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說,這是一個五五開的世界。


    不論善與惡、正和邪,亦是如此。


    可當文昊真正踏足社會才發現,江湖中的惡遠勝過善,我們常以為的正往往比邪更滲人,黑不黑、白不白的塵世間,苟活自安可能才是真正的王道。


    想到這兒,他突然間特別心疼起伍北。


    那個可能歲數還不如自己大的年輕龍頭,始終都在竭盡全力的幫助弟兄們維護著心頭的那抹熱血和向往,從未把任何一個人撇到滾滾紅塵。


    “事兒就是這麽點事兒,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去辦,保證十萬塊錢打底,嫂子說到做到,絕對不會食言。”


    坐在婦女的黑色“路虎”車裏,文昊耐心聽著對方講述自己的角色使命。


    “也就是說,我隻要偽裝成裴哥他弟弟,那個什麽胡雪斌就絕對買單?”


    文昊摸了摸鼻尖發問。


    “買不買單你不用操心,我還有別的法,你要做的就是記住你從現在就叫裴海軍,其實你也不用做什麽,海軍不愛說話,瞪人一眼就恐怖的不行,你盡量也少吭聲。”


    婦女好像生怕文昊知道太多似的,不耐煩的打斷:“待會你就跟在我身後,我不讓你吭聲,你絕對不許多說一個字!”


    “嗯。”


    文昊點點腦袋,側頭看向車窗外。


    “對對對,就是這種眼神!現在多少有那麽點意思了,海軍殺過人,隨便瞅誰一眼,都讓人渾身發抖!”


    婦女餘光瞟了眼他,頓時滿意的翹起大拇指。


    “嗬嗬。”


    文昊輕飄飄的咧嘴一笑。


    殺人犯的眼神究竟應該有什麽特質,他不清楚,但如果真和常人有什麽不同,那恐怕就隻有自嘲和埋怨。


    自嘲為什麽會情緒失控開殺戒,怨恨這個世界為什麽會存在該死之人,至少這是手握十幾條人命的文昊真實想法。


    四十多分鍾後,兩人來到威市一家名為“長峰”的農貿市場,期間婦女還特意領文昊到商場置辦了一身行頭。


    黑色的敞胸皮夾克,長桶牛仔褲,配上文昊紮成武士頭的不羈發型,看起來確實多了幾分陰森感和惡寒。


    “胡雪斌,我不想跟你鬧僵,可你做事確實有點不太地道,我家老裴是替你辦事才會沒得,你現在一推四五六,沒那麽便宜!別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奈何不了你,海軍本來想要自己找你談的,結果被我攔住了!”


    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婦女直接踹開門,唾沫橫飛的闖了進去。


    “裴家嫂子,我這會兒正忙呢,有什麽事情晚點再說可以嗎?”


    辦公室裏此刻有四五個人,胡雪斌正捏著一份很像裝飾圖的草紙在打量,側頭看了眼後,繼續衝麵前的幾個青壯年道:“你們說d區和f區的裝修材料昨晚上全部被人澆了一層粘膠?對工程進度有多大影響?”


    “大部分材料用不了了,而且我們的很多工具也被故意損壞,附近的攝像頭全被人砸爛,巡捕來現場轉了一圈都說查不出來,讓咱們自認倒黴。”


    一個帶頭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道:“胡總啊,您給的預算根本不夠二次選材,要不您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好的,我待會問問管咱們轄區的劉隊,你們先幹能幹的吧...”


    “胡雪斌,你跟我裝傻充愣是吧!”


    胡雪斌剛說一半,婦女已經暴躁的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手指對方厲喝:“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女人,真拿你沒辦法啊!海軍,你進來!”


    “踏踏...”


    門外的文昊應聲走了進來,麵無表情的抬頭看向前方。


    “海..海軍兄弟?什麽時候回來的?”


    胡雪斌當場一愣,接著快步迎了上去:“兄弟啊,老裴的死真跟我沒關係,我早上特意問過乳山大案組那邊的朋友,你哥他們是昨晚上在西柳鎮附近的鄉道跟人發生的衝突,好像還動了槍,結果把汽車引燃發生爆炸燒死的!跟我有矛盾那倆小子就是小混混,怎麽可能有槍,況且他昨下午就把其中倆人打進醫院了,所以根本沒可能...”


    “你少他媽狗扯羊皮,你怎麽知道我家老裴替你得罪的那些人不會找人報複,除非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海軍就是他!記住這個人的臉,你哥就是被他害死的!”


    婦女憤憤的咆哮。


    “西柳鎮旁邊的鄉道?!”


    文昊抿嘴注視胡雪斌,此刻他才知道婦女和對方口中的“老裴”竟然就是昨晚被他團滅的那夥黑中介。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感慨一句世界太小了,文昊親手終結的那群惡魔,現在卻搖身一變偽裝起對方的弟弟來找茬勒索,真不知道種什麽樣的因,才會結出如此荒誕無稽的果。


    而作為整個事件的直接參與者,他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老裴”的死因和麵前這個叫胡雪斌的老梆子究竟有多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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