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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再見,定要叫我一聲……哥哥!”


    如若再見……還能再見嗎?還能嗎?在如此封閉且通訊不便的時代,此一別,或許再也不會遇見,或許,就是生離死別……


    左盼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酸楚,林晗與她相處的時間雖然很短,卻給無助迷茫的她帶來許多的溫暖與心安,甚至他還因為救她而被毒蛇咬。可以說,如今左盼心裏已經對林晗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家人般的感情。她平生第一次希望,真的有一個這樣的哥哥,保護她疼惜她,偶爾逗逗她。


    前世的她是家裏的獨生女,爸爸媽媽在她大三時空難雙雙離開。這個時候任宇豪出現了,像個哥哥一樣照顧她,她卻深深地愛上他,她說:“我不要哥哥,我要愛人。”他們是在畢業後舉行的婚禮。


    當時她以為任宇豪也是愛她的,然而,僅僅是三年,他對她的情感隻維持到了三年。他說他已經認清了他自己的感情,他找到了他的愛人,他還是將她當妹妹,無法與她繼續生活下去,那時正巧查出她患有不孕,老太太整日擺臉色摔門碰窗的,他和她的婚姻終於走到盡頭。她是在離婚當日心神恍惚地騎著自行車回幼兒園時,給一輛滿載貨物的後八輪撞飛,當她再睜開眼睛,她已經不是她了。


    如今,她以一種神奇的方式重新活了過來,在這裏,她又碰見了一位“哥哥”,這個哥哥,她必會珍重。


    左盼抱著林晗給的包裹拚命地奔跑著,眼淚也以奔跑的速度淌下來,心裏唯有一個念頭:如若能再見,我一定叫你哥哥!


    左盼一路奔跑,直至力盡,才倒在林子裏,心如擂鼓,呼吸急促,眼裏含著淚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良久,良久,她才折回破廟。


    看到裏麵沒有打鬥的痕跡,心稍稍放了下來。應該不會太慘吧?應該不會有事吧?至少……沒有看到他的屍體……至少,還有希望……


    左盼懷著忐忑恐慌的心情,離開破廟。一路的淚流,一路的擔憂,一路的悲切,左盼在殘陽西落時來到了一個小鎮。


    左盼想起老奶奶說過,林子外邊就是木溪鎮,那麽,這就是了吧?


    木溪鎮很小,類似於現代的鄉鎮。估計現在不是趕集的日子,鎮上也不見有多熱鬧,見多了現代熙熙攘攘車來車往的鬧市,左盼甚至覺得這裏很冷清。


    鎮上的街道很短,短得一眼可以望到頭。也很冷清,冷清到行人屈指可數。街邊的店鋪酒樓客棧偶爾三三兩兩的人進出而已。


    左盼茫然地佇立在街口,第一次恨自己的聲音。善良老奶奶聽到她的聲音後臉色都會變一變,她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想。她已經不敢冒這個險了,所以,她才會對林晗避而不言。所以,她對這個世界還是一無所知。


    路人見到她,都好奇地打量上一兩眼,不知道這個髒兮兮的傻小子是哪裏冒出來的,卻也並不是很好奇,流浪之人,他們見多了。


    左盼把視線投向了路邊的一個麵攤子,她沒胃口吃麵,卻想打聽下這個世界。但是,怎麽打聽呢?別人又會理她嗎?


    她摸摸腰上的錢袋,這是林晗包裹裏的,有幾張銀票一些碎銀子散銅板,她不放心放在包裹裏就綁在腰上。她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錢幣價值如何,而且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不敢貿貿然地就將銀子花出去。


    或許是她站在麵攤前太久了,麵攤老板嫌她礙眼,不耐煩地喊道:“吃不吃?不吃就走開!擋著我做生意了!哪裏來的小子?”或許是老板不屑的神態激怒了她,或許是她真的想補充點體力,她走到麵攤前,在凳子上筆直地坐下,拍拍桌子,用手衝著老板勾了勾。


    老板哼哼冷笑著走過來,說:“怎麽?你要吃麵啊?不過,我這裏可不是善堂哦。往前走再拐個彎,西柳街口有個好心的老爺經常在那裏施粥的,那是我們木溪鎮的大善人,你現在跑過去或許還可以趕得上。”


    然而他這極具侮辱性的話卻引來了麵攤其他幾個食客的哄笑。不過也有人邊笑邊打抱不平:“老李頭,你說話也太尖薄了些,沒看到人家還是個小孩子嗎?”


    另一個人就笑著接過話茬:“怎麽,你看不慣啊?可惜這是個小子,不然你就領回家去當個童養媳倒是不錯呢。”


    “哈哈!”眾人又是一番大笑。左盼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兩次被人稱為“小子”了,想了想才明白,自己身上的衣服本來就是男裝,原本白淨的臉上又被林晗抹了炭灰,頭發也是亂七八糟,難怪會被誤以為是“小子”。不過這倒說明了林晗有先見之明,知道自己白白嫩嫩地走出去會被“領回家去當個童養媳”,所以在追兵來的那一刻還會匆忙地給她“化妝”!


    “小子!你到底是吃還是不吃?”正等回應的老板見到左盼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拍拍桌子一臉嫌惡。


    左盼冷冷地瞄了他一眼,伸手在腰間摸出錢袋,很想就這麽“嘭”地拍在桌上,給這麵攤老板好看。她以前是一個容易被激怒的人,就曾做過很多白癡的事。就像有一次,她去某個精品水果店想買個柚子,走到進口水果那一區時,隨手撿起個柚子掂了掂,老板娘就冷冷地說:“這是美國進口的,你吃不起的。”左盼頭腦一熱,“嘣”就買了六個,花了近一個星期的工資就為了看那狗眼的老板娘臉上烏雲變晴。


    可如今,她不敢這麽做,財不外露的道理她還是懂的,特別是她這麽一個身攜“巨款”的“黑小子”,倘若被有心人見到了,那還不得劫財又劫色啊?於是,她找到一隱蔽的角落,從裏麵摸出幾個銅板。一碗麵而已,這些應該夠了吧?


    當她將銅板一個一個地放在麵攤桌上時,麵攤老板的態度馬上就變了,堆起笑說聲:“你稍等著。”那幾個人看到左盼並不是一無所有的乞丐後,又說笑了幾句便不再注意她,嘀嘀咕咕聊起道聽途說的事來。


    此刻,左盼就坐在麵攤上,吃著一碗什麽也沒有加的陽春麵,豎起耳朵聽麵攤其他食客的談話:


    “聽說鎮東前幾天死了人呢!”


    “真的?真的?是哪家的人?”


    “不是我們這裏的,聽說是禦醫家醫死了小公主,抄家了,有幾個漏網之魚逃我們這裏來了……”


    “有個經常來東柳街賣柴的黑小子聽說也……”


    眾食客的聲音越來越小,左盼偷聽得越來越費力……


    “小子!”


    一聲大喝幾欲震破左盼的耳膜,原來她不知不覺已經湊到他們的麵前,她尷尬地縮回脖子,抱著拳對他們笑笑。


    “哈哈,這個小子還挺有意思的。”那個要把她帶回家當童養媳的食客大笑著,豪爽得頗有大俠的風範。


    左盼又訕訕地笑了。


    於是,這一下,連老板都笑了,笑聲頓時引起了街道上所有人的注意。


    左盼忙把臉埋進麵碗裏,低著頭認真地吃著麵。她明白,自己是個是非之身,引起越多的人注意越不安全,她可不想吃碗麵都弄出個血案來。


    “喂!你小子哪裏來的?”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不想惹事,事偏偏找上她。


    她真要懷疑下,自己是不是屬烏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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