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短暫的敲打後麵是連綿的空曠。


    “就是此處!”鳳拂音驚喜歡樂的高叫道,此種聲音,她已百分百斷臂,此後是一道空牆。


    “來人,就是這裏,給本宮鑿開。”


    城外親兵大營的人聽見鳳拂音的話,立即衝上前,一人一劍劃舞著,很快將天花板之處劈出一個可見的漏洞。


    “啪——”


    沒想洞口剛被破開,上頭便有一個急速的黑影掉墜下來,


    “殿下退後,殿下小心。”


    鳳衛仨人剛想對著那來路不明的黑手下手,卻沒想突然被鳳拂音伸手攔住。


    “殿下,您……”


    鳳拂音不顧他人,徑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探著黑影旁邊。


    這黑影貌似還是個人呢!


    雖是個人,但若不極力辨認,也還很難看出個人形。


    渾身都布滿了傷痕斑斑的血跡,裸露在外的皮肉也被打的全部青紫,翻外外露肌膚紅一塊白一塊,甚至有的傷痕明顯的地方還能見到猙獰的白骨。


    鳳拂音一開始以為這是個死人。


    但在他身邊站了一會,還能隱隱聽見他微薄的呼吸聲,此人明顯還活著。


    隻是活的,生不如死。


    鳳拂對這人的身份有些好奇,剛想蹲下身靜靜查探他的正臉,卻不想身後鳳羽比她還緊張,慌得上前:“殿下,此人是死是活還不清,您可千萬要當心啊。”


    “本宮心裏有數。”鳳拂音淡淡道。


    方才還如死屍一般僵住的血人,不知是聽了哪兩個字,一下子如活了起來,身子不斷地開始抖顫,腳腿彎曲吃力地向前爬。


    “殿,殿……”


    他眸底閃過一絲盛紅的衣角。


    那衣角裙袍鮮豔如火,宛如雪山之巔的紅蓮,高貴脫塵,遠不可及。


    那血人伸出滿是鮮汙的手在半空中抓了抓,卻抓了空,他如最卑賤的螻蟻般試圖嚐試蠕動軀體。


    鳳羽一向護住,最不容易這種來曆不明之物靠近鳳拂音。


    “殿下小心!”


    輕呼一聲,當即伸腳,朝那血人狠狠一踹。


    血人被他踹至遠處的牆上,雪白疏影的牆上頓時留下一個巨大的軀體血印。


    鳳拂音:“…………”


    這麽一踹,那血人徹底沒了反應,韁在地上。


    鳳拂音示意身側的人向前查看。


    鳳羽輕輕上前,撥開地上血人亂遭的頭發,隱隱露出一張人形的臉。


    臉上全是青血與汙泥,所以哪怕已撥開頭簾,也分不清此人是誰。


    鳳拂音皺了皺眉,令人打了盆清水來。


    清水一盆滿滿澆灌上去,臉上久積的血塊滿滿被衝垮消融,汙泥隨著僵塊一遍掉落。


    兩側的髒垢退開,漸漸露出清晰的全貌。


    鳳羽拖著眉上下打量:“殿下,這是個男人。”


    頓了頓,那男人的麵貌更加清晰地變露出,鳳羽一副如見了鬼的表情,也顧不及禮數尊卑,開口就是一句國粹:


    “操!我的天娘啊,這不是駙馬爺嗎!”


    鳳拂音:“…………”


    下意識的感覺到自己失態,鳳羽立刻慌得急著請罪:“屬…屬下口不擇言,一時亂了分寸,還請殿下恕罪!”


    鳳拂音沒有怪罪他,隻是冷冷地翻了個白臉。


    果真是齊若雲!


    既沒有意料之中的自信,又沒有出乎預料的驚慌,鳳拂音隻是隨意看了他一眼。


    蕭璟若真想冒充她的駙馬,李代桃僵,那必然先將真的那個磨滅。


    這幾日她也派人尋找齊若雲的所蹤,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沒想卻是將被蕭璟藏在這。


    齊若雲此刻已經氣息奄奄,渾身一塊完整的好皮都看不見,他早已被折磨的近乎不成人形。


    鳳拂音皺皺眉,有些厭憎男人的心狠手辣。


    蕭璟若真想圖他這駙馬之位,想靠近她謀取什麽,那那他大可一刀直接斃了齊若雲,齊若雲一介書生,絕不是他的對手。


    一勞永逸的辦法,又何苦在這故意留著他的命,苟延殘喘,百般折磨呢。


    鳳拂音本以為自己的心腸已經夠算冷硬,可前世今生無數的經曆,她隻覺蕭璟比她更勝百倍。


    無情冷厲,嗜殺殘忍。


    就如從地獄走出來的瘋癲魔鬼,魔鬼沒有體溫,他的心腸仿佛永遠都不會捂熱。


    歎了一口氣,心中劃過悲哀。


    還好,還好她今生已懸崖勒馬,不會再跌入這無底的洞淵之中。


    “殿下,這……該如何…”


    鳳拂音看了齊若雲一眼,好歹他也是為自己無端受了這場皮肉之苦,自己理應管管他。


    “今日隨來的還有軍醫,叫軍醫過來看看。”


    “是。”


    軍醫很快就過來,趕到齊若雲身邊,探了探男人的脈搏與其他的身體跡象。


    “回殿下,這位公子是受了太多的皮肉傷,流血過多產生的身體虛迷,方才羽將軍的那一腳,則是踢至這公子的神經,直接造成了休刻。”


    軍醫從未見過齊若雲,如今不明所以,也隻能以保守的身份叫一聲公子。


    “那可有性命之憂?”


    “目前而言,並無性命之憂,但若是不注重修養,等此傷在體中落下了病根,便為時已晚了。”


    鳳拂音點點頭,她自也同意這種方法:“那本宮就將這個人托付給敘太醫,一切還由徐太醫多多費心。


    “殿下言重了,這是微臣的本分。”


    說完,又招招手叫來兩個隨行的小童,揮手三人吃力地將齊若雲抬出去。


    “殿下,若是此人真是駙馬,那公主府上的那位又是誰呢,這位又是誰呢?,我們可要……”


    說完,鳳羽停下來,坐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鳳拂音剛想停下來與他說一說解釋,但看著那雙憎溜圓缺的小眼睛,心中一下話都說不出來。


    “本宮心中有數,你不必如此。”


    說完,轉頭又望向幾個倒黴蛋。


    心中忍不住地突兀嘲諷道“怎麽,這就是掌櫃的幾個與本宮說的坦誠相見,絕無隱瞞。”


    鳳拂音手中的劍勾著那掌櫃的下巴,逼他緩緩抬起頭:“若無隱瞞,那方才出去的是什麽東西,誰又能與本宮解釋一下呢,嗯?”


    眾人聞之,心中恐懼而生。


    互相推謙,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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