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獨自坐在聽風城東邊的海灘上,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海,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沙,和烏托邦一模一樣。


    聽風城在長平郡的最東邊,張三問前陣子在這裏花大功夫搓了一座跨海大橋的雛形,在其他超凡的配合下把一個個特質的橋墩打到了深海裏。


    跨海大橋的對麵就是景國,橋麵上和海裏有不少烏托邦前來援助的工人在繼續完成剩餘的工作,看護好他們便是唐晨的任務之一。


    修建跨海大橋是烏托邦和景國共同發起的行動,景國也派出了一支主要由土行、木行修士組成的隊伍來給烏托邦打下手以及篆刻防護法陣,不得不說修士的生產力確實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在景國修士團放下身段又不惜材料地援助下,這座橫跨無盡之海,連通長平郡和景國高和郡的海上奇觀,興許在1月份就能正式通車了。


    景從雲想在高和郡的打造一個腐化烏托邦的貿易娛樂中心,烏托邦也想在聽風城打造一張和定西城一樣的名片,隨著兩國物理距離的拉進,在原本官方貿易的基礎之上肯定也會增加民間貿易和交流,如果說是讓民眾用腳來投票,烏托邦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有了定西城特區的建設經驗之後,聽風城的建設速度非常的快,一開始是張三問親自出馬完成了最難的部分,緊接著就是來自烏托邦的施工隊們接手了工作,再到近些日子當地一些強壯願意學習的民眾也加入了施工隊跟著烏托邦老人從打灰開始學習,造橋的造橋,建城的建城,一整天都是咣當咣當的聲音。


    唐晨自然是不懂土木和建造的,隻能靠少說話來保持自己天選之人的逼格。他剛到北邊來的時候確實是抱著要大幹一場的心思,但開始介入工作之後才更清楚其實自己並不是這塊料,現在在做的事情主要就是協助守衛邊境、阻止雙向偷渡以及保護施工團隊,掛了一個小管理的名義,實際上幹的依然是打手的活。


    誰讓自己沒本事呢?唐晨偶爾也會忍不住想道,早知道就不該去那趟景國,不去認識這幫烏托邦的未來之星,他現在還是一個快樂的小酒吧老板。


    之前一起去景國的小團隊裏的幾個年輕人,陸川自然不用多說,烏托邦最年輕的s級項目執行負責人,無論是在科學部還是信息部都是妥妥的未來之星,能讓軍事部劉部長拉下臉麵來搶人的存在。


    除了陸川以外,吳小冉也是醫學部江靈珊部長的左膀右臂,而且這些年來照顧被穿越的孩子們,人脈遍布烏托邦的初代穿越者;魯墨最近剛上任領袖寧輕侯的助理,每天參加的都是烏托邦最高級別的會議,商議的都是國家乃至天下大事;


    程冠學無論是履曆還是能力在年輕一代都處於第一梯隊,在行政部擔任過民政,又做過寧輕侯的助理,剛剛還在戰場上立了戰功,前幾天耀國行政區劃改組的時候剛被任命為鎮海城的代城主,主管整個城域的行政職務,一下子從年輕一代中脫穎而出。


    最讓唐晨難以接受的是就連以往一起瞎混的楊明,進了軍事部特事組之後也接二連三做了幾個保密級的大任務,前兩天一起喝酒的時候這個往日和他唐晨一樣沒皮沒臉的貨身上居然迸發出了一股精英的氣質,坐下喝了沒多久便說自己還要執勤先走一步,讓唐晨覺得杯裏的酒都沒了滋味。


    媽的,一個個都是卷王,在藍星就卷,穿越了以後還卷,累不累啊?


    “唐晨,我前陣子聽人說連你都來耀國工作了,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唐晨回過頭,隻見景從雲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近前坐下,隨身保護他的高手遠遠地站著,目光警惕地望著唐晨的方向。


    唐晨笑了起來,他和景從雲很久以前就打過交道,他剛穿越的時候恰好就在景國境內,也是景從雲把他帶去的烏托邦,讓他回歸了組織。


    “混口飯吃咯,我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還像以前那樣瞎混著。”


    “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你唐晨口裏說出來的,那會兒我要你留景國幫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景從雲模彷唐晨的語氣吊兒郎當地揶揄道,“我唐晨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這跳下去,也不可能給別人打工!怎麽,現在真香了?”


    “媽的,差點忘了你也是個卷王,怎麽這些沒用的梗你都學,連真香都會用,你現在越來越像我們那兒人了。”唐晨訕訕道。


    景從雲的好學是烏托邦公認的,從他登基上位和烏托邦建交之後,每年都會來烏托邦“進修”一段時間,泡在圖書館裏看書,到處找人討論請教,在回到景國之後也會積極推進改革和改善民生。


    在烏托邦得知景從雲暗中謀劃襲擊了烏托邦商隊之前,烏托邦對景從雲和景國一直是處在日益信任的狀態,烏托邦對景國的整體策略也不像是現在這樣表麵親密暗中防備。


    “上回你來景國的時候跟著使團,又正好碰上了慶典,沒有好好招待你心裏一直過意不去,等過陣子跨海大橋通了,你再要過來那就方便多了,不管是聽風城還是高和郡,咱們都能常碰麵。”


    唐晨有些警覺了起來,如果說景從雲前邊說留景國幫他是恰好聊到從前的事,這會兒又說“過去方便”,可就是第二回暗示了。


    兩人雖然關係不錯,唐晨前兩年也在烏托邦用貢獻點幫景從雲代購過東西,但如果景從雲是來挖牆腳的...


    “拉倒吧你,你來烏托邦那麽多回也沒見你來我酒吧坐坐,再說了你堂堂一個皇帝,不在皇宮待著寵幸你的後宮佳麗,在高和郡和我碰麵算什麽意思。


    等一下,你當皇帝這麽些年連個後宮都沒開?不行不行,哥們兒必須要跟你保持距離了,你們人上人玩的花,我可是清白的。”


    唐晨一陣插科打諢,把話題引向了奇怪的方向,景從雲看到唐晨一臉嫌棄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唐晨你特麽...我真是服了,別說我沒有龍陽之癖,就算有我能看得上你?”


    “急了急了,你堂堂一個皇帝怎麽能說髒話呢?”唐晨笑道,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沒想過要離開烏托邦去景國,他對自己的能力心裏有數,景從雲來拉攏他肯定不是需要他幫什麽忙,無非是想從他這裏套些烏托邦的信息,以及擾動烏托邦的人心。


    可他手裏既沒有掌握什麽烏托邦的核心信息,在烏托邦和大多數人也都不算熟悉,唯一的高光還是靠陸川瞎了眼讓他混進了隊伍,蹭了個s級任務和獎勵。


    如果景從雲想知道的是陸川的信息,那他就更不可能出賣陸川了。


    加錢也不行。


    “我是不是表現得太急切了?”景從雲沉默了一小會,輕聲歎了一口氣,“我甚至連條件都沒有說,就被你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唐晨不是他找的第一個人,但他私下找過的幾個人都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他自認為對這幾個關係不錯的天選之人有幾分了解,這樣的結果讓他既有些挫敗又有些不解。


    在他的了解裏,年輕一代的天選之人們對烏托邦的理念並不都是完全認同的,其中像唐晨這樣的,很久以前就說過自己不相信平等也不相信所謂的公正,並且在烏托邦這麽多年都沒有參加正式工作也左證了他確實對烏托邦官方不感冒。


    “你別開口以後還能喝喝酒聊聊天,開條件了以後反倒真要躲著你走了。”唐晨從儲物戒裏掏出一瓶酒丟給景從雲。


    “我自己是什麽貨色自己清楚得很,你開的價格想從我這裏得到的都是我不能給你的,所以最好就是不要聊。對了,不能給你的也包括哥的色相。”


    唐晨最後一句話又消解了略顯沉重的氣氛,景從雲像是重新認識唐晨似的看了他兩眼,隨即笑罵道,“滾啊!我堂堂景國皇帝,誰稀罕你的色相?三月份我就要大婚了,到時候你應該能來青鄄吧?”


    “和誰?夏家那位瘋美人還是楚家那對姐妹花?”


    “都娶。”景從雲喝了一口酒,“皇帝,你懂不懂什麽叫皇帝啊?田家、姚家、沉家、金家,景國的世家貴女排著隊等著朕納妃,這福氣想分你點你還不識抬舉。”


    “懂了,三月份去青鄄的時候哥給你帶點土特產藍色逍遙丸。”唐晨繼續插科打諢,對於景從雲說的福氣他還是沒有接話。


    夏家是夏無疆的夏,楚家是楚清歡的楚,田姚沉金,還有被景從雲省略沒說的其他家族,無非是景從雲鬆口之後的一次景國內部利益集團的結合,把景國十二家族和景氏綁定地更加深入一些。


    景從雲如此年輕,修為也遠沒到超凡,正是生育的好時候,唐晨哪會羨慕這樣的福氣,這都不像是正經選妃,倒像是被強行逼著去做了種馬配種似的。


    唐晨不接茬,景從雲隻能相信他是真的心堅如鐵,他連真香梗都知道,自然也知道藍色逍遙丸是什麽,笑罵了一句之後便越過了這一茬。


    兩人就坐在海邊喝著酒閑聊,聊了烏托邦在耀國的戰爭,又聊了一些最近在論壇上熱門的話題和帖子,景從雲從唐晨的一些觀點中愈發感覺到了這位老朋友的變化。


    時間和經曆在慢慢改變他,他也會變得越來越靠近自己曾經厭惡的樣子。


    “說真的,你天生就是當皇帝的料,短短幾年時間,統合內部勢力,恢複民生發展貿易,把景國從一個剛剛落敗的戰敗國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你這樣的猛人皇帝,就算在我前世的史書裏都不常見。”


    酒過三巡之後,唐晨終於有些放鬆了下來,他剛穿越到景國的時候景國那叫一個慘,每年要向武國付出大量的戰爭賠款,國內又因為許多青壯和修士犧牲在戰場上。


    他不知道景從雲是怎麽做到的,但景國在那最艱難的幾年裏就是擰成了一股繩,他作為旁觀者眼看著景國一天天變得強盛,直到向武國複仇。


    景從雲卻是搖了搖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再給我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我有信心能讓景國所有的民眾都能安居樂業,讓所有有修行天賦的孩子都能修行,讓其他的孩子也去接受教育。


    我可以用一代人的時間來修正集體觀念,讓修士尊重普通人的生命和價值,讓修士明白修行的作用不止是戰鬥,也可以是建設和生產...”


    景從雲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著不遠處的跨海大橋上,景國的修士正在和烏托邦的施工隊一起工作,施工隊的領隊指揮著修士們搬運、打磨、加固,他老遠都能看到術法的輝光和凡人的智慧在鑄造新的奇跡。


    “那你肯定會是這個世界上前無古人後也很難有來者的最偉大的皇帝。”唐晨感慨道。


    “擁有最偉大皇帝的景國難道就不是封建帝製了嗎?”景從雲輕笑道,他的目光從遠處的大橋上收了回來,轉到了唐晨漸漸失去笑意的臉上。


    “我身為皇帝,總不能背叛自己的階級,革自己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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