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中計


    我的心咯噔一下的:“什麽,姐姐,你在說什麽?”


    司徒雪咯咯地就笑開了:“得了,葉金寶,你別裝了你曾經裝扮成他身邊的小廝,你以為我沒認出來?你和他投壺遊戲時的眉來眼去,你以為我沒看見?你胸口掛的是他從不離身的那塊玉佩的一半,你以為我是傻瓜猜不到另一半在哪裏?我早都知道了”


    我看著她說話,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不早說出來?”


    “早說出來你可還會毫無顧忌地就跑來我這雲苑宮?”她看我,明明唇角還翹著,眼眉卻冷的驚人,“如今你和我關在一處,你我的命運就聯在一起了現在你最好指望王子楚真如你想的那麽在乎你,他會想一切辦法前來救你。不然的話嘛……”


    “不然的話,你想怎樣?”


    她又笑了,到了此刻看著她的笑容,我才明白了,一直覺得那長公主周爾嵐看似可怕,卻哪裏及得上有司徒雪半分的猙獰:“葉金寶,我想怎樣,你不會想知道的,你知道了,我看呀,你就會睡不著了”


    我一跳就起來了,轉身就往外跑,我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皇上給我的手帕離開這裏。跑了兩步正好看到小三子,就喊她:“小三子,小三子,我們得離開這裏快”


    可小三子站在那裏卻根本沒動,沉著地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在我眼前揮了揮:“二小姐,你可是想憑著這手帕離開這裏?”


    我愣了,我口袋中的手帕怎麽跑她手裏去了?“小三子?你――”


    身後司徒雪搭話了:“她可不叫小三子,來,雲兒,把那手帕給我看看”


    小三子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一聲:“是”連看都沒再看我一眼,就把帕子遞了過去。


    “雲兒?”


    “是呀,雲煙雨霧,我身邊四個丫鬟給了你三個呢,你說說看,妹妹啊,姐姐可對你好不好?”司徒雪幽幽地笑著把手帕打開,“喲,還真是皇上的手帕,好東西呢,丟了就糟糕了,就讓姐姐代你收好了”說完,把它揣入了自己的口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到了現在了,我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卻還是忍不住想問她:“你這是何苦,要這樣費盡心機地害我?”


    “你不知道?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她瞪我,“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庶女,你的母親不過是個不要臉的賤人,你憑什麽搶走了我的心上人,你憑什麽一夜之間坐到我家的正廳裏來耀武揚威”


    “喂,我警告你,罵人不要帶著我老媽”


    她冷冷的,字從牙縫裏出來:“葉金寶,我恨你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恨你了,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剝皮抽筋不過你放心,目前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我可不想讓王子楚看到我虐待你”


    我往後直退了兩步:“沒想到你的心腸這麽歹毒”


    “我心腸歹毒?”她一擰眉毛就站起來,“葉金寶,你問問你自己的心腸又是什麽做的?你早就知道她周爾嵐認我做公主是要讓我和番去的,我那個時候苦苦哀求,問你,你有沒有對我動過一絲半點的惻隱之心呢?你不也是想眼睜睜幸災樂禍地看著我走上遠嫁之路?你呢,很心定是,上有小皇帝幫你說話,下有王子楚暗中護著,我有什麽?我x什麽?我除了靠自己,還能靠誰我歹毒怎麽了,我歹毒也為了保全自己”


    我搖頭:“司徒雪,你要搞清楚了,不是我要遠嫁你,是長公主早有此意了。我即便是早幾日告訴了你,你想想,你還能有什麽辦法,最後的結局也是一樣的”


    “一樣?結局?都到了現在了,誰的結局如何還不一定呢”


    “你別亂來,這個可是有關到司徒一家生死的大事”


    她眯起眼睛來了:“你放心,這一次我定要他王子楚自己心甘情願的隻要他不想弄得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那你、我還有司徒全家七十六口就都還有一條生路”


    天那,這可怕的女人究竟想幹什麽呀


    可是她再沒有說話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我也明白,多問也是無益的。


    還能怎麽辦,等唄


    唉,我的心情好複雜。要說我不希望王子楚來救我,怎麽可能可是我更怕的是他來了,司徒雪想好了什麽招數,來對付他。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駙馬,做什麽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到時候,怕隻怕救我不成,反而被司徒雪挾製住了,那可就糟了


    忽然間,這雲苑宮裏的日子,便不再是一日接著一日了,而是一分一刻地挨著過:宮中的那兩個年輕的女子也都各懷心事,雖然臉上都沒什麽表情,眼睛卻都隻盯在那扇門上,稍有點動靜,就都會跟被電擊了似的緊張,心跳不已;望著天黑,等著月明,盼著日出,又害怕天亮……


    但不論怎麽過,無論怎麽熬紅了眼睛,無論怎麽地食不下咽,這兩天的日子還是悄無聲息地過了什麽事也沒有發生,誰也沒有辦法出去,而也根本就沒有誰進來


    此刻都已經過了子夜,明日一早便是成親的吉日了


    司徒雪終於坐不住了:“他真的不來救你?他真的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別人?不會啊,難道是我看錯了?”


    我苦笑,不來也好,不來至少王子楚就不會跌入司徒雪在這裏張好了的網中。我是真後悔不該忘記伍老頭的話,多提防司徒雪一些了。如今被關在這裏,王子楚有什麽樣的計劃也無法告訴我,先別說我在這裏快急瘋了,恐怕外麵的他和我的親人們此刻也都好不到哪裏去。


    “我看你真的是看錯了,他都娶了長公主了,怎麽還會不顧一切來這裏救我”話說出來,知道是故意編給司徒雪聽的,心裏卻還是止不住的苦澀。


    司徒雪問:“葉金寶,那晚你急著出宮,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什麽,沒有告訴我?”


    唉,身邊的小三子是奸細,也就不難猜測她是怎麽知道那晚我出宮去了。搖頭:“沒有”


    司徒雪笑了笑,站起來:“其實有沒有都無所謂,雲兒,煙兒,我看時辰差不多了”


    “是”兩個丫鬟答應一聲,就上來了。


    我一看這個架勢,知道不好,站起來就想逃,哪裏來得及,“你們,司徒雪,你別亂來”


    司徒雪從袖口裏套出一個小藥瓶,從裏麵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來,一邊抓過了一隻茶杯來:“葉金寶,對不起了這一次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這一次我怎麽也得賭一下,我賭我沒看錯王子楚的,我賭他一定不會讓你嫁進陳家的”說完了,她們三個捏鼻子抓手抓腳,就把藥給我灌了下去。


    我能感覺到藥丸從咽喉裏下去了,嚇得滿身沸騰的血液頓時就涼了:“司徒雪,你給我吃的是什麽?你害死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嘻嘻,不會的啦我怎麽會害死你呢明天得有兩個新娘,要有兩個公主出嫁,怎麽能少了一個呢,是隻是都是蓋著紅頭蓋,外人隻能看貼身的陪嫁丫鬟,可這誰真的上誰的花轎,那就不一定了”


    天那,我明白了她是要把我對換她要把我送去匈奴和親她瘋了,真瘋了“司徒雪,這是欺君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


    “你放心我早已看出來那大賢王對你不一般了這些日子我拿著你抄的那些個《女誡》練了好久的字了呢,到時候隻要讓你的小三子給他遞一封你的親筆書信,相信他呀,是求之不得,絕不會說破的他不說,誰又知道


    “對了,對了,我連怎麽跟王子楚交待都想好了來,給我拿紙筆來”她還說寫就寫,一口氣就寫好了,寫完了還看了看,滿意道:“妹妹啊,這封信按你粗俗的口氣,我是這樣寫的,‘王子楚,既然你不來救我,我隻能另謀自救之路,蕭郎一片癡心待我,我決定嫁蕭郎去了就此別過請好生照顧我的姐姐’怎麽樣?你說姐姐我想的可周全否?”


    司徒雪說著一伸手把我頸上的那個玉墜扯了下來,放進了那封她寫好的書信之中,小心地將信封了口:“葉金寶,以後,你就是匈奴的王妃了,這個東西你也用不上,我代你還給王子楚便是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怒氣之中卻想起和王子楚最後分別,天那,我說的就是這句話,‘王子楚,你若是不來救我,我就嫁給別人,讓你後悔一輩子’不,不,不這封信和玉佩若是到了王子楚手裏,他不信個八分才怪


    “你,你欺人太甚”不行,我也不能讓她好過“那陳家呢?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王子楚不來救,而陳江勰若是發現他娶的不是我呢?恐怕到時候你也不會好過”


    她沉吟了一下,“這陳家嘛,就要看我賭的對與不對了若王子楚最後時刻會來救,最好;萬一他真的不來,到時候你和番早已既成事實,我這個公主進那陳家,也不辱沒了他陳江勰陳江勰我已經和他打過交道了,他是個識時務之人,哪怕是為了他陳家的麵子,也斷不會說破的,隻會將錯就錯罷了而我,隻要我人尚在京城,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司徒雪,你瘋了嗎,你走火入魔了嗎,你有沒有意識到你自己在做些什麽?”


    “瘋?”她大笑,“哈哈,葉金寶,你沒發現嗎,我這個計策周密細致萬無一失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下嫁給陳江勰,即便如此,我也要拆散你們,絕不能看著你們稱心滿意這個計策之中,你,才是那個唯一的輸家”


    “你太卑鄙了,司……”我的話說到了這兒了,才感覺到了,舌頭尖開始發麻,漸漸地整個舌頭就不停使喚了,說出來的話也走了音調,“徒,吐,吐,血――”


    “我給你吃的藥,會讓你全身無力癱軟,一動不會動不過你人還是清醒的,什麽都看得到,什麽都聽得到,什麽也都能明白你乖乖的,便不再喂你這藥了,不然,煙兒自會每日孝敬你一粒,直到你出塞”她湊近了點看我的瞳孔,示意兩個丫鬟放手,她們一鬆,我的人就跟爛泥似的順著牆癱了下去。


    一邊有盞燈花爆開了,啪得一聲響,火苗竄得老高,正映在司徒雪的臉上,將往日嬌美的容顏染上了一層枯朽的暈黃,然後就暗了,陰暗中的餘光勾勒著她的輪廓,竟顯得異常的醜陋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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