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您百忙之中來參加這次麵試,結果出來之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


    “額,真的沒辦法馬上決定,您看今天過來的叔叔阿姨這麽多,這才剛開始,我肯定不能現在就拍板了...”


    “別!石阿姨!這個真不能收,我們項目有需要會去兌換處兌換的,您對項目已經有很多捐獻了,真的不行...”


    焦北川走後,陸川連續婉拒了好幾位家長,隻覺得身心俱疲。


    拒絕別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大家都是人精,基本上聽到陸川讓回去等消息就知道沒戲了,接下來不管是通情達理還是苦苦糾纏,甚至像眼前的石菲一樣默默垂淚,都會讓陸川有些難以招架。


    但這幾位能力都屬於戰鬥係的家長在陸川看來是真的不合適,景國和烏托邦是合作關係,這一趟過去陸川也很難想象到會發生戰鬥的情景,而且他們隊伍裏在已經有了餘歡的情況下,戰鬥力肯定不是他優先考慮的強項。


    此刻在他麵前的石菲阿姨,本身是教育部的骨幹成員,金手指是召喚一麵可以反彈術法的鏡麵,陸川想象不到什麽樣的情況下會用到這樣的能力。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他們真的在景國發生了緊急意外,第一選擇也是用一葉障目和咫尺天涯趕緊溜了。


    過去的幾年裏,石菲阿姨每個月的工資和任務獎勵一拿到手,就會把絕大多數都捐給天選之殤項目,像她這樣的家長在烏托邦還有很多。


    陸川能感受她的急切,也知道她心甘情願付出一切隻想找回自己的孩子,但她依然不是合適的人選,她的能力和特長都不匹配,而且在烏托邦正在負責重要的工作。


    “小陸,不管最後我能不能去,還是要謝謝你。”石菲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站起身來朝陸川鞠躬,“謝謝你讓我們大家看到了希望,我們家娜娜就拜托你了。”


    陸川也連忙站起身回禮,“您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石菲,但這句盡力而為已經說過好幾遍了,事實上沒人能確定他們的孩子在不在這一次的十六人之中,也沒人能肯定他們的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正如石菲所說,陸川的出現帶來了希望,而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希望。


    ...


    石菲離開會議室之後,陸川等了許久都沒見到下一個人進來,剛想自己出門看看情況,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敲門走進了會議室。


    這人陸川認識,開會的時候見過幾麵,跟程冠學聊天的時候也聽說過,也是日後程冠學的頂頭上司,軍事部參謀組的組長,徐科銘。


    徐科銘眯著眼睛看了陸川一眼,大馬金刀地坐到了陸川麵前,熟練地摸出一根煙夾在手裏,想了想似乎是出於尊重陸川這個麵試官,便沒有把煙點燃,而是別到了耳朵上。


    “徐組長,您好,要不您先做個自我介紹?”陸川見這位大佬坐下之後就不吭聲,便主動打了個招呼。


    “啊對,我是來麵試的。不好意思。”


    徐科銘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讓陸川不由得心裏對他產生了一種不靠譜的感覺,但他看過徐科銘的資料,對方確實是有一個兒子,被穿越取代有一年多了。


    “我叫徐科銘,軍事部參謀組的組長,今年48歲,是徐天亮的爸爸。”


    徐科銘一句話說完之後,陸川還在等著下文,結果等了十幾秒都沒有動靜,卻發現徐科銘隻是看著他。


    “您...不是來麵試的?”陸川醒悟了過來,同時也有些不理解。


    “麵試,我必須要來,我得給我老婆一個交代。任務,我去不了,我們準備要對耀國動手了,我走不開。”


    徐科銘語氣平淡地把話說了出來,陸川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也能接受他的理由,但或許是因為和剛剛麵試完的石菲對比太強烈,陸川心裏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咱們倆就都休息一下吧,過十幾分鍾您再出去,回去也好交差。”陸川也放鬆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烏托邦的老男人都帥,即便這位徐組長不修邊幅了一些,頭發也亂糟糟的,但還是遮掩不住他原本應是個美男子的事實。


    徐科銘點了點頭,也就這樣安靜地坐在陸川對麵,等著時間流過去。


    隻不過他的目光也沒有焦距,像是在思考別的事情。


    陸川也無奈了,幹脆拿出手機刷刷今天的新聞,發現大群小群裏都在討論他的事,聽說外麵還是有很多家長提前來排隊了,已經完成麵試的家長也被後麵的人拉住討問麵試會出的問題和心得。


    兩個世界都有一條共通的法則,當你在刷手機的時候時間會過得特別快,把幾個群的消息都看完,麵試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徐組長,不管怎麽樣,還是很感謝您今天來參加麵試,麵試的結果出來之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陸川,雖然我去不了,但還是有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第一個事,你這趟過去不用太在意景國官方的態度,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向他們求助。”徐科銘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突然說道。


    “景從雲很聰明,景國的智囊團也不傻,你們一大票人跟著過去,特別是你陸川也去,對方很容易能猜到。我們和景國的關係短時間內還是會升溫,這件事不涉及到景國人的利益,景從雲隻要不是腦子抽了,他們是不會刻意阻撓的。”


    陸川看著突然獻策的徐科銘,頗有一種諸葛亮臨走前要留三個錦囊的感覺。


    “那我們如果不跟著使團,跟上次一樣隱身去...哦,沒必要。”陸川剛問出問題,自己就想明白了。


    徐科銘點了點頭,也沒有詳細展開說的意思,“第二個事,我這裏有幾張符籙,不是給你的,給冠學。小夥子腦子很活,他去跟我去相差不大,正好這趟出去鍛煉一下,你把符籙給他他就明白了。”


    來了來了,錦囊來了,陸川聽說過徐科銘的金手指,絕對冷靜,是一個被動技能,可以強製自己處在冷靜清醒的狀態下,可以豁免很多的控製和幻術,不過他的符籙有時間限製。


    “最後一件事情,小心景從雲,各種意義上的小心,我一直都是建議,像景從雲這樣的人最好是提前暗殺掉,免得給以後留下禍患,可惜。”徐科銘搖了搖頭,順手摘下了耳邊的煙。


    但他沒有點燃,隻是捏在手裏轉了轉。


    陸川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叫他小心景從雲了,他在離開北寧城的時候跟景從雲見過一麵,印象中的景從雲完全沒有架子,說話極其肉麻。


    “謝謝徐組長,我們會注意的。”


    徐科銘點了點頭站起身,轉身便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了下來,“如果找到的孩子裏有亮亮,勞煩你通知我一聲,謝謝了。”


    陸川愣了一下,不是因為聽到徐科銘對自己孩子的關心,而是徐科銘似乎十分肯定自己能找到孩子們。


    “我會的。”


    ...


    “今天麵試還順利嗎?”張清河進門一坐下便問陸川。


    陸川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徐科銘後麵他又麵試了幾個人,大家的履曆都很華麗,對於加入團隊的意願也都無比強烈,但都不是很符合陸川期望的人選。


    “其實大家都很優秀,可能是我想要的條件比較怪異吧。”


    其實張清河倒是符合陸川的要求,張清河人稱萬法皆通,隻要是烏托邦有的功法術法,他都學會了,這樣的神仙不管遇到多複雜的情況,總有他能掏的出手的術法來解決。


    可惜張清河最近同樣走不開,大量的移民湧入,如何安排未成年人教育、職業教育和思想教育都需要他來牽頭處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你想組建一個功能型更強的團隊,結果卻發現大部分人的能力都偏向戰鬥,對吧?”張清河向陸川要過簡曆,翻閱了一下便知道了問題所在。


    陸川點了點頭,他剛剛麵試的幾位家長裏,法天象地、八門遁甲、樊籠都是非常強力的金手指,但這些人依然不是陸川想要找的同伴。


    他們可能戰力都非常強,但對陸川來說對於團隊的適用性還不如上次李槐槿介紹的護海人趙曼玉。


    “我其實知道幾個人,他們的條件可能會更適合你的標準。”張清河翻完了簡曆,把簡曆還給了陸川。


    張清河也沒賣關子,馬上接著說道,“不過他們也沒辦法報名麵試,因為他們在五年前保衛烏托邦的戰爭中已經犧牲了。


    正如你所看到,能力更擅長戰鬥的人,更容易在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而那些能力特殊,其實並不擅長戰鬥的人,他們也有想要保衛烏托邦的心。”


    張清河的聲音柔和緩慢,像是回憶起了曾經並肩的夥伴。


    陸川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但真的聽到張清河說出這個事實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殘酷。


    “你這裏有幾個人值得關注,或許會更符合你的要求一些。


    楊美妮,她的能力是尋蹤,一次鎖定之後,跑到天涯海角都能知道,最多可以鎖5個人,目前已知有一個名額固定給景從雲了,你可以關注一下她。


    王玉龍,能力是看破,對於幻術、陣法、禁製等等都有作用,特殊任務的執行經驗也很豐富。


    還有趙曼玉,我記得你這次的任務離北海不遠,海洋是她的主場,而且萬一任務目標在海裏,那就更不用說了。”


    張清河一口氣推薦了三個人,陸川連忙記下了這幾個名字,到時候麵試可以重點關注。


    “我記得目標是在木平郡吧?你現在計劃組一個多大規模的團隊?”


    陸川發現這些大佬都會反客為主,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是在木平郡,計劃十人左右,最好不超過十人吧。目標地點相對明確,大部分情況下是集中行動,人數多了反而浪費資源。


    大家都很忙,而且馬上又要準備耀國的事情了,最好是能達到一個平衡。”


    張清河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對了,回頭你給我發淘汰消息的時候,找的理由硬一點,要無法反駁的那種。”


    陸川一怔,什麽意思,張清河部長因為左腳先踏入會議室導致麵試淘汰?


    見陸川不理解,張清河便補充道,“你不是麵試了老徐嘛,都一樣的,你不找一個硬一點的理由拒絕我們,我們回去不好交差。


    我們也愛我們的孩子,也萬分地想念他們,隻是一方麵我們確實走不開,另一方麵我們也很相信你,陸川。”


    陸川看著張三問臉上露出苦笑,他是部長,他熱愛在烏托邦的事業,但他必須要考慮家人的感受。


    “所以隻好拜托你幫我們背這個鍋,拒絕的決絕一點。”


    陸川感受到了這份沉重和掙紮,他想起了今天麵試過的家長們,想起了和張清河同樣境遇不同態度的徐科銘,也想起了田路遠。


    “徐組長他...沒跟我說這些。”陸川從簡曆裏挑出徐科銘,回憶起他今天的表現和他手裏沒點燃的煙。


    “老徐他...絕對冷靜是一件很倒黴的事情,他喝酒不會醉,幻術無法蒙蔽他,隻要他清醒著,那份痛苦便會糾纏著他。


    而且在你出現之前,從他理智的分析裏,根本看不到任何找回孩子的希望,但又因為絕對冷靜,即便內心很痛苦,他的臉上也不太會表現出來。


    隻有他手裏那種特製的煙草,可以短暫地屏蔽他的一切感知,可以讓他的情緒舒緩一些,隻是那種煙草其實算是慢性毒藥,會嚴重損害他的身體。”


    陸川默默地點了點頭,逃避雖可恥但有用,但徐科銘卻逃不掉。


    “陸川,你給大家帶來了希望。”張清河站起身走到陸川麵前,陸川站起身以為大佬要跟他握手,但沒想到對方直接給了他一個擁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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