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也在這裏呢。”小怡隻是朝著喬仁謙笑笑,不知不覺的抱著雙臂。


    這樣的動作顯得與人有些距離,而喬仁謙卻怎麽也打不破這點,比他在丁家的偏院子裏見到小怡的那種感覺已經天壤之別。


    隻好苦笑,“你不要對我這麽客氣,要是願意,也可以叫我傻子的。”


    小怡趕緊搖頭,“那怎麽行,那時候我是真的以為你是傻子,你現在可是喬家當家的大少爺,與那個時候看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人。”小怡的意思很明顯,當日裏自己所對的根本就不是眼前這麽一個人。


    這一年多來,她與喬仁謙在一起,總是有種不可逾越的東西存在,一個人突然變化成另外一個人,除了為他高興之外,小怡也有些隱隱的懷念當初的傻子,隻是那個傻子已經不存在了,眼前的這個人,除了讓她有些熟悉的陌生之外,還有些恐慌的感覺。一個人呆在安朝這麽久了,突然發現自己認定的東西完全不是那個樣子,小怡隻想用距離來隱藏自己心中的不安定。


    而喬仁謙雖然明白,卻也毫無辦法,無可奈何花落去……


    “你當真?”兩人同時開口問道。相視笑了,默契還在,又同時搖搖頭。


    “隻不過是唬人罷了,我也是強撐了一口氣,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雖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又熟悉又陌生,小怡可以認定的一點就是,至少他不會傷害自己。


    喬仁謙又是一笑:“我隻是看著你唬人,也跟著罷了,沒有想到秋萍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再也無話。


    兩人相隔了幾米的距離,小怡在前,他在後,往小怡那個院子而去。


    此時,小怡十四,算是大姑娘了,而那仁謙也是成家立業的年紀,雖說有過短暫的荒唐的所謂童養媳的約,隻是在喬當日扭轉了家裏的局麵之後,已經早就解除了,這樣的束縛,他不想,小怡更加不想。


    到了院子,仁謙看見蘇子牧,兩人相視一笑。


    而那少南卻是氣呼呼的在一邊。


    小怡猜到了一點,卻還是問道:“怎麽,那趙蓉呢?”


    “跑了,公子也不讓追。”這話就有些埋怨的意思了。


    蘇子牧倒是笑笑,沒有介意。


    小怡道:“少南,你要是追到了趙蓉又能怎麽樣呢?”


    “當然是要解藥。”


    “你指望她身上有解藥嗎,她那個脾氣,要是有點絲毫事情便大呼大嚷起來的樣子,能在心裏存得了事情嗎,這樣的約定到師傅的發瘋她能預料嗎,話說回來,要真是你抓住了她,她來一個抵死不承認或者就說字是她寫的,隻是想試試阿林跟她表哥,你又拿他怎麽辦,畢竟那對阿林不利的人並不是她,你要是追出去,阿林這邊又怎麽辦呢?”小怡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


    終於,少南撓撓頭苦笑了:“那公子你也該跟我說清楚啊。”


    蘇子牧仍然坐在那喝茶,一動不動,像個不懂悲喜的僧人一般。突然開口道:“時辰到了。”


    沒頭沒腦的說這麽一句,也不懂說的是什麽時辰。


    眾人竟然也沒有問。


    小茶過去看阿林,抓著她的手道:“要是再不服藥,阿林恐怕……”她不忍心說下去。


    幾個人的臉都凝住了。


    讓秋萍去取解藥,其實也隻是抱有一絲希望。而小茶說過,三日已過,即便真的取到解藥,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而要是再服下小茶的藥,也沒有太大作用了。


    但是三日已經過了,她們卻還在等,不甘心。


    “少南,快去步輦處。”蘇子牧吩咐道,語氣不容置疑。


    而少南似乎不太樂意,嘟囔道:“阿林這邊……”


    小怡明白過來,“快去步輦處找秋萍”


    驚喜的聲音傳來,“你是說……”還沒有說完人就不見了。


    之所以等,是因為眾人相信,蘇子牧在雲城已經各處都有人,秋萍的一舉一動都在觀察之中,要是當時秋萍並沒有拿到解藥,她們也來得及給阿林服下藥的,就這麽等著。


    小茶有些發抖,準備好水,直待少南一回來就服下那解藥。


    進門,遞過解藥,服下,化藥,一氣嗬成。


    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了。


    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阿林的反應,而小茶更是坐立不安,在那來回踱步,秋萍也回來了,含著怨毒的眼神冷冷望著這一切,似乎跟她已經沒有絲毫關係。


    突然,從阿林的嘴角流出了血,紫黑色的血。


    小茶趕緊安慰她們:“這流出來說不定就好了,但是阿林服藥這麽多天,脾髒也有可能受損……”


    少南卻不管那麽多,“那會怎麽樣?會怎麽樣呢?要知道就不等解藥了,這是不是真的解藥”說完眼睛望向秋萍那邊,秋萍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縮著脖子。


    蘇子牧這時過去查看了一下阿林的脈搏,瞧喬仁謙看了一眼,喬走過去,搖搖頭。


    什麽意思?小怡心裏也在打鼓。


    “阿林可能太弱,要是沒有那調理之物入內,這絕魂丹跟那解藥一樣,相生相克,在她身體裏起作用,阿林要是控製不住,就不保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統統聽不懂,難道解藥也是沒有用的嗎?


    蘇子牧歎息一聲,“要是莫離岑在這就好了,隻有他才有他們家的古墨。”


    小茶聽完他們的歎息,向小怡他們幾個解釋道:“製墨必然用藥,尤其是那古墨,再經過這日月沉澱,已經吸足了著天地之氣,最是適合調理。”


    一籌莫展,這緊要關頭,去哪裏找那等古墨出來。


    “為什麽一定要找莫離呢?”小怡傻傻的問道。


    蘇子牧看了她一眼,“莫家之墨,隻有他們莫家的人才有。”


    墨?墨?小怡突然眼前一亮,“我就有墨”


    “一般人的墨沒有作用的,這墨放上幾年尚且算是時墨,小怡你的墨寫字可能沒有問題,不是所有的墨都是治病良藥的。”小茶似乎看出了小怡的僥幸心理,說道。


    小怡卻是問那蘇子牧跟喬仁謙:“可不知道墨龍棒有沒有用?我義父也是莫家的,這個是他給我的。”小怡從身上拿出那墨龍棒,遞給他們。


    “我怎麽忘記了這一出”蘇子牧有些懊惱的拍拍頭,一邊接過一邊說道:“莫離的這位小叔叔可是個製墨高手,當年的紅石墨曾經轟動一時。”


    這其中最為煎熬的算是少南了,從剛剛的期待到得到解藥的狂喜再到陷入這無可奈何的黑暗,這墨龍棒卻在此時放出了一絲亮光,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給他帶來光明,死死的盯著。


    蘇子牧搖搖頭,“這不是古墨,這看起來像是古墨,卻不是,少了那光澤,但是也很不容易了,除了叔叔,外人難為。”


    那唯一的光線也沒有了,少南叫道:“那是什麽意思,可以用來試試啊,阿林這身體發燙,該如何是好。”


    小茶趕緊道:“不行,這時墨斷然不能用。入嘴之物不能亂用,反而害了阿林。”


    又僵住了。


    小怡想到當初九婆對自己的叮囑,救人,當然是不得已的時候了。


    她看著阿林臉色潮紅,大家一籌莫展,平靜的從脖子上掏出一塊透著紫光的墨,輕輕遞過去,


    “可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


    蘇子牧與喬仁謙一看,大驚失色。


    趕緊把小怡拉過來,然後吩咐道:“小茶留下,剩下的人統統出去。”這言語之中,自然是包括少南。


    少南有些不樂意,卻也出去了,秋萍扭頭走出去的一瞬間,眼睛閃過一絲譏誚的光。


    門關起來,蘇子牧問道:“你從哪裏來的這個東西,可知道是做什麽的?”


    小怡見他們問的詭異,也隻好如實答道:“並不是什麽東西,九婆說是我身上的,從小戴在身上,九婆臨終之時叮囑我,要是……這個不能跟你們說。”小怡終於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


    喬仁謙忍不住,“小怡你知道不知道……”蘇子牧趕緊用眼神製止住了。


    “既然這東西對你如此重要,你為什麽不留著呢?”


    “救人要緊,你們不要磨蹭了,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有用就快點吧,阿林的臉。”小怡驚叫出來,這墨究竟是什麽來曆以後再說了。


    自從小怡拿出墨的時候,小茶已經在那燃好了炭盆,此時,蘇子牧猶豫之時,她接過去,就用手去掰,卻動不了,舉起來,往那桌腳死死的劈下去,這才劈開了一個角,把剩下的遞給小怡。


    然後將那角墨投入火中,馬上劈裏啪啦的響,片刻,墨便燒得通紅,用東西夾起來扔進茶缸裏,注滿酒,用銀箸攪。


    屋子裏的另外三個人看著她那熟練的動作,屏住了呼吸。唯有蘇子牧很有深意的輕輕一歎,“小茶絕對是這方麵的行家。”


    之後,小怡把阿林扶起來,而阿林已經開始喘了,雖然睜不開眼睛也沒有醒過來,呼吸卻是急促,身體發燙,手腳開始痙攣。


    阿林半挨著小怡,小茶就拿著那一盅酒墨給她灌,一直灌完。


    小怡能夠感覺得到阿林的變化,首先是沒有那麽喘了,然後呼吸開始平穩,“好了好了,終於不喘了,臉色也沒有那麽紅了。”


    隔一陣,整個人也舒展了,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整個人卻不緊了,癱成水一般。


    小茶剛才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憑著一股勁,現在勁過去了,才發現整個人像是被水泡過一樣,滿身是汗,她用手帕擦擦鬢角上的汗,“好了,總算是緩過來了,醒或者不醒,就是今晚上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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