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踴路街諾大的府邸內外張燈結彩,新釀的高度白酒用酒壇堆在宅院旁邊,丫鬟端著菜肴來回穿行,管家熱情的招呼。


    賓客坐在外宅的大院之中,推杯換盞熱鬧非凡,都是自家人,沒有太多的講究禮數,吃好喝好。


    而後宅的正廳之中,諾大廳堂內燈火如晝,除開各種古色古香的擺件,還多了些新鮮東西,比如說玻璃燈罩,高腳杯等等。


    本來曹華準備弄個大水晶吊燈掛在穹頂之上,靖柳覺得上上下下點蠟燭太麻煩,而且頭頂上掉著個鐵架子太危險,還是改成了常見的銅鶴燈座,上麵加了玻璃燈罩提高亮度。


    廳堂正中的大圓桌是重新定製的,與西蜀那張截然不同,可能要在家裏放一輩子,質地精良到了極致,雕花紋路布滿各處,桌麵下安裝有滑軌可以旋轉。


    十幾張凳子外形一樣,但高矮又有細微差異。主要原因是沈大小姐和玉堂個兒不高,謝怡君和荊雪個子又太高,按照謝怡君的身材定製,沈雨得雙腳懸空,按照沈雨的身材定製,謝怡君腳都沒地方放。按照每個人的身材定製的座椅,也能防止互相謙讓不肯落座的情況。


    時間還沒到,丫鬟們正在大廳裏擺盤放筷子。


    曹華在書房之中,攤開雙手讓洛兒和靖柳給他打扮。


    以前他不喜歡穿的太花哨,要麽是武服要麽是白色書生袍,今天算是比較正式的家庭聚會,洛兒要求他把藩王的蟒袍穿上。


    蟒袍金冠,劍眉星眸,配上高挑的身材,這份英武看的靖柳頗為滿意,輕聲嘀咕:


    “曹賊,你穿成這樣多好看,非得拿把扇子裝書生。”


    曹華略顯無奈,低頭看著身上繁瑣的裝飾,輕笑道:


    “亂七八糟的玩意掛在身上,走路都不方便,這玩意就不是日常穿的。”


    陳靖柳微微蹙眉:“君子當溫潤入水,舉止有禮不驕不躁,你整天和武夫一樣上竄下跳,自然覺得這衣服穿著礙事。”


    趙天洛一襲宮裙,同樣滿眼的欣賞,抬手整理著衣襟:“是啊,你堂堂一個異姓王,整天就在脂粉堆裏轉悠,光著身子的時間比穿衣服的時間還多,像個什麽話?”


    曹華聽見這話,佯作不悅:“那要不我明天就去邊關,不破遼金終不還,隔兩年給你們寄一封家書回來?”


    趙天洛聽見這話,頓時就慌了,連忙搖頭:“相公,我...我說著玩的。”


    陳靖柳雖然希望夫君開疆擴土立不世之功,可一想到一大幫子姑娘在後宅守十幾年活寡,還每天擔驚受怕,心裏便是一揪。也是緊張道:


    “嗯...大男人當在後方運籌帷幄,打仗手下將領去就行了,那有你親征的道理。”


    曹華這才滿意:“這不就得了,我是為你們著想,不然早帶兵出去打仗啦。”


    陳靖柳微微眯眼:“讓你在後方運籌帷幄,可不是在後宅呼風喚雨,娶了這麽多姑娘,還以為你知足了,卻沒想到連丫鬟都不放過,再讓你出去打仗,說不定又得帶十幾個回來....”


    趙天洛點了點頭:“不是‘說不定’,是肯定帶十幾個姑娘回來。”


    “還是洛兒了解我...”


    “呸—你還得瑟起來了...”


    夫妻間吵吵鬧鬧,穿戴整齊後,相繼來到了正庭之中。


    因為曹家有兩個王爺的緣故,並不是所有姑娘都打扮成嬌俏婦人。


    怡君雙臂環胸站在正廳,也是一身蟒袍,頭發紮起豎著金冠。藩王蟒袍隻有男款的,怡君身材高挑穿起來到不違和,隻是看起來太英氣,便如同一個比曹華還俊的小王爺,除了胸肌太過浮誇挑不出半點毛病。


    怡君十四歲出蜀,隻會便行走天下傳出諾大名頭,心裏麵其實更喜歡沙場與江湖。呆在家中當個少奶奶既屈才又不太習慣。


    可如同洛兒靖柳不放心他出去打仗一樣,他也不放心怡君一個女兒家跑出去淌那屍山血海,就安安穩穩呆在家裏混吃等死挺好,實在憋不住,就等以後有機會了,兩個人攜手去江湖上當一對兒神仙眷侶浪一圈兒,也好過天隔一方好幾年見不上麵。


    見曹華過來,正庭裏的人便也陸陸續續落座。


    茶姑抱著小曹安,坐在趙霏旁邊幫忙帶孩子。


    對於茶姑,曹華很難說喜歡或者不喜歡,更像是對待環兒差不多,當做家裏人,有沒有那層關係區別不大。不過茶姑明顯變了很多,茶姑本身長的很不錯,屬於保守踏實的性子,被他收了沒有自傲,反而有點惶恐,生怕宅子裏的夫人覺得她恃寵而驕,依舊以‘婢子’自居。


    而在私底下,茶姑比其他姑娘順從太多,連不願的眼神都不會露出,任勞任怨什麽都願意做,如同無微不至伺候趙霏一樣,想要把他伺候開心。


    起初他怕大姨子受不了不敢盡興,對茶姑下手自然就比較沒分寸,茶姑還很配合的笑著,他以為茶姑放得開。


    後來趙霏偷偷罵了他一頓,才曉得茶姑性子保守的很,隻是不願在主子麵前叫委屈,晚上偷偷哭還不敢讓趙霏發現。


    從那之後他就收斂了些,盡量不用亂七八糟的玩意折騰茶姑了。結果了,祝曲妃不知從哪裏聽到這個說法,也學著裝委屈偷偷哭,指望他去哄。他發現了之後,那是好好的‘憐惜’了一番,把祝曲妃氣的幾天沒下床。


    此時大廳之中,祝曲妃還沒消氣,坐在徒弟旁邊也不搭理曹華,隻是做出端莊有禮的長輩模樣,逗弄呀呀學語的曹安:


    “小安安,叫娘親。”


    小曹安特別喜歡趙霏和祝曲妃兩個姨娘,很老實的就叫了聲:


    “娘親~”


    祝曲妃笑的花枝亂顫,眼底藏著幾分羨慕,然後又白了曹華一眼。


    趙天洛聽見這個便有些著急,雙眸微瞪:


    “祝曲妃,你想要兒子自己生,老拐我兒子做甚?”


    李師師和祝曲妃一向水深火熱,此時聲音清冷的哼了一聲:


    “對啊,天天想方設法往相公跟前湊,也沒見你肚子有動靜,也不知道你和相公呆在房間裏做什麽去了。”


    祝曲妃‘咯咯’輕笑,反正都是自家人,也沒有臉紅的意思,反而調侃道:


    “我和相公在房間裏,自然是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兒。不像師師姑娘,在閨閣之中,老想著彈琴跳舞,相公沒心思聽你還生氣,非要聽完了曲子才讓相公....”


    “你——”


    李師師頓時急了,抿了抿嘴,又偏頭看向正襟危坐的曹華:


    “相公,你怎麽什麽事都往外說?”


    曹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隻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陳靖柳最守禮法,見祝曲妃把話題帶偏了,輕輕咳嗽了一聲:


    “曲妃,馬上吃飯了,別說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祝曲妃停下話語,便也沒有再說。


    謝怡君身著蟒袍坐在旁邊,挑了挑眉毛,倒是給師父撐起了場子:


    “都是一家人,沒什麽上不得台麵的,我好幾次都聽見陳夫人說‘快點啦快點啦’....”


    陳靖柳臉色漲紅,眨了眨眼睛,輕聲到:


    “也不知宅子裏誰晚上動靜最大,隔著幾間院子都能聽見....”


    “哈哈哈....”


    一個個姑娘或是掩嘴或是低頭,嬉笑聲一片。


    謝怡君臉也紅了,眉頭緊蹙,半天也找不到反駁的話。她武藝高強體格好,曹華折騰她從來不留手,床都弄塌過,又不是她故意弄出那麽大聲音...


    蘇香凝臉稍微紅了下,打起了圓場:


    “都是相公故意折騰人,謝姑娘也不想那樣,是吧相公。”


    曹華能說什麽,搖頭輕笑:“好啦好啦,準備開飯。”


    桌子上的吵吵鬧鬧安靜下來,稍許,側門走出來一個衣著華美的姑娘,穿金戴銀極為喜氣,小臉緊繃繃的,走到主位上坐下,頭上還帶著個純金打造的王冠,上麵刻著‘生日快樂’四個字,一看就是曹華的手筆。


    玉堂起哄想唱曹華教的生日歌,不過所以姑娘都覺得太難聽,寒兒也不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坐下來後就嘀咕了一句:


    “吃飯吧!”


    曹華點了點頭,看著滿當當的一桌娘子,見扈三娘和環兒端著酒壺站在旁邊,輕笑道:


    “三娘,環兒,也過來坐下吧。”


    環兒有些惶恐,看了李師師一眼,便低著頭臉色發紅的走到了李師師跟前坐下。


    扈三娘身著丫鬟服飾,端著酒壺站在原地,有些局促,搖了搖頭:


    “我是丫鬟,沒資格上桌子,不用啦。”


    玉堂不嫌事兒大,學者曹華的模樣,凶巴巴的道:“三娘,連公子的話都不停,信不信現在就讓你從丫鬟變成夫人?”


    “玉堂~”


    綠珠臉色緋紅,抬手偷偷掐了玉堂一下。


    曹華打量幾天,聲音微冷的笑了笑:“算了,今天是大喜之日,不和你計較,晚上再收拾你。”


    扈三娘聽到這話一個哆嗦,下意識掩住臀兒,在桌子上掃了一圈兒,猶猶豫豫,還是走到玉堂和綠珠跟前坐下了,低著頭裝作自己不存在。


    所有人都落座之後,曹華看著一大家子,很有家主風範的抬起手:


    “祝寒兒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鶯聲燕語之中,姑娘們推杯換盞熱熱鬧鬧,規矩隻保持了沒多久,便在幾個不安分的姑娘帶頭下,變的亂七八糟。


    有彈琴唱曲的,有吹牛講江湖事的,有討論城中詩會新詞的,還有談生意的。


    祝曲妃本就話癆,還到處講葷段子,結果玩脫了,把喝醉的曹華給惹毛了,正廳的大門一關,讓丫鬟把小娃兒抱了出去,就開始當眾施家法。


    最後上頭,不知怎麽就跑偏了,姑娘們都喝得半醉,那有力氣躲,斥責了幾句就橫七豎八躺在了大廳的地毯之上被欺負,連醉醺醺的環兒都莫名其妙遭了殃。


    翌日清晨,後宅裏死一般的寂靜,清醒過來的姑娘們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喝多了的沈雨和趙霏,還詢問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兒,怎麽早上起來穿的是別人的衣服。


    對於這個,曹華自然是沒有解釋,反正這一晚上終身難忘就是啦。


    因為家宴喝大了,本來的環節隻能推到第二天。


    東方的晨曦灑在花園之中,數張凳子擺在了花園之中,諾達的花園擺開的畫案,四個汴京城中有名的丹青聖手,持筆墨在畫案後安靜等待。


    本來是想照一張全家福,可照相機這玩意兒曹華根本造不出來,也隻能請幾個畫畫的名家,畫一張全家福出來,留作白頭偕老坐在庭院中回首往昔之用。


    曹華身著銀色蟒袍頭豎金冠,大馬金刀坐在正中的位置上,手中抱著小兒子,昂首挺胸貴氣逼人。


    謝怡君同樣打扮,不過沒豎冠,而是挽成了婦人髻,頭戴花簪坐在旁邊。


    十幾個姑娘做成一排太散了些,最後便讓個子高的站在背後,個子不高的站前麵,緊緊湊在一起。


    秋風簌簌間,花園中的畫麵近乎定格。


    所以姑娘都精心打扮過,表情一個比一個端莊有禮,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沈雨,都雙手疊在腰間做出貴婦人的模樣。


    畢竟曹華說這幅畫要留很久,以後每年都會畫上一副,可能還會世世代代傳下去,讓子孫瞻仰曹氏先祖的氣度風範。


    這可是大事兒,連趙天洛都有幾分緊張,生怕畫師把她畫歪了,被後代子孫誤認為長的不莊重。


    而沈雨、祝曲妃更不用說,uu看書 .uukah 要是被後代子嗣知道她們的本性還得了,兩個人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連妝容都十分清淡,隻透著文雅與端莊。


    曹華坐了片刻,覺得氣氛太嚴肅,含笑開口道:


    “一二三,茄子!”


    “嗯???”


    “跟我念,茄子!”


    “茄子!”


    毛筆劃過宣紙的沙沙聲不斷,深宅大院之中,一副美人如玉的畫卷,在秋風中徐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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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告一段落,新書已經投稿,如果過了的話,估計下個星期就會發書,希望大家到時候支持一下。


    關於小都督的番外,大家想看什麽那個女主的話,可以在評論區留言,我看到就會抽時間寫出來。


    多謝大家半年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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