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神祇嗎?長得可真夠醜的。


    陸川看著不遠處天門外顯露出身形的神祇,有些嫌棄地想著。


    祂的“身軀”高大又虛浮,從表麵上看就不似生物,偏又保持著人型,無數的元氣從四麵八方湧向這具“身軀”。


    景國特製的獵神釘密密麻麻地插在這具身軀上,傷口處吸附了從各方湧來的元氣,又流出了深黑色的液體。


    一張勉強可以算是“臉”的東西,張大了口嘶吼著在場的眾人能聽得懂的話,看起來就像一個無比邪惡的怪獸,看得人san值狂掉。


    但他心裏更多的是震驚,景從雲用帶血的戮神刀往空中一刺,竟把這位神祇的身形給刺了出來。


    連陸川這樣的靈動境修士都能看到祂的存在,說明祂已經被某種方法拉回到了現世。


    汙穢神明嗎...


    然而陸川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閉上眼睛用靈視去看這位神祇,超凡至尊便能感應到他的探查,探查神祇未免過於放肆了一些。


    景國正在開boss,如果他在一旁觀戰吸引了仇恨導致ot(遊戲術語,指仇恨失控),boss朝自己撲過來,那樂子可就搞大了。


    即便陸川沒有進入靈視,他也能感到眼前這尊神祇的氣息正在迅速地變強,祂咆哮了一聲之後周圍的元氣便開始猛烈震蕩,景國圍攻的高手們卻也沒有繼續搶攻,似乎是在等待夏無疆下達新的指令。


    “真不知道該說景國人是自信還是自大,居然想要把這位神祇給引下來。”林玄野輕聲感慨道。


    “景國這位小皇帝果然霸道,既然弑神要承擔因果,幹脆就把祂引到現世直接殺了幹淨,難道說他們知道了這尊神祇的權柄?”


    景國皇室和追隨景氏的十二家族顯然是知道要怎麽弑神的,以他們今天的準備,如果隻是要殺一個沒有附著神祇意識的化身自然是綽綽有餘。


    凡人弑神最大的難處就在於感知神和傷害神,而戮神刀將這位神祇拉回到了現世,便抹平了最大的差距。


    但林玄野仍然有些不解,景國的選擇可以說是所有的選擇裏最冒險的一個,一個第二層次的神祇,即便祂被拉回到現世,又遭到了景國人的埋伏,祂的威能也是人們很難想象的。


    景國可以說絕大多數最精華的戰力都已經集中在了青鄄,倘若這位神祇掌握的權柄有極強的殺傷性,景國可能要自己的莽撞付出傷筋動骨、痛徹心扉的代價。


    這樣冒險的選擇不像是一個大國應有的作為,因此林玄野便猜測景國是不是掌握了什麽必勝的底牌,或者已經提前知曉了這尊神祇的權柄,所以無所畏懼。


    “這東西...長得可夠醜的。”餘歡握緊了手裏的劍,皺眉盯著不遠處的神祇,他心裏有些躍躍欲試,既然景國人能用獵神釘紮進去,那自己的劍理應也能砍得到。


    不知道自己無物不破的劍,能不能把這個鬼東西給砍成兩半呢?


    “好強烈的惡意,看來這位神明氣得不輕,把大家都記掛上了。”程冠學對神祇好奇極了,他正拿著手機對著不遠處的戰團狂拍。


    “氣息還在增強,光是目前的感覺就已經超過了無盡之海裏的海鳚,不過這麽多的元氣擠到一起,真的不會撐爆嗎?”


    趙曼玉疑惑道,她所說的海鳚是無盡之海較深海域裏的一種海獸,體型大的像一座海島,實力類比修士早已超過了普通的超凡。


    光他們所看到的時間裏,便有足足數千塊元石的元氣量湧入了這尊神祇的軀體中,這完全違反常理,但如果套在稀奇古怪的神祇身上,似乎又說得通。


    “異地重塑肉身吸納元氣的方式,倒是有點像我的不滅之軀,祂的化身日常沒有意識,又遠不如老劉的身外化身,這麽說來,隻要神祇化身存在的地方,神祇隨時可以降臨?”


    金南宙作為軍事部的副部長,考慮的更多是安全方麵的問題,基本上所有的信息都指明,神祇和人類修士的關係是敵非友,如果神祇藏在更高的維度,又可以隨時降維打擊,這對烏托邦來說也是不可忍受的。


    “我在想,如果把神祇的化身引到我們科學部做的隔絕元氣的罩子裏,再拿戮神刀戳祂,沒有元氣的話,祂會不會降臨失敗?”陸川看著不遠處還在不斷吸納元氣的神祇,打起了歪點子。


    “我想應該大概率罩子會被海量的元氣直接壓垮壓碎。”程冠學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就在陸川等人還在聊著的時候,廣場上的弑神行動卻是發生了變化。


    正如林玄野所說的那樣,景從雲確實想要把這尊神祇引到現世,或者至少也要把祂大部分的神力引下來消耗掉。


    有了感知神祇的能力之後,想要殺死一尊神祇的化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這具化身還是掛機的狀態,根本就不需要擺出今天這樣足以發起國戰的陣仗。


    與擊殺化身的容易相比,擊殺神祇化身之後,得到神祇部分權柄,與這位神祇正式不死不休的因果,反而要更加麻煩一些。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景國固然擔心有這麽一位神祇緊盯著景國不放,但他們更擔心的是,這位神祇自己拿景國沒辦法,會有特殊的方式引來其他的神祇關注,甚至再度引發天人之戰。


    盡管現如今的景國已經比開國時期強盛了太多,但現今的景國也已經失去了景開天這樣的傳奇領袖,再度引發天人之戰是景氏以及十二家族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既然這尊神祇威脅到了景雨虹,景從雲必要殺之,那麽將祂引到現世徹底殺死的方案,便是最冒險也是最符合景國利益的方案。


    景從雲被夏無疆帶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有醫修上前來為他止血,他便一邊接受治療,一邊遠望著廣場上的戰局。


    被戮神刀汙穢,又被獵神槍鎖定的神祇像是受了重創,但也沒有失去反抗的能力,祂先是嚐試遁逃,撞到了拘神陣上被彈了回來,認識到自己不把這群螻蟻殺完了就別想走之後,祂開始一邊叫囂嘶吼,一邊引動元氣反擊。


    夏無疆指揮著景國的軍陣,有條不紊地執行著圍攻的戰術,前方的武修結成戰陣,各方都有陣法師壓陣,攔截神祇的反擊。


    神祇的每一擊都相像是超凡引動的天階術法,但這依然屬於現實能夠理解的範疇,景軍仗著人數優勢完全可以應對。


    後方的靈修則是全力輸出,術法與符籙翻飛,大多都是精神類、咒詛類的術法,砸在神祇身上似乎也沒翻起什麽水花,但所有人都明白夏無疆的指揮是有效的。


    因為這名為神祇,實則更像妖物的東西,叫喚的越來越厲害了。


    “凡人,你們根本就不懂神明的偉力,吾將從神國歸來,爾等待宰羔羊...”


    “別叫了,但凡你的威能有你嘴巴那麽硬,早把我們殺光了。”景從雲動用揚聲術法喝到,引起在場的景軍一陣哄笑,士氣大振。


    “青鄄早已不是諸神牧羊之地,隻有你們這些狂妄無知又自稱神明的蠢物,依舊沒有搞清楚狀況,自以為高高在上,你且看看,現在誰是待宰羔羊?”


    那神祇似乎是惱羞成怒了,揮出一記極為迅猛的金光朝景從雲激射,而景從雲絲毫不為所動,幾名景國超凡適時地聯手擋在他的身前,打散了金光。


    景從雲的嘴裏發出輕蔑的“嘁”聲,從容的姿態襯的這尊神祇更顯狼狽。


    陸川看著景從雲漂浮在天上,心裏不免湧出了一種“大丈夫當如是”的想法。


    景從雲實力大概剛入如意境,比陸川稍高一些但也沒有高到哪裏去,但他今天以帝王之尊向神祇刺出了第一刀,此刻又無比自信地直斥神明,即便陸川是外人看了也覺得提氣,更別說身處陣中的景國修士。


    說起來自己如今也是自詡實戰派,又是少有的靈動境悟了劍道的天才,和軍事部的同事們切磋也得到了很多讚許賞識。


    但實際上自己來了烏托邦之後,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就不太可能會遇到生死危機了,每次出外勤任務都會準備很充分,即便遇上戰鬥,餘歡他們也會衝鋒在前把自己護在後方,倒像是個孱弱靈修一般。


    陸川的心思飄忽著,戰場中的景從雲卻是繼續開口道:


    “你也不必裝作一副無知蠢物的樣子,你在等神降,我們也在等著你完成神降,區區神祇,膽敢窺伺景國,那就注定隻有道隕神滅一種結局。”


    景從雲話音剛落,那神祇便也停止了嘶吼,似乎祂也在感到難以置信。


    祂在等待神降,自然是為了殺光在場的螻蟻們,但祂聽著景從雲平淡又充滿殺意的言語,心裏卻是真的生出了幾分荒誕的想法。


    莫非今日真要折在這群螻蟻手中?


    祂像怪物一樣的龐大身形開始慢慢收縮,最終結成一個黑色的巨蛋,這枚巨蛋很快便裂開來,從中走出了一個人型的,更符合人們期待的神祇形象,平步青雲走上了高空。


    如果不是祂的身上有許多黑點,像是獵神釘留下的印記,或許看上去體態還能更優雅一些。


    “現世景國之皇,吾乃上神寒天,忝為七神宮寒天宮之主,今汝背約刺神,可是要再次掀起天人之戰?”


    “七神宮?還上神?沒聽說過。”景從雲早已打定主意今日要弑神,嘴裏自然沒有什麽好話,直接把嘲諷拉滿。“就你也配掀起天人之戰?”


    “看來今日是免不了要多造殺業了。”這位名為寒天的神祇幽然歎道,仿佛在說一件很遺憾的事,旋即祂便高舉雙手,似乎在施展什麽術法,然而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陸川還在等著boss進入二階段之後景國繼續開boss,但他看著看著,突然莫名地感覺到有些難過,心裏想著自己真是可憐,很小的時候便失去了父母,在陸家村飽受冷眼,仙人送他的禮物被同村的人巧取豪奪,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災星。


    但他很快就醒悟了過來,這都是原主陸川的遭遇,但是自己又沒有經曆過的記憶,有什麽好傷心難過的?


    然而那股悲傷的感覺卻在詫異中又跟隨了上來,想到自己在雨夜裏的彷徨,到了北寧城之後種種情緒低落的時候,到了烏托邦也有田路遠這樣的家長給他壓力等等。


    於是陸川便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受到了某種外力的影響,幹擾了自己的情緒,以至於自己明明沒多少委屈,卻開始強行傷悲。


    焯,這是什麽範圍技能啊,怎麽連觀眾席都殺?


    而且你這讓人傷心的能力有什麽用啊,難不成還能讓我哭?哭還能哭死人不成?


    陸川一邊胡亂地想著,一邊努力回憶開心的事情,然而他卻突然聽到了哭聲,回頭一看,趙曼玉早已淚眼滂沱,其他人相對來說要好一些,但也都是在強忍著悲意。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不好!


    陸川猛然回頭看向廣場,他們這一行人隻是承受了餘波尚且如此,那身處神祇寒天身側的景國修士,豈不是更要遭重?


    他看到此刻的廣場上已經是哭聲一片,但也有好幾位超凡還有行動能力,依然結成陣型在抵擋寒天的攻擊,然而受到影響的景國修士顯然沒法再維持嚴密的陣勢,很快就有修士被擊飛出去,身受重傷。


    權柄,這就是所謂的神祇掌握的權柄嗎?


    陸川心裏無比的震撼,他馬上聯想到了景國傳聞中屢次在威寧城外翻盤的戰績,武軍總是莫名其妙“被包圍”然後陷入恐懼潰敗,或許那神秘的寶物已經有了答案。


    景國必然是殺過神的,他們手中掌握著某位神祇的權柄,今天的寒天對應的是“悲”,而那項景國掌握的權柄或許就是“懼”。


    “原來如此。”餘歡長舒了一聲,“這便是神祇的權柄嗎?確實有趣。”


    他回頭看了一眼陸川,似乎在驚訝陸川心智之堅,居然不受神祇影響,隨即揚了揚手中的劍:


    “你在此地看護大家,不要隨意走動,我去會會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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