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死亡對他而言,會不會比活著更好一些?起碼他得到了解脫?


    一想到這兒,夜枕風內心愈發痛苦不已。


    悲痛猶如暗潮,一次又一次席卷心頭,令他悲傷不已。


    一旁的寒紫月看著,隻覺內心一陣悲愴,但也無力與之分憂,或許就讓他喝醉了,才能暫緩這強烈的悲傷。。


    “慕白——喝!喝!”夜枕風舉杯,與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楚慕白幹了一杯,然後仰頭又喝下一杯,最終也砰地一聲栽倒在了石桌上。


    寒紫月一襲白衣,坐在竹林之下,輕撫著南宮契曾經拂過的琴,那琴音猶如海水緩緩起伏,似乎是在讓他們平複內心的悲傷,安心寧神一般。


    慢慢的夜枕風和楚慕白就已酣然入夢,或許在夢中,他們又可以回到小時候,回到那個隻有他們師徒四人的辰星院。


    原來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


    早在他們離開辰星院之初,南宮契便已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一直感懷,要讓他們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時間。果然,時間是可以帶走一切事物和人的。


    昏迷過去的藍醉舞聽到寒紫月的琴音,緩緩醒了過來,她輕輕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


    寒紫月撫琴的手終究是頓住了,她長歎一聲,忍住內心的悲傷。


    藍醉舞道:“紫月,謝謝你一直照顧著他們……兩個醉鬼!”


    寒紫月看著雙眼微紅的藍醉舞,她道: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是流火一族的人將我收養長大,對於我而言,他們就是我的家人,然而不久之前,我卻親眼看到他們死在了我的麵前,如今流火一族,已經所剩無幾……”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生性涼薄之人,但終究無法擺脫痛苦糾纏,依舊無法做到不去難過……我知道枕風為何會如此難過,不僅僅是因為南宮師父的死。”


    “也是因為他被趕出了夜家,這些天他雖然一直將內心的傷痛隱忍著,但終究是因為南宮師父的死而爆發了。對於枕風而言,夜家他回不去了,而南宮師父又死了,一切的一切,壓在他的心中,最終令他崩潰了。”


    藍醉舞一怔,道:“你說什麽?夜哥哥,夜哥哥被趕出夜家了?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寒紫月幽幽一歎,纖長的手指輕輕撥了撥手中的琴弦,然後將之前的事緩緩到來。


    明月寂寥,然而卻是人圓無法兩團圓。


    秋風帶著蕭索之意,席卷了整個辰星院,待寒紫月講完了前因後果,藍醉舞才知夜枕風心中承受了多少悲傷。


    她眼眶微紅,道:“夜哥哥他承受了太多悲傷,我們竟然都不知道,難怪他會如此上心了。紫月,還好有你在他身邊陪伴,不然不知道他會如何崩潰。”


    寒紫月道:


    “可惜我卻無法為他分擔內心的傷痛,上天對枕風太過殘忍,他的親生父母一個死,一個失蹤,如今又被他養父逐出了夜家,本以為辰星院是他最後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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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不料南宮師父又變成了那樣,想來一直以來壓


    在心頭的悲傷,最終令他崩潰了……唉!我看到他那樣難過,絕望,實在是於心不忍!”


    藍醉舞看著她道:


    “你知道嗎?我昏迷的時候夢見了小時候,夢見了師父、慕白、夜哥哥我們四個,師父坐在辰星院的躺椅上,看著我們三個練功,而我們則嫌他太過舒服,總想著捉弄於他,嗬嗬!”


    “可師父總是好脾氣,他似乎從沒真正生過我們的氣!最可笑的是,他在辰星院就從未吃飽過飯,剛上的菜,他還未來得及動筷,每次都被我們三個風卷殘雲的給吃完了。”


    “嗬嗬……師父總說我們三個正在長身體,也不怪我們,就自己拎著一壺酒,出去蹭飯吃了……嗬嗬嗬……嗬嗬嗬……”


    藍醉舞笑著笑著就又哭了,她卷曲著雙腳,將頭深深埋進了膝蓋中。


    寒紫月伸手,輕輕撫著她顫抖的背脊,安慰道:“不要太難過了,或許南宮師父的情況,以後還有轉機也不一定。”


    藍醉舞抬頭,淚花打轉地看著她道:“紫月,真的還有轉機嗎?連拜月魔尊都無可奈何的事,真的還有轉機嗎?”


    寒紫月道:“拜月魔尊再厲害,她始終隻不過是個魔尊罷了,或許魔做不到的事,難保神仙做不到。”


    “神仙?”


    “沒錯,當初我以為心魔弑要困擾我一輩子,或許此生就這麽完了,可直到我遇到了上瑤仙尊,她臨死之前將自身的修為給了我。醉舞,你可知道,上瑤仙尊之前是有無限重生的能力,若非為情所困,用來換取了忘情之雨,或許她將與天地共生,永遠不會死的。”


    “紫月,世界上當真有這樣的神人存在嗎?”


    寒紫月微微點頭道:“當然有,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我繼承了上瑤仙尊一生修為,是否可以通過修仙之法,也能達到永生?就算達不到,是否可以做到令人死而複生呢?”


    藍醉舞驚愕地道:“倘若真是如此,或許師父他也不是完全沒得救,隻是需要一場機緣罷了,又或許,一切隻是我們癡人說夢罷了。”


    寒紫月搖了搖頭,看著竹林高出的明月,仰頭道:“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癡人說夢,可人世中的很多事,大抵一開始也都隻是一場夢不是嗎?”


    次日,陽光普照的小院中,左司馬正在照看搖籃裏的嬰兒,那孩子白嫩的臉上透著一點粉紅,烏溜溜的大眼睛左右轉動,左司馬拿著手中的撥浪鼓,左右搖晃。


    他頗有興致地道:“平安,平安,快快長大啊!你看阿爹給你做了什麽?這叫撥浪鼓,等你長大了就可以自己拿著轉了!”


    搖籃中的左平安翹著手腳想要去抓那撥浪鼓,左司馬滿臉和藹地笑著。


    夜枕風緩緩踏入了小院,他看到小院之中堆滿了木頭做的木馬、木搖椅、木水車、木劍等等。


    他笑道:“左叔叔,看來你很著急讓平安長大啊!”


    “小風!”左司馬大驚,轉頭看向了他。


    夜枕風衝他哈哈一笑,然後道:“左叔叔,難得見你這般模樣,當年你還賴著不想


    成婚,如今卻是以為慈父了,真是不敢想像啊!”


    左司馬拿著撥浪鼓,歎道:“誰能想得到呢?嗬嗬嗬!你想不到,就連我自己也想不到!一個成天隻想往外跑的人,如今卻甘願坐在小院中,給兒子做玩具,嗬嗬嗬!”


    夜枕風走上前來,看著搖籃中的嬰兒,問道:“左叔叔,他就是你的兒子左平安了吧!”


    左司馬點頭,然後將孩子遞給夜枕風。


    夜枕風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的左平安,左平安衝他嗬嗬一笑,臉紅得像個小蘋果,可愛至極。


    左司馬高興地道:“當年我看到你小時候,我就在想,我左司馬有沒有這種好福氣,生個像你一樣可愛的孩子?嗬嗬嗬!”


    夜枕風也不由感懷道:“誰能想得到呢,那時我還隻是一個孩子,一轉眼,便已經離開大泱府那麽多年了!”


    左司馬點頭道:“沒錯,沒錯,你瞧我都老了,都有白頭發了!而你們也都長大了,嗬嗬嗬!時光真的是留不住的啊!還有人……人也是一樣留不住的……”


    他歎息一聲,然後看著夜枕風,道:“我聽段霜說,你們去天魔宗祭拜小契了?”


    夜枕風小心翼翼地將左平安放入搖籃中,然後坐在一旁的石桌上,點頭道:“是的。”


    左司馬長歎一聲,然後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夜枕風看著左司馬在倒茶,內心不由感慨,曾經一個隻喝酒的酒鬼,如今為了成為一名好父親,竟然喝起茶來,不由令人感慨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夜枕風道:“左叔叔,我來找你,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左司馬道:“哦?什麽事?”


    夜枕風握著手中的那杯熱茶,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道:“我師父他……還活著。”


    左司馬倒茶的手一抖,竟然將茶水倒潑在了手上,但他也不顧得燙,看著夜枕風道:“小風,你說什麽?小契……小契他……他沒死?”


    夜枕風歎道:“他被屍妖轉生大法複活了,但如今的他隻不過是具承載著魔鬼靈魂的行屍走肉罷了,並不真的是從前的他。”


    “屍妖轉生大法?!屍妖轉生大法!”一想到屍妖轉生大法,左司馬就痛苦不已,他的孩子就遭遇過這種痛苦。


    他道:“為什麽世界上要有這種殘酷的法術?為什麽?當年我的孩子,就差點成為屍妖轉生大法的犧牲品……但倘若妖皇不是選中了平安,或許……或許平安未離開母體就已經死了,究竟這一切,是對是錯,我……我已經不會分了……”


    看著左司馬滿臉痛苦的神情,夜枕風安慰道:“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左叔叔,你將來打算如何?”


    左司馬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打聽如何能延長壽元的辦法,平安的命隻怕不會太長,這是我心頭大石,但無論如何我這個做父親的總要試一試。我決定帶平安去尋訪仙法,讓他能夠通過修仙來延長自己的壽元,雖然機會渺茫,但一切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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