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鍾文的少年,是什麽來曆?”李九夜望著遠處邊和上官君怡調情,邊和李憶如談笑風生的鍾文,越看越覺得順眼。


    “聽說他來自一個叫做‘飄花宮’的門派。”酒尊者笑著說道,“老夫還特地讓人打聽了一下,這飄花宮中皆是女子,小家夥寧願當個廚子也要留在門中,多半是個風流貪花之徒。”


    “好-色才好,有才能的人,不怕有所圖,就怕無所求。”李九夜哈哈笑道,“不錯,當真不錯。”


    “陛下莫非起了愛才之心麽?”酒尊者摸著臉上的胡子渣渣道。


    “他外號‘神醫魔廚’,想來對於廚道頗有造詣。”李九夜看著李憶如的方向笑道,“三丫頭不是愛好美食麽,這兩人豈非天生一對,酒老,你說我召他做個駙馬如何?”


    “若是能夠招攬到這樣潛力巨大的天才,自然是極好的。”酒尊者目光轉向鍾文,“就是不知道三公主願不願意。”


    這時候,遠處鍾文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逗得李憶如哈哈大笑,前仰後合。


    “莫看這丫頭人緣極好,和誰都能聊到一塊去。”李九夜看向李憶如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寵溺,“其實除了上官家的丫頭,她並沒有什麽真正的朋友,寡人還從未見過她和一個男子這般親昵,此事多半有戲。”


    家長裏短之間,太陽又向上爬了一截,周圍溫度漸漸升高,有了炎炎夏日的味道。


    “適才兩場比試,當真讓柳某大開眼界,大乾人才輩出,何愁不能繁榮昌盛,橫掃天下。”柳冬檣再次笑著出現在擂台之上,“雖然還想再多看幾場,奈何巳時已到,也該正主亮相了,若是還有哪些青年俊傑想要上來露臉的,不妨留待武親王和蕭公子比試之後,我老柳承諾,今日玉簫山莊不設限製,擂台可以隨意使用。”


    柳冬檣話音未落,蕭問劍已經站起身來,腳尖點地,輕飄飄地落到擂台中央,冷冰冰的眼神看向對麵座椅上麵色慘白的武親王。


    武親王撐著座椅扶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身後的紅衣美女朱雀輕柔地替他解開披風,又將一柄四尺長劍遞到他跟前。


    李青接過長劍,緩緩朝著擂台走去,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吃力。


    “武王殿下這是怎麽了?”薛老將軍皺著眉頭,略帶不滿道,“這一戰早在上個月就已定下,這一月之間,怎能不好好愛惜身體?”


    李九夜看著兒子步履維艱的可憐姿態,眼神忽然瞥向遠處正在和南宮天行交談的蕭擎。


    似乎心有所感,蕭擎也幾乎同時回首,大乾皇帝和蕭家家主這兩位處在帝國權力巔峰的人物,在這一刻眼神相交。


    兩人眼中仿佛閃過無數信息,卻又好似空無一物。


    片刻之後,蕭擎對著李九夜微微一笑,複又轉過頭去,重新和南宮天行交談起來。


    “蕭家,好一個蕭家。”李九夜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著,卻還是傳入了酒尊者等人耳中。


    李青終究還是站在了擂台上,與蕭問劍遙遙相對,他發現這位蕭家大少眼中居然流露出極度不快的神色。


    “是你的意思麽?”他緩緩開口道。


    “不是。”蕭問劍搖了搖頭,“否則我辛辛苦苦尋求寶劍作甚?”


    “我猜也是。”李青忽然笑了,“你那位二弟雖然智計百出,卻沒有明白一個道理,機關算盡,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這一刻,他忽然抹去臉上的粉末,挺直腰杆,眼中光芒大盛,身上散發出強大而尊貴的天輪氣勢。


    “你沒中毒?”蕭問劍臉上居然露出喜色,“好,很好,這才是我想要戰勝的李青!”


    “怎麽可能!”蕭無情猛地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擂台上器宇軒昂的李青,“中了斷腸草的毒,怎麽可能恢複得這麽快?”


    蕭擎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大乾皇帝,卻發現李九夜麵上同樣露出不解之色。


    “你中計了。”他緩緩說道,“或許李青根本就沒有中毒。”


    蕭無情表情淩亂,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著,竟似沒有聽見蕭擎的話。


    蕭擎心中暗歎一聲,目光轉向擂台之上的大兒子。


    如今唯有靠你了!


    蕭問劍和李青同遙遙相對,同時舉起手中長劍,指向對方。


    好半晌過去了,兩人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微風吹過,將一片樹葉帶到了李青麵前,這一刻,蕭問劍出手了。


    也不見他腳下如何動作,就已經出現在李青麵前,手中長劍散發出太陽般耀眼奪目的光芒,直直刺向李青麵門。


    李青微微側身,以分毫之差避過這一劍,手中的黑色長劍瑩光閃閃,平平刺向蕭問劍胸前。


    仿佛事先有過約定一般,排在英傑榜第一和第二的兩位天輪高手,都沒有施展靈力化形,而是你一劍我一劍的捅來捅去,遠遠看去,竟好似兩個人輪菜鳥打架一般平淡無奇。


    “這就是排名第一第二的青年俊傑?”上官明月看了片刻,頗覺無聊,忍不住素手掩唇,打了一個哈欠,“打得好生無趣,還不如前麵兩場來得好看。”


    “月兒你有所不知,靈力化形雖然看上去絢麗壯觀,實則靈力遊離在修煉者體外,威力遠不如直接附著在體表和兵器之上。”上官君怡解釋道,“因而麵對真正強大的對手,如他們這般,才能將自身實力發揮到極致,你莫看場麵平淡無奇,內中凶險,卻要遠遠勝過施展靈力化形隔空放對。”


    上官明月聽得似懂非懂,對於這種深奧的打法並沒有太大興趣。


    “不愧為帝國雙驕,這兩人年紀輕輕,還隻有天輪修為,居然已隱隱參悟出劍術至理。”酒尊者“咕咚”一口酒下肚,對於桌上的茶水,看也不看,“可惜,真是可惜,若是蕭家能謹守臣子之道,未來有這帝國雙壁在,何愁不能力壓伏龍帝國。”


    “隻怕在蕭擎心中,這大乾江山,本就應該姓蕭。”李九夜冷笑一聲,“不過老三這小子現在居然學會使詐了,剛才那副模樣,險些連我都騙過了,看看蕭擎父子的表情,真是痛快。”


    “依老夫看,蕭家隻怕確實曾對武王殿下施加暗算,隻不過殿下不僅有所防範,反而將計就計,打了蕭家一個措手不及。”酒作者絲毫不掩飾對於李青的欣賞,“從前的武親王雖然文武雙全,行事卻過於磊落,難免為小人所乘,如今殿下竟然也學會了這樣的小手段,從此再無破綻,陛下得子如此,當真是大乾之幸啊。”


    “酒老,三弟既然躲過了暗算,光明正大出戰便是,何必要故意裝作受傷,這般做作姿態,未免有損我皇室顏麵。”太子李炎聽酒尊者這般誇讚李青,心頭不喜,忍不住出言反駁道。


    “殿下,蕭家對於這一戰謀劃許久,誌在必得,絕不隻是為了奪取一個排名這麽簡單,定然會邀請許多中間派前來觀戰,以此攫取人心,後續也會有一係列安排。”酒尊者看了李炎一眼,暗歎一聲,耐心解釋道,“但這一切都基於一個前提,便是蕭問劍須得贏下此戰,武王殿下裝作中計,直到決戰之時才讓蕭擎知道謀劃失敗,對方不僅來不及作出應對,在心理上還會受到成倍打擊。”


    “我看那蕭問劍似乎並無頹喪之態,反倒戰意昂然。”李炎明知酒尊者說得在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反駁道。


    “不錯,蕭擎和他那個二兒子俱是擅於謀算之輩,唯獨這蕭問劍,倒是個心高氣傲的求道之人,看他臉色不驚反喜,似乎十分期待與王爺公平一戰。”酒尊者客觀評價道,“隻怕蕭家的許多陰謀,他並未參與其中。”


    “酒老,您看他們兩個誰能勝出?”李炎內心十分矛盾,既不希望李家被蕭家壓製,又不願意看到那位本就光芒萬丈的三弟繼續大放異彩。


    “四年前,蕭問劍對於劍道的理解還遜了武王殿下不止一籌,這些日子也不知有了什麽奇遇。”酒尊者緊緊盯著擂台上戰況膠著的兩人,“如今兩人的劍術領悟竟已不相上下,若是考慮到靈技之差,甚至說他略勝殿下半分也不為過,連老夫也無法預測最終誰能獲勝。”


    擂台之上,李青和蕭問劍二人展開劍法,你來我往,蕭問劍每刺出一劍,李青總會以極為巧妙的應對逼得他中途變招,而李青的招數也往往在蕭問劍的淩厲反擊之下無法完成,時間漸漸流逝,這兩位頂尖天才已經各自變化了成百上千個招式,兩把長劍卻未曾有過哪怕一次接觸。


    蕭擎看著台上二人,眼神漸漸放鬆下來:“無情,看來天助我蕭家,你大哥怕是要勝了。”


    情緒還有些混亂的蕭無情聞言一愣:“父親,何以見得?”


    “人力有時而窮,即便是這兩個妖孽,終究也會有體力不支,反應遲緩之時。”蕭擎竟似預見了此戰結局一般,“那一刻,就是兵刃碰撞之時。”


    蕭無情眼睛一亮:“父親的意思是……”


    “李青的‘魚殤劍’,必定會毀在劍兒的‘陽神劍’下。”蕭擎緩緩道。


    “聽聞‘魚殤劍’乃是大乾十大名劍之一,這‘陽神劍’當真如此了得?”南宮天行忍不住在一旁問道。


    “我的‘天闕劍’便是毀在此劍之下。”蕭擎臉上罕見地露出惋惜之色。


    南宮天行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同為大乾十大名劍,“天闕劍”的排名還在“魚殤劍”之上。


    誠如蕭擎所料,隨著時間推移,李青與蕭問劍二人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反應也不再如初時那般敏捷。


    雖然正當壯年,這麽長時間的全神貫注,還是給兩人帶來了極大的負擔。


    “叮!”


    一次變招不及,兩人手中的長劍終於碰到了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金鐵相擊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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