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琪的湯剛下灶台,就被人搶了去。趙越端著湯鍋,偶爾被燙的吹手指、捏耳朵。可是就是不將湯鍋放下。


    “怎麽?這湯不是要給我們喝的嗎?幹嘛那麽小氣?”進來廚房就見敖琪在煲湯,這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敖琪和趙越在廚房外,繞了好久看搶不下。便不再去搶,而是走回去站在廚房門口,抱著胳膊一臉邪惡的睨著趙越,語調輕鬆的道。“既然惠王想喝,我當然攔不下。不過惠王你可要想好,是不是真的要喝那鍋湯?”


    被敖琪這麽一說,趙越略微有些疑心的看了看手裏的那鍋湯“你不會是在湯裏加了什麽料吧?”


    敖琪微微一笑,可是卻更加深了趙越的顧慮。見敖琪那邪惡的小尾巴好像就在她身後晃呀晃的,趙越有些心虛的反口道“呃,這湯也不是非喝不可。不過敖先生熬湯還是第一次見。所以有些好奇不足為怪吧”


    “不足為怪。不過惠王最好掀開那湯看看再說。”殷歲寒不知何時到了後院,悠閑的站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戲。最後終於良心發現,冷然出聲道


    趙越聽了一皺眉,難道這湯真的有古怪。不由伸手掀開湯鍋的蓋子,往裏望去。湯鍋中皆是一些藥草和他不知名的葉子。


    “這是……”


    敖琪很願意給出解釋,並且用足夠清晰的聲音道“用來泡屍的”


    趙越差點沒將整鍋湯扔出去,幸好及時看到敖琪警告的眼神,才控製住了手上的動作。將湯鍋舉的老遠,送到敖琪麵前“煮這東西幹嘛不用藥鍋啊”


    敖琪接過趙越手上湯鍋,很理所當然的道“因為我沒找到藥鍋。”


    趙越無語,殷歲寒走過來拍拍趙越的肩膀道“還有的你受。”


    之前那本醫典因為寧餘汕的事情不了了之,所以最後落在了敖琪手裏。敖琪可是在那上麵學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偏方。而依照敖琪的性子,不一一試過,怎麽會肯罷休。


    趙越隻好苦著一張臉,跟上了端著湯鍋回後堂的敖琪。


    後院的小廳堂,顯然成了他們幾個的聚集地。連黎振東都知道一回開封府衙,直接就奔去後院的廳堂找人。


    三人也沒另他撲空,確實是一個都不少的坐在廳堂裏飲茶聊天。


    黎振東進了廳堂就衝著敖琪道“敖姑娘,我審問過那個小子了,確實有問題。”


    趙越和殷歲寒隻聽敖琪說了上午的案子,但是細節卻不是知道的很詳細。所以趙越問道“什麽小子?”


    “發現李邯齡和莫嵐央屍體的家仆。”敖琪放下茶杯解釋道。


    黎振東對敖琪很是敬佩的問道“敖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那家夥有問題的啊?”


    敖琪欣然一笑道“很簡單,我看見那家夥的袍角,附著了一圈很厚的塵土還有點濕。黎大人既然已經詢問過了,自然就知道為什麽了。”


    黎振東的眼神一亮“我懂了,那家夥奮力想去除地上的痕跡,所以揚起了極重的灰塵和殘積的雪,一個院子不算小,自然袍角會被灰塵染髒。加上有雪,自然會比較潮濕。”


    敖琪聳肩“隻能怪他為了錢銀太盡力了。”


    趙越和殷歲寒終於聽出了七七八八“你是說那家夥收了人家的錢,所以幫人家去銷毀一些痕跡。”


    “沒錯,那個仆人告訴我,有人事先給了他一筆錢,叫他去幫忙掩蓋院中的所有腳印。而且那人蒙了麵站在遠處,去找他的時候還是大半夜。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那人的長相,就連聲音都聽的模模糊糊的。”


    看來這個人一開始就準備完全,但是有一點敖琪是猜對的了。去殺李邯齡的不隻一個人,應該是個類似專門阻殺的團隊,所以才那麽幹淨利落。


    莫嵐央一下斃命,這隻能證明那些人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莫嵐央,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他們要殺的是李邯齡。


    喬文慵、季文寒、李邯齡,死在開封的已經有三個高官了,可是現在唯一線索卻隻有兩個,一個是死者胸口的圖案,一個是李邯齡是個清官。這兩點要著重跟下去。


    還有些小細節,例如李邯齡和莫嵐央身上的毒,和莫嵐央身上找到的銀絲。


    “黎大人,那銀絲上可查出些什麽?”


    敖琪提到銀絲,黎振東才想起什麽似的道“那銀絲我派人去查過了,這種銀絲有個名字叫銀紋綾,是以織金的手法,將一些較硬的金屬,例如銀鐵類物質,斜紋織入綾中。這樣不僅質地細密,還有個特殊的功用。”


    敖琪哼笑接道“軟甲嘛”這幫人還真聰明啊。這種東西出來軟硬兼備,絕對是殺人越貨、保命護身的最佳選擇。


    “可是,這種銀紋綾不是民間的東西”


    敖琪不明白黎振東這話是什麽意思“不是民間的東西,難道是宮裏的不成?”


    黎振東認真的點點頭道“的確,這東西的技法,隻有宮內有掌握,是由西域那邊流傳過來的,民間還沒有任何民間作坊可以做出這類東西。”


    敖琪抓狂了,趙光義真的給他甩了一個超級大的難題。頭痛啊~


    “趙越,你下午沒事吧”


    趙越不知道敖琪又打算叫他做什麽,所以有些畏懼的結巴的道“幹,幹嘛?”


    敖琪一拍桌子,敲定道“那下午,黎大人和歲寒,就麻煩你們繼續跑案子了,我跟我們的惠王殿下去一趟戶部。”


    殷歲寒好像一早就知道敖琪的用意一般道“你要去跟那幾個死人算帳。”


    敖琪咳道“你就不能說的好聽點,不給人歧義嗎?”


    敖琪和趙越到戶部的時,來接待他們的正是敖琪一開始在開封府衙見過的那個戶部郎中謝雲恩。


    這個謝雲恩看起來是個挺嚴禁頑固的人,沒想到做事卻很圓滑。


    帶著敖琪和趙越一路暢通,直到戶部的會客廳。


    奉了茶點後,也不囉嗦,直接問道“敖姑娘和惠王可是來查案子中幾個死亡官員的賬目?”


    趙越對著這些官員,一直都是板著臉的“既然知道,還不找人去辦”


    謝雲恩,連說了好幾個是,就吩咐下人,去將相關賬目由庫內搬來,以方便敖琪兩人查閱。


    吃著好吃的糕點,翻著賬簿,敖琪悠閑的很,卻苦了趙越。


    “喂,找到沒啊?就讓你找個帳,還那麽慢。我這邊都看完了。”敖琪咽下嘴裏的糕點抱怨道


    趙越氣的青筋暴起,敢怒不敢言,明明是他從那些堆積如山的賬目中過濾出跟死者有關的賬目給她看,這家夥還那麽囂張的叫喚。平時都是他使喚別人,現在到好,顛倒了,成了他被人家使喚。真不知道敖琪是不是投錯了抬,生在皇家的應該是這個大小姐,而不是他這個惠王殿下。


    “喏,這本,還有這本,你先看吧。”趙越將兩本賬目扔了過去“這兩本都是李邯齡上任後的賬目。”


    敖琪撣掉手上的糕點渣,那過那兩本賬目開始翻看。


    看了一會兒,並無任何發現。的確這個李邯齡清到不能再清了。收入與支出都很平均,也無大項支出。都是一些瑣碎的用處,查貪官,絕對查不到他頭上。


    等等……


    敖琪終於發現了一處不妥,然後又去翻之前看過的喬文慵的賬目。兩廂一對比,敖琪皺眉問道“趙越啊,這個尚書省和大理寺為什麽要抽調錢銀去禮部啊?”


    “啊?什麽抽調錢銀去禮部。我看。”趙越將手裏的賬簿拿到敖琪麵前“給,這個是季文寒的。”然後趙越接過敖琪給她的兩本賬簿,互相對看了以後道“哦,這個是因為上次父皇為重修使館。想從戶部調銀,但是正趕江南水患,所以才從其他各部抽調。至於是哪個部門,都是看哪個部門有盈餘,自行申請的。”


    敖琪急忙的翻了翻季文寒“原來這些錢銀是由季文寒接受,用來整修使館。”


    看來這筆帳很古怪。“趙越,叫你的人去查,這筆帳是不是真的全部用於修繕使館了。”


    朝廷中,這種調動是不可避免的,可是牽連到三個死者,敖琪就不得不注意了。


    趙越點頭應承,敖琪又想起一件事道“各州府的那些死亡官員查的怎麽樣了?”


    “正在查證,困難的地方就是,各個死亡官員之間並沒有共同點。”


    確實挺麻煩的,死亡地點不同,死亡原因不同,又沒有任何共同點,真是坑爹的難搞。“對了,回去擬一份那些官員的死亡名單給我。”


    “好”趙越將桌上喬文慵他們三人的賬戶合上“這些拿回去吧”


    敖琪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從桌上的糕點盤子裏又拿了幾塊,邊走邊吃。最近時刻不停的在想案子,不是誤了吃飯的點,就是吃到一半,想起什麽走神的厲害。


    想到這裏敖琪突然啊了一聲,趙越以為她怎麽了呢。接過就聽她驚叫道“我打算見楚大人來著,結果給忘了。快走快走,趕緊回去。”


    趙越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找他幹嘛?”


    “我要讓他給你爹帶封信,很重要的。”敖琪嚴肅的道


    趙越立時無語,敢隨口說他爹的,估計隻有敖琪了,趙越真的很想知道,是敖琪膽子大,還是其實在她那聰明的腦子裏,有根弦是沒搭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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