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夜行見他動怒,也不再多說,立即轉頭看向龍罩天,道:“龍宗主,如今你我不用相互懷疑,殺死我嶽父的人必定就是拜月魔尊!他喬裝進入藍月穀,目標便是如此!”


    龍罩天下了一步險棋,鋌而走險救出了華蒼嶺,本以為就此能夠令劍宗、刀宗之爭平緩,誰料華蒼嶺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如此一來另其百口莫辯。


    將來隻怕霸刀宗會遭到滅頂之災,劍宗、刀宗再無安寧之日。如今天魔宗的人陷入此事之中,不管人是不是他們殺的,將一切推給他們是最好的。畢竟天魔宗本來就是江湖中人追殺的對象,正邪不兩立,他倒也沒有必要為他們顧慮什麽。


    於是便拔出腰間長刀,點頭道:“沒錯,華蒼嶺就是拜月魔尊殺的,其目的就是想要引起劍宗、刀宗的爭端,好令江湖大亂,他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就連霸刀宗的龍宗主都如此說了,豈能不叫江顏明感到懷疑?幽若的病症本來就離奇古怪,而拜月魔尊已幽月公子的身份入穀,當真隻是為了為幽若治病這麽簡單嗎?


    傳聞拜月魔尊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他豈會為了誰而如此紆尊降貴?又豈會是這等有情有義之人,他所來藍月穀,必定另有圖謀。


    看著他懷疑的眼神,拜月魔尊不由心中一涼,歎道,人情冷暖,世事難料,華蒼嶺被殺一事,怎麽說都輪不到他的頭上來,誰想到他拜月魔尊卻成了這最後的罪魁禍首。


    看來這天下的禍事,但凡解決不了的都想找他天魔宗來背鍋,如今他堂堂魔尊,卻也成了這背鍋俠。


    他折扇一揮,單手負在身後。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是清白的,那好,我拜月魔尊身上的人命也不知有多少了,多上華蒼嶺一條人命,又有如何?”


    南宮契雙眸一紅,強忍住淚,抬頭看著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人不是你殺的,你何故背負罪名?”


    拜月魔尊冷冷一笑,道:“多殺一人,少殺一人,對於我拜月魔尊來說都是一樣的。南宮契,你不要忘了,我是個大魔頭,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魔頭,哈哈哈!”


    他仰頭哈哈大笑,他的笑聲越猖狂,就越是充滿了無奈和悲戚。別人隻當他狂傲無尊,可南宮契心裏卻明白,身為魔尊,他有太多無奈。


    正邪不兩立,人魔本殊途,隔在他們之間的深淵之多,他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南宮契當然知道,可他也明白,人不是他殺的,他絕不能讓這些人誣蔑他。


    於是,南宮契抽出了白冰之刃,劍上寒氣瞬間暴漲,人便已擋在了拜月魔尊的前麵。


    他抬頭看向眾人,道:“華蒼嶺不是他殺了,他身為拜月魔尊,若想殺一個無法動武之人,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此話一出,江顏明不由點頭,沒錯,蘇彧是何人?他可是堂堂拜月魔尊,天下魔族之首,他要想殺一人,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東方夜行冷笑一聲,道:“哼,可別忘了華蒼嶺是什麽身份,他是劍魂宗前任宗主,他拜月魔尊殺了他,可不隻是殺了一個人那麽簡單!拜月魔尊,快把洪荒六道劍法交出來!否


    則,今日這藍月穀,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拜月魔尊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氣!那就看看到底是誰的埋骨之地!”


    說完,他已經打開雙手,飛了起來。


    他道:“南宮契,你用不著為我和他們多費唇色,他們擺明了要陷害於我,除非刀劍相向,否則是非難辨!”


    話畢,人已飛出了竹樓,單腳輕輕立在一株桃花之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白衣飄飄,何其瀟灑。他輕輕轉動手中白色折扇,冷眸低垂,藐視著東方夜行。


    白衣禍世,藐視眾生,唇角一笑,整個江湖便要因他而腥風血雨。


    東方夜行看向龍罩天,道:“龍宗主,今日劍宗、刀宗聯手,除魔衛道,它日必定能夠在江湖中揚名!”


    龍罩天點頭,道:“魔族在前,不分你我!”


    說完,劍魂宗、霸刀宗的人紛紛殺了出去。


    胡亂許回頭看向江顏明,道:“師父,我們如何?”


    江顏明道:“我此生最恨魔族中人,當年若非潭旭,我和雪贏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不管華蒼嶺是不是拜月魔尊所殺,他是魔就有罪,就該殺!”


    說完,帶領藍月穀眾人,紛紛朝拜月魔尊殺了過去。


    人群之中,拜月魔尊一襲白衣翩飛,腰柔弱柳柔,身盈柳絮飄,白扇化鐵戈,頓起驚風瀾。


    桃花漫天,肅殺正濃。


    魔焱見形勢不對,立即拔出天魔冥斧,與幽冥三美一起趕去護主。


    南宮契飛身躍起,舉劍護在蘇彧前麵,他不管他是誰,他隻知道,此刻他待如初,決不允許別人傷他一根寒毛。


    忽然,桃花如雨疾馳飛舞,一柄飛刀疾馳而入,隻見魔化的夜滄痕感應到主人被襲,飛身前來護駕。一時之間,雙方人馬,不分對錯,展開了生死搏鬥。


    桃花林中,一片殘紅亂飛,血腥之中透著一絲悲涼之美,三千桃花殺,瞬息刀鋒過。


    拜月魔尊伸手一揮,準備施展神光滅世。他痛恨這醜惡的世界,試圖毀滅這醜惡的世界,重建一個屬於他心中的完美世界,這是他生生不息的夙願。


    上一世,魔族被世人欺淩,成為了神族和人族的踏伐對象,他們被迫四處飄零,不得安生。他們隻想在這個世界上找個立身之所,又有何錯?


    可是世界容不下魔,他們要將魔趕盡殺絕,隻有這樣世界才是光明,幹淨的。他們視魔為醜惡,可他們在魔的眼中,何曾又不是另一種魔?


    於是拜月魔尊站了出來,隻有變得強大,才能讓魔成為世界的強者,魔族才不會成為被人追殺,寧願做一個強者,也絕不要成為委曲求全的弱者。


    天下不容我,我就滅了天下。


    血濺桃林,時光萬轉,驚起來自千萬年前的心跳。


    忽見東方烈和東方追,各自挾持著幽若和夜枕風飛了過來,高聲道:“拜月魔尊,南宮契,你們的人在我們手中,還不束手就擒!”


    拜月魔尊一震,急忙收住了手,站在桃枝之上,伸手指向東方烈和東方追,道:“把人放下——”


    東方烈和東方追身後魂翼不斷扇動,紛紛手持長劍架在人質脖頸之上,很是得意。


    南宮契低聲道:“枕風……”心中責備自己太過大意,竟然讓他們成為了人質。


    起初東方夜行暗中叫自己的兩個兒子去挾持人質之際,還不太敢確定幽若是否能夠威脅得了拜月魔尊,如今見他停手,心中反而大喜,看來這叫幽若的當真對他很是重要。


    便暗中向大兒子東方烈使了個眼色,東方烈立即明白父親的意思,舉劍做勢要刺向幽若。


    拜月魔尊大叫:“住手——”


    說話間人已經飛身而出,想要去襲擊東方烈,豈料東方夜行早有準備,鼓足渾身武魂靈,使出自己最厲害的一式天地覆滅劍劍招,一劍刺入了拜月魔尊的後背。


    “十四——”南宮契大驚,飛身一把打開了東方夜行手中的劍,然後一把將跌落而下的拜月魔尊摟住。


    隻覺他後背上的鮮血猶如泉湧,暖暖地,自他指縫間緩緩流出。


    “魔尊——”魔焱大叫,急忙帶領夜滄痕和幽冥三美護在了魔尊身旁。


    拜月魔尊不支地依靠在南宮契肩頭,強忍住痛楚,雙眸如刀,冷冷地看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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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狠狠地道:“今日我蘇彧不敵,竟然傷在了你們這些卑鄙小手人手中,但你們倘若敢動幽若一根手指,我天魔宗必定踏平你們的宗門,讓你們——挫骨揚灰!”


    那雙魔瞳,猶如千軍萬馬之勢,令得聽到的人都不寒而栗起來,有人握著兵器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有人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有人開始微微向後退步。


    他們明明知道拜月魔尊已經受傷,可卻發現受傷之後的拜月魔尊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竟比之前還更為可怕。因為他之前尚有人性,而如今散發出來的卻是魔性。


    魔是冰冷無情的,殺人不眨眼的,他們自是知道的。


    “十四……”


    南宮契隻覺護住他傷口的手指都在顫抖,一股刺痛自那手指鑽入他的心髒,令得心髒一陣絞痛,他隻覺撕心裂肺。鮮血依舊猶如泉湧,可是他卻不能將手移開,因為他的手一旦移開,他的血便會奔流不息。


    拜月魔尊轉頭看向他,淡淡地道:“南宮契,你我正邪不兩立,你該劃清界限的好……”


    二人四目相對,難言其它。對於南宮契來說,拜月魔尊蘇彧就是他最長情的記掛,是他前世今生心頭的痛楚。


    南宮契的心無比刺痛,他應該知道,他的心有多左右為難,為何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要來折磨他?


    他當然應該和他劃清界限,而他也應該知道,他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劃清的界限。


    他不願意和他一起去殺天下人,更不願意和天下人一起來殺他。正邪都無他的立足之地,他隻不過是一個生存在夾縫中,企圖逃避世事的縮頭烏龜。


    蘇彧的腰傷極其嚴重,令得雙腳已經無力再作支撐,他不想讓敵人看出他已無力支撐,隻能輕輕轉身,將身體重量完全依靠在南宮契的懷中,在他耳旁輕聲低語:“留下來,替我照顧好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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