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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間擺滿了屍體的停屍房,還是裏麵最中間的那個台子。隻不過這次台子上是真正的死者,而非醉鬼。暗黃的光影隨風搖曳,橘黃色的光暈本來應該讓人感覺到溫暖。可是敖琪卻總覺得那燭光晃動的很詭異,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


    不對啊!“這大白天的,點什麽蠟燭啊?”嫌這個地方不夠氣氛嗎?


    正在屍體上忙乎的寧餘汕道“我需要足夠的光亮檢屍”


    敖琪無語,訕訕的轉移了話題“殷歲寒呢?你不說他最近都睡這邊?”


    “大前天就不在了,可能又找到可以賒賬的酒館了!”


    敖琪臉色青黑“那就死在那個酒館好了!”


    寧餘汕抬起頭,看了看滿臉怨氣的敖琪,然後又將注意力放回屍體道“你說的是心裏話才好!”


    “怎麽不是?我已經盡力了,我救了他一次,那是我好心。我可沒義務再救他第二次,第三次!”


    “不知道,每次屁顛屁顛去酒館領人的是誰!”寧餘汕嘀咕道


    “什麽?”


    “沒什麽”沒聽見就算了。


    敖琪是不是真的沒聽見,還是裝作沒聽見,那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在停屍床上的李無憂,早已閉上了眼睛,已經不在是在相思園敖琪看見的那樣怒睜著雙目了。但是麵部的表情還是古怪的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就算死了人家好想也比你女人。”一個聲音突然出現,驚得敖琪跳出三丈遠。


    來人在敖琪殺人的目光中,還是鎮定的很,一點保命的自覺都沒有,慢悠悠的湊近停屍床,邊觀察著李無憂的屍體邊跟敖琪說道“姐,你真該好好的練一下膽子了,明明是個查案子的,膽子卻小的跟針尖似的。很容易讓人產生不信任感的!”


    敖琪這回,手下,不對,是腳下一點也沒留情。一腳下去,就見趙鉞“嗷”的一聲跳起,雙手抓著左腳,做金雞獨立狀。在停屍床周圍單腳跳來跳去。


    敖琪仰著下巴幸災樂禍道“你應該慶幸,這個時代還沒有高跟鞋這種東西!哼~”


    “好了,你倆別鬧了,趙鉞,我叫你拿的東西呢?”


    趙鉞又揉了揉腳,然後才撿起剛剛進來就丟在門口地上的繩子,交給了寧餘汕。待寧餘汕接過繩子,敖琪和趙鉞也都圍了過去。敖琪嚇唬趙鉞還要踩他的腳,趙鉞立馬向右移了一步,跟敖琪隔開了一點距離。


    隻見寧餘汕將繩子放在李無悠脖子的淤痕上比了比,然後笑了。


    敖琪看後也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她終於知道她在相思園初步檢驗李無悠屍體的時候,為何覺得李無悠脖子上的那個淤痕那麽別扭了。因為她剛剛很清楚的看到寧餘汕將繩子放在李無悠脖子上的淤痕上時,繩子與淤痕的對比情況。繩子和淤痕的下邊緣對齊,結果淤痕的上邊緣卻要明顯超過繩子的上邊緣處大概零點二毫米左右。


    “這是什麽狀況?怎麽會有差距呢?我找的繩子明明跟李無悠上吊的繩子是一樣粗細的啊!”趙鉞疑惑的撓了撓頭,接過寧餘汕手裏的繩子,又親自比了比。


    敖琪將趙鉞的手拽回來道“不用比了,跟繩子沒有關係!”


    趙越問道“那跟什麽有關?”


    “是淤痕的問題!對,老頭?”


    寧餘汕笑笑道“丫頭就是反應快!”


    趙鉞不滿兩人在他旁邊打啞謎,於是急問道“這淤痕倒是有什麽問題啊?”


    敖琪這次也沒跟趙鉞賣關子道“李無悠不是被人吊死那麽簡單。”


    “為什麽這麽說?李無憂的屍斑不是在腳底嗎?不是吊死的還能是怎麽死的?”


    “因為她脖子上的淤痕,那淤痕明顯寬於繩子。那就證明她的淤痕不隻是由繩子造成的,應該是有人特意隱瞞殺人方式,為的就是讓其他人都認為李無悠是在相思園被吊死的。”


    “而且,我那天初步屍檢的時候我發現李無憂渾身上下沒有磨損,但是李無憂的鞋跟卻磨損的厲害。”


    “你是說李無憂不是死在相思園,而是被人拖到相思園才吊上去的。而拖拽過移動的時間過短還不足以形成屍斑。”


    敖琪點了點,趙鉞接著又道“可是他沒有想到,使兩個痕跡合二為一,除了不會造成兩個痕跡以外,卻有可能使痕跡變寬。畢竟人是不可能完全掌握好勒死的和吊死的角度的!”


    敖琪早趙越後腦給了趙越一個爆栗“小子,聰明啊!”


    趙越揉著後腦,躲著敖琪道“可是,那你又怎麽肯定,這寬度是因為其他外力造成的,而不是真的是粗一點的繩子!”


    敖琪上前用手指了指李無悠脖子上的傷痕道“你看這傷痕可有什麽怪異之處?”


    趙越聽敖琪這麽一說,又上前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李無悠的淤痕,然後驚叫道“顏色不一樣!”


    “沒錯,畢竟是兩個傷痕,就算凶手特意讓兩個淤痕重疊,但是畢竟兩個的力度不同,留下的淤痕的深淺還是會有所差別的。雖然不明顯,但是還是逃不過向老頭這樣有經驗的仵作。”敖琪還順便怕了寧餘汕的馬屁。寧餘汕看起來很受用,嘴角微笑的站在一旁。隻是那張皺巴巴的老臉,怎麽笑,都不會讓敖琪覺得和藹。


    “那凶手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呢?”


    “你是想問李無憂一看就是被別人殺害的,凶手也沒有特意將人掩飾成自殺的情況。那凶手為什麽還要掩蓋第一次殺人的痕跡呢?”


    趙鉞點頭,這確實是讓他疑惑的一點。


    敖琪緩慢的撫著李無憂脖子上的淤痕道“凶手想掩蓋的不是他殺,而是想掩蓋死者是被何所殺。”


    “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寧餘汕在一旁道,說完推開了旁邊裝有李無咎屍體的棺材。


    棺蓋剛剛被寧餘汕打開,敖琪和趙越已經跳出去n遠了,敖琪捏著鼻子道“老頭,這是什麽味道啊!”趙越更誇張的爬到門邊,在門外喘口氣,然後憋住氣回來“這味道太有創意了。”


    寧餘汕懶的裏耍寶的那兩人道“別在那裏羅裏嗦的,要看就過來。”


    敖琪知道寧餘汕不會那麽無聊,隻為了熏他們才弄出那麽難聞的味道的,敖琪隻要挺著被熏暈的危險,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寧餘汕那邊,趙越見敖琪都過去了,於是又在外麵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憋著氣跟過去。


    敖琪一到,寧餘汕就指著李無咎脖後的地方給敖琪看“看見那個紫色的小點沒?”


    敖琪看了看寧餘汕指的那個地方,還真的看見了在緊挨著一個不到半寸的小刀口旁,確實有個深紫色的小點。


    “那是毒素反應出來的現象。我曾特意在那裏放了一些血拿去檢查,最後我發現李無咎屍體裏除了相思子毒外,還有一種毒素和相思子的毒並存!”


    敖琪捏著鼻子,發出囔囔的怪音道“什麽毒?”


    “毒箭樹的毒”


    敖琪繼續囔囔道“就是那種經常被塗在箭支和武器上的那毒藥?”


    “嗯,這種毒素還有個別稱叫見血封喉。沾之即刻喪命。”


    敖琪迅速睜大眼睛,連捏鼻子這件事都忘記了“李無咎脖子上的是針孔?”


    如果李無咎脖子上的是針孔,那毒又是見血封喉,那麽不是隻需要……


    “施主,可以叩拜了!”


    婦人看著眼前那金碧威嚴的神佛,表情虔誠的點了點頭,從老和尚手裏接過香支,一手持香,一手扯起裙擺跪在了蒲團上。然後雙手握香合十,閉上那雙美麗的眼睛,寧靜了片刻,這才彎腰下拜。隨即聽到旁邊老和尚敲響的缽聲傳來,一聲接連一聲的沉重翁鳴,讓人覺得,那聲音仿佛真的能直達天聽。


    待三跪九叩的大禮都行畢,婦人這才跟著老和尚來到了後殿廂房稍作休息。


    “主持,是不是就算多麽罪孽深重都會得到神佛的寬恕?”


    “阿彌陀佛,有因有果是為業,任何人的業,都會有個終結。隻看他是否能把握住那個終結,把握住了是為果。把握不住,那也隻能說那位施主的業太深,非要得到那麽一個孽果,也無可奈何。佛祖慈悲,定會給於指引,希望她不會再執著下去才好啊!”


    婦人聽後似懂非懂的低下頭,默默的撚著手中手中的念珠,希望多念上幾遍慈悲的經文,可以替那孩子消除了那業障啊!


    婦人從禪林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日頭正中了。婦人提著進香用的籃子神情恍惚的走在路上,還想著剛剛主持的話。


    剛轉進一個小巷,就見幾個人蒙著麵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


    婦人嚇的驚叫出聲,卻立刻被捂住了嘴,聽那個捂住她嘴的大漢道“夫人,我們隻是請你去做客而已,還請夫人寞怕!”


    夫人驚恐的盯著那些人,請?她還沒見過這麽請人的,怎麽可能相信,這隻是請。


    那些蒙麵人也不多說,用布條堵住了婦人的口,然後一人將婦人扛起,就要帶離。卻不成想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那人穿著最普通的書童服,手上連武器都沒有,就那樣站在幾人麵前,毫無膽怯之色。


    “光天化日,就等不急行凶了?”


    蒙麵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說話,隻看領頭的人像另兩個使了個顏色,那兩個就衝上去,打算解決了書童,剩下的三人則扛著婦人,打算先行離開。


    可是那三人還沒走出多遠,就聽後麵的驚呼聲傳來,正待要回頭,就聽耳邊風聲驟起。身上一痛,跪了下去。


    而扛著婦人的人也倒在地上哀號。肩上早已沒了婦人的身影。


    領頭得那人沒想到那書童會如此厲害,捂著肚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什麽來。


    卻聽書童說道“回去告訴你們杜大人,這肉就那麽一塊,可這狼可不隻他一隻!別隻想吃獨食。”然後那書童怒喝了一聲滾,就看剩下的那三個人連滾帶爬的逃離的巷子,沒一會兒就消失了蹤影。


    書童看了看暈在自己肩上的婦人,然後帶著婦人也消失在了巷子中。


    書倫回來的時候,蕭緒正在磨墨。書倫看見就加快了幾步,接替了蕭緒手中的工作。蕭緒到也沒說什麽,空出手來,在書案上鋪上了一張信箋。然後在筆架上選了一支毛筆,沾了些墨,開始寫信。


    書倫則目不斜視的磨墨。直到蕭緒寫完,這對主仆就那麽一直沉默著。屋裏靜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


    “事情辦的怎麽樣?”


    “院士夫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隻是聽說還在昏迷,大夫說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蕭緒笑道“也虧了她暈了,也省了我們費神還要解釋。”


    “對了,話傳到了嗎?”


    “傳到了,不知道杜秋生那老狼,會往誰身上猜!”


    “哼,往誰身上猜,都是他們窩裏鬥。我讓你易了容再去,就是要攪亂他們的方寸,讓他們自亂陣腳,這樣他們才會自揭其短,自爆其醜。我們才能從中漁翁得利。”


    “是!不知道這回會扳倒哪個?”


    蕭緒聽這話來了興趣“要不要賭一把!就賭誰最後會倒?”蕭緒勾起嘴角笑的邪惡。


    “那我賭杜秋生!”


    蕭緒聽後大笑“別以為搶了先,就一定能賭贏,我賭跟那老狼合夥的另一個!”


    “你是說刑部尚書林大人?”


    “沒錯,既然下了注,我們就等著揭盤!”


    書倫突然來了一句“我下注下的是不是有點衝動了!”


    蕭緒哈哈大笑了起來“所以我才是主子。”


    “是!主子永遠是主子。”蕭緒很是受用,書倫卻繼續道“主子,敖姑娘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從義莊回來後,就沒再出過門!”


    這句話讓剛剛還有點高興的蕭緒,瞬間沉靜了下來,放下手中的筆道“敖琪那邊你先不用去盯著了,你去幫我送封信。”


    “送到哪裏?”


    “肅王府”然後蕭緒迅速將信箋裝入信封交給書倫道“去,速去速回”


    “是!”書倫應了一聲便離開了房間。


    書桌隻剩下的那些沒有用完的信箋,蕭緒又一次提起了毛筆,隻是這回不是寫信。隻寫了三個字,分成兩排,第一排是――“見”,第二排是――“不見”。


    蕭緒則蹙著眉,眼神在這兩個字上來回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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