朕一直忘記跟四姑娘提起。”


    “什麽事呢?”


    “還記得在京城,幫助你逃離的那幾名內侍、宮女麽?”


    帛陽微笑,秦心底卻感到不妙。


    “陛下,那麽久的事兒了,為何會突然提起……”


    沒有記錯的話,她當時是將自己的積蓄拿出來,分給眾人,要求他們盡速逃離京城的。就連受她脅迫地劉內侍,她也盡責地將銀兩送到對方手上,再告訴他,他的家人都被軟禁在什麽地方,並且寫了親筆信去通知放人來著。


    難道……


    “朕命人將逃散的宮人全擒回來,一個不漏。”帛陽輕描淡寫道,“去年二月就已經處斬了。”


    秦一個不慎,踏滑在卵石上。


    “啊!”幸好她及時拉住帛陽,這才沒有摔倒在地。不過,好像上回被狼襲擊時弄傷的小腿,因此而隱隱作痛了。


    “怎麽這樣不小心?”帛陽輕聲責備著,回身扶她。


    秦抬頭看著他:“陛下,你方才說地是真話?”


    帛陽冷然回望她,兩人對視片刻,突然,他噗地一聲顯出了笑意,道:“假的!嚇嚇四姑娘而已,誰知道你會驚得連血色都沒了。”


    “啊?”


    “哦呀,這目瞪口呆的模樣,真地不能再掛著姬山翁之徒的名號了吧?”帛陽調侃著,“老先生泉下有知,會氣得跳腳呢。”


    秦這才緩過勁來:“陛下,金口玉言,不要胡亂說笑啊。嚇死人了!”


    要嬌蠻還是嬌蠻個徹底好了,她攥起拳頭,敲打帛陽的肩頭。帛陽笑笑,接住粉拳,順勢攔住她的腰。


    “如果不是說笑,四姑娘要作怎樣反應?”


    “……”秦狐地瞄著他,道,“不怎樣,就是難過一下吧。我都能逃走,他們卻被抓,那也隻能說,那些人實在太笨拙了。”


    帛陽繼續笑問:“若朕告訴四姑娘,你之所以能順利潛往夏縣,全靠京裏有人保你呢?”


    “誰?”


    秦不解他的話意。


    “若是你一舉一動,京裏有人能全然掌握,不差毫厘呢?你夏縣叛軍,是走是打,都在某人地預料之中……”帛陽神秘地勾著唇角,“聰慧狡黠的四姑娘作何感想?”


    秦眼珠一轉,反問:“那我就要問,為何到後來,那個‘有人’全然失策,導致陛下失利?”


    帛陽原本正在得意,享受著難得優勢感,卻被秦不甘示弱的反問擊中,從雲端掉了下來。


    秦突然感到他捏住自己手腕地力道加重了。


    “啊!”施力一掙,她掙脫開去,戒備地看著帛陽。


    帛陽一掃方才的好心情,轉身,低聲吩咐:“時候不早,寒氣逼人,回殿內再說。”


    秦點點頭,盯著他地背影,隻覺得他才是寒氣的散源。她剛才說了什麽,引得帛陽情緒低落?是說他的失利,還是那個神秘人地失策?


    若是前,那帛陽的心理素質,嘖……


    對了,那個長期給帛陽出謀劃策的神秘人物,是不是也跟來了錫師,就在宮裏什麽地方住著的麽?


    秦滿腦袋冒著問號,揉揉隱痛的腿部,追了過去。


    此時,錫師後宮裏卻翻了天,三名妃子聯合起來,將安小璃傳了去,仔細打聽秦的情況。


    “那個秦四丫頭是越來越不生眼了!仗著聖上恩寵,竟然在外拋頭露麵,走動謀官!”


    “是啊,後位空懸,這是聖上當日親口所言,姐姐可不能再將好處讓給外麵的野女人了。”


    三妃議論紛紛,宮人也交頭接耳。


    不明白為什麽她要在這裏聽女子說別人壞話,安小璃隻低下頭,不看幾位妃子的臉。


    此時,有年長的嬤嬤上前,推了安小璃一把:“小安嬤嬤,你也經點事好不?”


    “嗯?”安小璃莫名回望。


    “還嗯咧,就你能往前麵去走動,平時勸著點聖上,不懂嘛?再不然,出了什麽亂子,立刻回報後宮,也不會?”對方長長地指甲,戳到她眉心上,“長的什麽腦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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