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開始啟程回山莊。


    月娘有些依依不舍,拉著小怡的手半天不想鬆開,“好不容易陪著你去打了一趟擂台,好久沒有這麽爽快的事情了,現在轉眼又要走了,真是舍不得你們。”臉色都有些凝重了。


    無憂卻沒有出門,呆在大堂裏也不看她們,隻是留下一句話:“要是下次出來到我們這邊,我可以去接你們,但是回去,還是你們自己走吧,我見不得這個。”


    小怡沒有想到無憂會這個樣子,她跟著義父天南地北的走,按理來說見慣了那等悲歡離合,卻扔如此性情,隻好笑笑作罷。


    一行人甚是奇怪,引得周圍的人都來旁觀,也難怪,這看著就是山莊的馬車,那做工那木頭還有那山莊特有的標誌。而後麵跟著的,卻是兩輛村子裏最常見的那種馬車,一匹馬拉著一兩鬥車,就那麽敞開著,上麵破席子鍋碗瓢盆什麽的都有。


    小怡四下裏看看,問蘇子牧:“少南怎麽這幾日都沒有蹤影呢,不是向來跟著你的麽?”


    蘇子牧臉上浮著笑,有些調侃的說道:“以前他是離不得我,現在他是離不得阿林,這剛把事情辦完,一身泥一身汗的都顧不得了,愣是說阿林一個人在山莊他不放心,這不就已經自己先回去了。”


    要說,少南這情懷也甚是難得,又是那等周全體貼之人,阿林這個情況,小怡真不知道是該覺得慶幸還是羨慕呢,其實這樣也好,阿林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有一個願意這麽一直寵溺著她的人也好。


    想完這,抬頭看看蘇子牧那含笑的眼睛,小怡這才把車簾子放下。


    迎頭就是小翠那怪異的笑,“這才幾天,就膩得跟什麽一樣,要不小怡你就一直拿著那車簾子。”


    小茶笑得月亮眼睛又彎了起來,“小翠盡知道取笑小怡,小怡可是大師傅了,要叫你做什麽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翠吐吐舌頭,“小怡才不會用這什麽大師傅來壓著我呢。”


    突然,外麵鑼鼓喧天吵鬧成一片。


    小翠有點神經質了:“這麽吵鬧,是不是又鬧災了”說完就要爬出去。


    小茶一把勾住了她的手臂:“你就這麽冒冒失失的出去?也不能做什麽,我聽著像是敲鑼,要是鬧災怕不是如此,再說還有點距離,你這麽急慌慌的轄區,可怎麽得了,這都這麽久了,也沒有磨磨你那性子”


    小怡拍手笑道:“對付小翠還得小茶來,這叫做以柔克剛”


    再走一陣,聲音更加的響亮,還伴著那人聲。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打開車簾子,這才發現一群群人烏壓壓的在前麵攔著。


    為首一個白胡子的老頭說道:“你們就是那無名山莊的人吧,我們這一片的村落,有你們來了,沒有一個人凍著餓著,我們也沒有什麽東西,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小怡看不見是什麽東西,小翠站了起來眼尖,“新鮮的菜跟一些糧食好像,包在包裏看不冥幣啊,也不知道?他們不是很缺糧食麽?公子肯定不會要的。”


    話音剛落,小怡小翠扶著幾個人就出來了。


    原來小翠這麽說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一群人,雖然不認識,卻也是熟悉的模樣,那滄桑愁苦的麵容,那破爛的衣裳,隻是現在眼睛倒是都閃著光,從他們手裏接過糧食以及緊缺的蔬菜,小怡覺得也不會忍心。


    哪知道偏偏在這個時候,蘇子牧下了馬,一把接過那白胡子手中的東西,說了一句讓小怡很是意外的話,“老伯真是難為你們想得到,我就最是喜歡吃這個菜的,隻是苦於一直都尋不到,真是謝謝大家了”


    接過東西,再敘幾句,這就上馬了,那接來的東西就放在那大梁的車上,這下更加像是搬家了。


    從這人群經過,小翠笑吟吟的揮手,而外麵的人也散開了一條道,敲鑼打鼓的送著他們走。


    等過了這村子,小翠有些摸不清了,“小怡,你說公子怎麽忍心收了人家的東西,這些人那麽窮,連個衣裳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了點新鮮東西吃,這還給了咱們,我就覺得不該收”


    小翠是個直腸子,也不管你是公子還是什麽人,有什麽說什麽的。


    而小茶也說道:“公子一向為人不是這樣的,怎麽突然收起東西來了,就是在外麵的酒樓,我也聽月娘說過,這望香樓不管你是什麽當官的還是擺攤的,都不能收人家的東西,這樣做起事情來才硬氣”


    這個小怡把這前前後後都想了一遍,有些明白了,歎了一口氣並不說話。


    小翠一把推了小怡一下:“小怡你這就幫著他了?不說話怎麽的?我跟你說就不能這麽順著他,該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你可是要分清楚。”


    見小翠已經說道了這麽個份上,小怡隻好幽幽說道:“小翠,你還記得當初我跟九婆在村子裏的時候嗎?九婆是小腳,常常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要不是你們那時候送東西,我們多半就餓死了,就是你們送來的那點東西,我跟九婆,也隻能一天喝一頓粥,春天還好,春天的時候我們有野菜,什麽都能吃,還有九婆種的南瓜,這才算是對付過去了。”


    小翠過來握著小怡的手道:“傻子,你怎麽不說呢,我每次送東西去,你們都說剛吃飽剛吃飽的,要是我知道……”小翠有些說不下去了。


    小怡淒然一笑:“我們那都不好意思了,怎麽總是向你們伸手的,隻是小翠你知道嗎,我們最開心的是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摘南瓜?我還去抬過呢。”


    小怡搖搖頭,“是我做好了南瓜餅送去給你們還有阿林的時候,你們一直都是接濟我們的,隻是我們心裏也不落意,也想著能夠做些什麽事情來報答你們,隻是我們根本就什麽都做不了,我那時候就覺得,這總是接人家的東西,有多難受。”


    小翠沒有說話,小茶深有感悟的道:“我明白小怡的心思,我當初也是東一家西一家的,那種接受人家施舍又無以為報的心裏多麽憋屈我最明白。”


    小怡接著道:“不僅僅是這樣,我跟九婆當時以為是要常住的,這整日裏都覺得抬不起頭做人,我做好了南瓜餅的時候,九婆叫著往外送,那聲音裏透著硬朗,可能是我聽過的九婆最開心的時候了。”


    說完這句話,小怡想起九婆一輩子都沒有享過什麽福,這還早早的去了。


    小翠這下有些明白了,“怪不得這樣,我有些懂了,是不是公子覺得收下東西,就是他們送的答謝,這樣他們心裏才舒服,而那些東西對公子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我看他那麽鄭重其事的樣子,握著那胡子都白了的爺爺,說自己喜歡那菜,原來是這樣啊。”


    小茶強調道:“可不是,這就等於走親戚,不能隻拿著東西去沒有東西回,就算是東西少些,也至少是平等的,要不就像是叫花子了,這樣多不好。”


    小翠一拍腦袋:“我說公子怎麽這樣,敢情說來說去的他還沒有錯了。”


    小茶再次強調:“不僅沒有錯,做得還實在太對了”


    小翠這下子就撩開了車簾子,“趁著這停下的這空擋,我得下去跟公子說說,不能平白的冤枉了他。”


    這小翠那急慌慌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小茶抿嘴樂了,“這小翠這什麽性子,她冤枉不冤枉公子公子哪裏知道,還這麽忙著去說開了,不過也隻有她才有這麽的爽氣,哎,我們也下去看看。”


    這個地方小怡來過,當初借地方給蘇子牧熬粥的時候她就記得,院子旁邊有老榆樹,而此時,大梁正在搬東西。


    小翠是個眼尖的,加上之前小怡他們說了那一番話,她此時笑著對小怡道:“果真是你說的,還是你知道公子的性子,這裏離那邊有一大段的距離,先收著那禮讓人心安,又可以幫著這些人填補填補,真是想得周到啊。”


    小怡對蘇子牧這樣的處理甚是滿意,大梁樂顛顛的搬著東西,他媳婦坐在車上用很欣賞的目光看著大梁,而那一雙兒女也下了車,跟在大梁身後,撿那掉下來的菜葉子。


    小翠拉過小怡,說道:“聽大梁說了,公子準備在這邊買點這裏的山貨,送到剛才那個村子裏,不說是送,就說是之前送的東西還沒有送完呢,這一來那邊不就是也能夠拿到了嘛,這樣這裏也能得些個銀兩,你說我怎麽就想不到呢?”


    小茶吃吃笑,“要是你能想到,你就可以出去當管家了。”


    “管家,呸呸呸,管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才不要當那勞什子,你看當時我們在村子裏的時候那個黑心的莫管家弄了小怡去,這一次打擂台,聽說還不就是那管家多事,照我說,做什麽也別做管家”小翠一臉的不屑。


    小怡逗她:“是是是,小翠不能做管家,以後可是要做老板娘的。”


    小翠竟然也不含糊:“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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