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的話,說到了皇上的心坎裏。


    “言之有理,燕尚書果然高瞻遠矚,朕心甚慰。”


    楊克在一邊聽了,麵子掛不住。


    皇上當眾褒獎燕七高瞻遠矚,那他這個丞相自然就是鼠目寸光了。


    被當眾打臉的滋味,真是難受。


    楊克偏偏又沒辦法反駁。


    因為,打臉的人是皇上。


    他哪裏敢當眾忤逆皇上?


    八賢王臉色陰沉的厲害,怒視燕七:“虧你還自詡高瞻遠矚,豈不知,你已經落入了危險的窠臼。說什麽與高麗建立紐帶,這就是盲人摸象,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影響了大華的宏大戰略。”


    燕七笑了:“八賢王,您的宏大戰略,我倒是想要洗耳恭聽。”


    八賢王眸光灼灼:“本王剛才說過了,大華現在是多事之秋,哪裏有時間,有精力,有資源,往高麗傾斜?再者,突厥虎視眈眈,犯我邊境。我大華用舉國之力對抗,尚且勝負未知,豈會理會小小的高麗?”


    楊克大叫:“賢王宏圖大略,燕七年紀輕輕,經驗鄙薄,不過是賣弄膚淺,論真才實學,哪裏能及得上賢王之萬一?”


    “是啊,還是賢王說的在理。”


    “大華戰略遠遠高於經濟。”


    “沒錯,優先突厥,高麗必須靠後。”


    ……


    眾人七嘴八舌,支持八賢王。


    皇上沉默半天,表情捉摸不定:“皇弟此言,非常有道理,朕決定,絕不見高麗使者……”


    “臣有異議,不敢苟同。”


    燕七當啷一句,又震得眾人腦瓜仁兒劇痛。


    八賢王眉目猙獰:“燕七,本王宏圖大略,哪裏是你一個隻知道算經濟賬的臣工做能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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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七道:“賢王的宏圖大略,那是相當不錯。”


    “算你還有幾分見識。”八賢王哼了一聲,萬分得意。


    “不過……”


    燕七話鋒一轉,笑容玩味:“那也僅僅就是不錯而已,不錯並不等於好,兩者絕不能相提並論。


    “你……”


    八賢王被燕七揶揄了一下,十分火大。


    皇上見燕七說話,又來了精神:“燕尚書,你怎麽能對八賢王陰陽怪氣,語出不敬呢?不過也沒關係,八賢王心胸豁達,哪裏會與你一般計較?是不是,皇弟?”


    八賢王捏著鼻子:“還是皇兄了解我,朝堂爭鋒,各抒己見,乃是為了國事,豈會因言獲罪?哈哈哈,那個,燕七,你有什麽不同意見,隻管說出來,若有道理,本王必定會高舉雙手讚成。”


    燕七對老皇帝越來越佩服了。


    皇上這番話分明是以退為進,要八賢王發不出火來。


    有點意思。


    燕七當仁不讓,站出來,朗聲道:“各位大臣,你們可知道,十年之前,突厥雖然犯我北疆,勇猛異常,但我大華卻有能力與突厥一戰。可是,為什麽在高麗不服管教,不聽大華號令之後,突厥侵入大華,變得暢通無阻呢?”


    眾人一聽,頓覺有道理。


    “的確啊,在高麗不聽大華號令之後,突厥犯境,變得越來越容易。”


    “之前大華和突厥都是打得有來有往的,後來就不行了。”


    “看似沒有因果聯係,但卻是個事實。”


    ……


    眾人非常疑惑。


    但他們隻能看到現象,卻無法看到本質。


    皇上也蹙眉深思。


    燕七的問題看似簡單,實則讓人無法想通。


    燕七向楊克努努嘴:“丞相大人,你知道其中緣由嗎?”


    楊克支支吾吾:“本相……本相當然知道,但是……但是本相憑什麽告訴你?”


    “嗬嗬!”


    燕七笑聲輕蔑。


    楊克呲著牙:“笑什麽笑?本相就是知道,就是不告訴你,免得你偷學了去。”


    燕七又問八賢王:“賢王腹有宏圖大略,智慧可比張良韓信,想必定然知道其中緣由吧?”


    八賢王心裏咯噔一下,哼了一聲:“燕七,休得故弄玄虛,高麗彈丸之國,丟與不丟,對於大華沒有任何幹係。說什麽高麗不聽大華號令之後,突厥越來越凶猛?這本就是個錯誤的推論,誰會相信?”


    燕七大笑三聲,將大華輻射周邊的地圖展開,指給眾人:“各位大臣請看,北有突


    厥,南有大華,中間,有一道冰河隔開。”


    “而高麗,恰好處於突厥和大華之間的半島之地,北麵,與突厥相鄰,南麵,與大華接壤。”


    “各位,可以試想一下,突厥若是渡過冰河,向大華猛攻,大華有沒有可能借到高麗,繞過冰河,猛攻突厥腹地呢?”


    啊!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


    朝堂之上,一片沸騰。


    這句話,如同畫龍點睛,一下子就把眾人給點醒了。


    皇上眼前一亮,精芒四射。


    八賢王臉色異常難看。


    楊克也急眼了:“燕七,你這是妄想臆測,這麽多年,大華從未借道高麗,你這純粹是妄言。”


    燕七笑容極為自信,看向楊克:“你貴為丞相,地位非凡,可千萬不要說出這般膚淺的話。大華的確從未借道高麗,但你不可否認這種威懾的存在。隻要這個威懾存在,突厥就不敢深入大華腹地,一旦大華借道高麗進入突厥境內,攻擊突厥老巢,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在高麗不聽大華號令之後,通過高麗繞過冰河的借道計劃,便再也沒有可能。”


    “也正為此,突厥沒有了後顧之憂,憑借冰河天險,侵犯大華,有了冰河在,進可攻,退可守,大華沒辦法奈何突厥,突厥卻可以仗著戰馬之利偷襲大華。如此,此消彼漲,長此以往,大華在軍事上漸漸不敵突厥。以至於,釀成了今日之被動局麵。”


    聽了燕七的分析,眾人沉默無言。


    沉默,也就是默認。


    這個道理一經點破,沒有人會反對。


    在場的都是智者,誰看聽不出其中的玄機?


    若是反駁燕七,便是沒腦子。


    或者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楊克也不敢再出聲。


    八賢王坐在銀龍椅子上,臉色鐵青,表情嚴肅。


    皇上卻興奮的站了起來,觀察地圖,看了一遍又一遍:“燕愛卿慧眼如炬,解開了朕多年的疑惑。朕心甚慰,甚慰啊。”


    “多謝皇上誇讚。”


    燕七側目盯著八賢王:“我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請八賢王點評一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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