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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已過。


    這日,小怡起了個大早,一改睡懶覺的習慣,看了熟睡的九婆一眼,輕輕帶上房門。


    她寫好了一張字條,放在九婆的繡繃上,看著那繡了一半的花朵,小怡有一瞬間的不舍,隻是這主人不肯收留,即使肯收留小怡也不甘這般寄人籬下,何況九婆至少可以過得好一點,小怡心滿意足。


    出了門,甚是涼爽的空氣,街上行人如織,小怡穿上自己的舊衣服在這人中也就是個黃毛丫頭,沒有人肯注意自己一眼,這樣挺好。


    小怡喜歡這種混跡人群中的安全感。心說要是自己真是華服在身,一個小丫頭不知道有多打眼,也不知道會被什麽人盯上才是。


    心無掛礙,小怡就瞎走走,什麽好看的停留一下,有好玩的也湊湊熱鬧,轉悠著來到一個暗木樓前,看起來似乎挺樸素的一個地方,外麵卻擠滿了人,而進去的人卻不多,小怡打量了一下那招牌——望香樓。


    腦袋裏驀地想起丁家,難道張媽說的望香樓便是這裏,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也有可能是另有乾坤,要不這麽多人在這排隊等候做啥?望香樓望香樓,小怡隻能遠遠望著了。


    這麽一想不得了,香味飄出來,小怡的肚子馬上咕咕叫起來。


    現實擺在眼前,填飽肚子要緊,剛出門的愜意一掃而空。


    幸好小怡找有準備,從身上摸出幾個銅板,買了兩個饅頭,連碗茶都舍不得喝,硬生生吞下去,就去找水喝。


    走著走著,總是覺得似乎有尾巴跟著自己,小怡心一驚,難道是莫管家派來的人?小怡頭腦轉得飛快,也不去找什麽水了,也不敢往小巷子裏麵走,要是到時候動起手來連個叫的人都沒有,想著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小怡找到一個人多的地方,猛地扭過頭看,想看看到底是什麽人跟著自己。


    竟然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衣衫破舊還不甚幹淨,補丁也打得歪歪扭扭,手裏拿個饅頭啃著,眼睛滴溜溜轉著倒是機靈,看小怡回頭了,她甚至還伸手朝小怡揮動一下,裂開的嘴裏透著兩粒小虎牙。


    小怡放下心來,卻還是還好氣道:“你跟著我做什麽?!”


    那姑娘也不好惹,見小怡語氣不對,也翻了個白眼給她,“自己落了東西,我好心好意撿到送給你,為了你還走了三條街,你不道謝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問我為什麽跟著你!哼!有什麽了不起!”氣呼呼的甩給小怡兩個銅板,自顧自走了。


    小怡一摸身上,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銅板不見了,看來是在賣包子的地方丟的,要不然這個小姑娘也不會拿個饅頭跟著自己,想到這裏,小怡心裏過意不去了,撿好銅板也跟著她走著。


    不知不覺跟著出了城,那個小姑娘才停住了腳。饅頭吃完了,扭過身看著小怡,一句話都不說。


    小怡哂笑著道:“剛才真是錯怪了你,我也不知道有意的,你別生氣了行不。”


    那個小姑娘又瞪了小怡一眼,怒道:“我生什麽氣,我用得著跟你生氣嗎?”說完自己倒是先露出了小虎牙。


    小怡這才得知,原來這小虎牙叫無憂,是個孤兒,據她說是自己長大,無憂無慮的。


    這不,她帶著小怡喝泉水。


    “你放心,以後你跟著我,總是餓不著你,我也好有個伴。”


    小怡不出聲,算是應下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看樣子這個無憂也並不是壞人。在她的追問下,小怡隻好說自己是孤兒,被拉去做童養媳之後之好逃出來,算是真話,至於九婆跟自己的別的東西,小怡還不能跟她說。


    “真是可惡,大戶人家欺人太甚,你帶我去,我給你出氣。”無憂不止無憂,還無所畏懼。


    小怡趕緊擺手,這惹不起的地方好不容易躲出來了,哪有道理自己回去的。無憂這副模樣倒是跟小翠有三分想象,隻是小翠是家養的還比較文氣一些,無憂像個野慣了的,身上總流露出一些野性,好在這野性不惹人討厭。


    喝過泉水,兩人躺在樹底下乘涼,無憂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幾個野桃子,酸是酸了些,還有一點澀。小怡卻是接過就啃,十多歲的女孩子,哪有不愛吃個零嘴兒的。


    “你愁什麽?莫非是有什麽事情嗎?天色這麽好,該好好睡一覺才是。”無憂樂嗬嗬笑道。


    “哎,我這逃出來,不知道竟然進了雲城,隻是日後要吃飯也沒有銅板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哪裏睡得著。”小怡將憂慮說了出來。


    還沒有說完,無憂就咯咯笑了起來:“真是沒事找事做,好好的就為這個發愁,有我呢,我帶著你怕什麽,等沒錢了就去做點事情唄,領了銅板就可以買東西吃,告訴你吧,我現在還有很多錢,用不著做事,等沒有了再說吧,住的地方我也有,等晚了進城就行。”


    這個無憂,竟然還有很多錢,小怡拿出自己身上的兩個銅板,有一點小碎銀子還藏著,留待不時之需,畢竟剛認識一個人,總是心存戒心的,“我就剩這兩銅板,還不知道明天的飯在哪裏呢。”


    無憂聽小怡這麽說,從身上翻出來銅板,遞給小怡,“你幫我數數,反正夠我們吃上一陣子了,各處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就是我的,看看夠我們吃多久。”


    小怡把那銅板數了數,跟自己那兩個加起來,一共十六個。笑了,原來這就是無憂所謂的很多錢,真是個不知愁的姑娘,她一邊擺著銅板一邊給無憂算了算,“一共十六個銅板,燒餅兩個銅板一個,饅頭一個銅板一個,要是我們一天吃兩頓都是吃饅頭就的話一天要四個銅板可以吃四天,要是要吃燒餅就隻能勉強吃三天了。”


    “哇,你這麽厲害啊,這都能算出來,好吧,就三天,三天後我們去幹活。”無憂瞧小怡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


    小怡一下囧掉,這小學生都會的最簡單的算術無憂竟然也不會,不過想來無憂能夠自己好好長大還沒有留下什麽陰影已經很難得了,哪裏還能要求她知書達理。無憂也就十二歲,十二歲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她還可以自食其力,已經不錯了。


    想到這小怡就傻笑起來。


    “你傻笑什麽,既然你明白這個,就給你保管吧,我是無錢一身輕。”無憂呼啦啦把銅板一個捧起來遞給小怡。


    小怡卻不好意思起來,這個無憂真是沒心肝的,竟然這麽相信別人,雖然自己心裏並無惡意。小怡還是把銅板一分為二,理由是:“一人一半藏好,萬一掉了也不至於餓肚子,不是說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麵嗎?”


    “行,聽你的!”無憂開心地拍著巴掌,“走,我們要進城了,我帶你先去我們住的地方。”


    說完無憂就在前麵帶路,小怡笑著跟在她後麵,心想自己運氣不錯,一開始就遇到無憂這樣的人,世界真奇妙,這樣比關在那朱門大院裏好太多,隻是才離開一天,有點記掛九婆,還是等著自己以後賺了錢把九婆接過來吧。


    小怡想著日後,步伐也異常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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