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炭火盆內那被蝕燃得大半成灰的書信,張緹繃緊的了些,他回頭對秦請罪道:“東家,這回是張某的過錯,既然知道衛剛潛入府上,就應當盡快將他逐出才是!”


    “無妨,”秦擺擺手他原本是過來做什麽的呢?”


    “送藥。***超速更新最新小說章節


    “這麽快就又用完了?”秦有些吃驚,雖然她現在服藥比吃飯還勤,可距上次張緹取藥回來,那還沒幾天吧?


    “嗯。東家,你怎麽了?”


    “沒有。”秦按按自己的腰側,現在怎麽折騰都不痛了,除了偶爾咳嗽咳嗽,似乎也沒啥大問題,站在外麵跟沒事人一樣難道說這一切,都隻是藥物在起作用而已?不、不會吧,中藥也有西藥那麽強悍的壓製效果?


    她小心地說:“呃……張大哥,從明日開始,逐漸減少服藥量,如何?”


    “為何呢?”張緹疑惑,“服法與用量,都是江莊主叮囑過的,貿然改動,要是藥效未至,留下病根,東家要怎麽辦好?”


    “也是。”


    張緹無法理解秦的想法,不過,在病情還沒完全穩定隻是逐見起色的情況下,就打算減少對藥物的依賴,這個想法不免超前了些,更重要的是,她把自己的身體素質看得也太美好了。


    張緹離開時候。順便熄滅了燈火。要求秦好生休息。


    秦便也不多抗議。老老實實地卷了被子躺下。


    雖說帛陽地第三封信就藏在她衣服內。但是。她並不急於將剩下地幾頁看完。


    反正帛陽地意思很明白。他聽說了秦地困境。如今秦也應該對他地處境了然於心。


    他在信中好好檢討了自己之前地不當之處。同時也列舉出秦失德地地方。希望秦能回心轉意、助他一臂之力。兩人能盡棄前嫌重新合作。這一回。他一定謹遵二人約定、不再食言。


    前提是秦肯再給他個機會。細節是先勸說元啟帝。停止來年對西都地征伐。替帛陽搶出一段喘息地時間。


    “嗯……主動示弱,不像是帛陽地作為呢?”


    秦在鋪上翻覆著,時不時輕咳幾聲。


    她並不了解外界情形,當然更不知道這次元啟帝回朝前,究竟有沒有給帛陽造成一個春天都沒法彌補地損失,莫非戰線上都是一邊倒來著了?


    如果不是的話,那是帛陽自己的內政,還沒整理清楚?


    直接像京城這樣各部門開工就好,他改革來整頓去,鬧得人心惶惶,結果隻是更加不穩而已,並沒有起到精簡與提效的作用。帛陽的設想是好的,但是,操之過急。


    嗯,對她,帛陽似乎也有些心急了。


    也是說,帛陽在整體局勢地分析上,出了點問題,所以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不不,說下場還早了,至少他現在,仍有與元啟帝的東朝抗衡的實力,不是麽?


    能從一個長公主變成分走半邊江山的君主,帛陽的能力,還是值得肯定的。


    秦琢磨著,光憑空想,很難明白為何帛陽會在此時給她寫來這麽一封……呃不,是一箱子信。難道,隻是因為得知她受到懷疑和冷落,覺是機會了?


    “嗬嗬,咳、怎可能?”


    中原地大物博,人才眾多,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這樣大的魅力,可以讓帛陽記掛不已。就連那個曾經依賴她的東宮,不也輕易地把她禁在府中,自己處理國事去了?


    實際上。也沒有什麽地方,非得要她出現不可的吧?


    作為一個人來講,這樣的結論挺悲哀地,但是,作為一個協助管理京城的官吏而言,她還是感到了一絲自豪。戰亂和分裂後,監國負責後方,其建設和修複的成績,基本上她也能分去一小部分,這一點,她不謙虛。


    帛陽的邀約,秦一點興趣也沒有。


    雖然就公平性而言,帛陽是皇族正統,帛陽是勤勉君主,帛陽手中有大量真正的賢臣能臣,她認為應該幫幫帛陽,不要讓他和他的朝廷覆滅。但是公平算什麽東西,她有什麽責任去維護公平?


    西朝那邊資源好,還打不過東朝,那就是命不好了,誰叫他們遇到元啟帝這個不會經營隻會打仗的?哪怕元啟帝把人家滅掉,東宮轉手來做二世祖就把自家朝代給玩沒了,那也跟帛陽和西朝沒半點關係,不存在誰應該讓誰的問題。


    秦的舊友,大半都在錫師,並且還沒有像定國公與秦之麟那樣、跟秦翻臉斷絕關係,帛陽在信中,也以此為誘,勸她若是沒辦法再受重用,那就投奔錫師來吧,各位舊友與長輩都樂見她回歸正統雲雲。


    這回他倒是聰明了,沒拿著誰的性命來威脅秦,轉而大打親情牌,想用情誼來動搖她。


    隻可惜,秦心思精明,像是隨時拿秤杆量著輕重一般,不論是理


    情義,都不能輕易打動她。倒是帛陽這回是認認辦法把她勸回去,這一點,令她有些意外。


    她想不通地是,帛陽的態度,一直都是琢磨不定的。哪怕是她逃出宮之後,帛陽對待夏軍,也一直曖昧得很,他極少這樣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意願來著,為什麽現在突然轉變了呢?


    難道是他背後那名神秘高人,突然轉了性子,不再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因為他覺得再玩、自己快成老鼠了?


    秦想到這裏,忍不住嗤笑。


    位於優勢方地感覺是這麽好,為啥帛陽還以為她會念及什麽舊情,跑去幫他一把?他未免也太天真了。


    剛想到這裏,她突然覺牆上的光影晃了晃。


    轉頭一看,窗紙上除了樹影之外,更有疑似人影地東西在動彈!


    秦翻身而起,雖然立刻有咳嗽的衝動湧上喉間,但她竭力憋住,隨手從枕下摸出匕,悄悄地爬到窗底。


    窗外那人影還是站著沒動。


    看身高不可能是張緹,張緹要是長矮了這麽一截兒,他可要哭死了。而冠帽地影子,也顯示出來絕對不是家裏的仆人,那會是誰?半夜三更登門拜訪,而且還是繞過皇衛鎮守地兩道門,直接進了她這院子……


    指望秦主動出擊是不可能的,她攥著匕,靜靜地等待對方進屋。


    如果可行的話,趕快逃出去找皇衛保護是最好。


    然而對方的耐性出奇地好,彷佛千辛萬苦來到這個被禁閉地尚書府,就是為了欣賞欣賞光禿禿地樹枝,以及清靜得像廢宅一樣的建築。


    秦憋了許久,終於還是禁不住咳出聲來。


    這下外麵的人也愣住了咳嗽聲是在,窗戶後麵不到一臂遠的地方?


    來試探著推推門,竟然開了……要記得落閂),他探頭進來:“四姑娘?”


    秦一聽見這聲音,立刻將匕往旁邊一放,放心大膽地咳了個痛快。


    與此同時,對方也聽聲辨位,得知她的所在,並未上前,隻是嘟噥:“四姑娘你怎麽藏那裏去了……”說著,摸摸索索地去點燈照亮。


    咳過一陣,秦問:“殿下,你怎麽半夜偷潛進來……”


    “沒有!本宮這不是偷偷摸摸的小人之舉!”東宮回頭,正色聲明,“本宮是跟顧守在大門外地皇衛驗明過身份,正大光明走進來的!”


    這不都你家地麽,你愛上哪兒還有誰能攔著你不成。


    東宮往案桌上看,沒見著茶具,便也就離開了桌邊,來到秦對麵坐下。


    “四姑娘,本宮過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嗯,殿下請講。”很明顯,東宮的這個遣詞造句,是擺明了短期內仍沒有給秦解禁的打算。


    “即墨子音在哪裏?”


    “嗯?”


    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


    “若是你探查到了子音的行蹤,就不要再隱瞞了,告訴本宮吧!”東宮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原本不該這樣向四姑娘要人的。可是,父皇那邊問起,本宮實在難以招架。”


    要人?


    秦心中一凜,怎麽……東宮雖然平時對她言聽計從,關於尋找即墨君的事情,也都照著她的建議去辦,結果心底卻存著這樣的認定?


    他以為是她把即墨君藏起來了!


    說來可笑,她還不屑於參與到這樣孩子氣的爭鬥中去吧?東宮居然這樣懷疑著她,卻一直閉口不提?


    小參差不要緊,這是大誤會,必須解釋清楚,不然她以後指不定還要被扣什麽罪名呢。


    “殿下,我一直呆在府中,誰也無法聯絡,連河邊地梅花開了沒都不可能知道,那即墨大人的下落,我又能從哪裏了解到呢?”秦說,“咳咳咳,若是耳目靈通如殿下,都尋不到他的蹤跡,那如今來詢問我,殿下又是存著什麽想法?”


    東宮別開眼,嘟嘴輕聲道:“不知就不知了,別都帶著控訴的口氣嘛……”


    他隻是不想跟一名病患爭執,所以稍微服軟一點點而已,這可不代表他在四姑娘麵前沒有底氣哦!當然這樣的想法也不代表他有底氣就對了。)


    “其實本宮今夜來,也不是就想從四姑娘這裏問出什麽來的……”他說著,清清嗓子,“到年關之前,尚有一個月時間,四姑娘是否考慮……與本宮一道去尋找子音,將他給勸回來?”


    “不可!”張緹的聲音從屋外飄入,他高聲反對,“東家需要靜養,不可貿然出行!”


    東宮嚇了一跳,看看秦,指指外麵。


    秦搖搖頭:反正她早就習慣所有人的神出鬼沒,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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