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蘇荔跟著福晉去各府送過節的禮品,到八爺府,還是照例進去坐坐,老八看上去還是顯得有些疲憊,都這麽些年了,原本膨脹的野心也被老爺子打擊得差不多了,現在他的處境隻不過是比圈禁的大爺,軟禁的二爺略好一點罷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可正是因為他沒被圈,於是又成了其它人的目標與幌子。


    看看老八這樣,蘇荔不禁有些歎息,怎麽跟自己讀的曆史差那麽多,人電視裏的八爺多麽威風八麵,詭計多端。怎麽自己認識的這個人可憐兮兮的?再想想,是啊,自己認識的這些皇子,哪一個不是可憐兮兮的,不過是在老爺子和朝臣的夾縫間求生存罷了。


    老八看看窗外,八福晉和寶寶、蕙芷又親又笑的,不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老八隻是不作聲,靜靜的看著,過一會兒,弘旺來了,八福晉才恢複平時的傲氣,徑直進屋了。老八輕輕的搖搖頭,“對寶寶、蕙芷都會笑,怎麽見了弘旺卻甩起臉子來了?”他的語氣不是責怪,在蘇荔聽來更像是歎息。


    烏喇那拉氏聽到,側頭看了一眼,也跟的歎息,“八弟該給八弟妹抱個孩子回來的。”她倒是能理解八福晉對弘旺的冷淡,在八福晉看來,隻怕去抱一個與老八無關的孩子,都比老八親生的弘旺來得更加可愛,至少不刺眼,更不會紮心了。


    “人家的孩子我幹嘛要。”八福晉馬上就叫了起來,大家一起笑了起來,不再提了。


    “蘇嫂子到哪都把孩子帶著,也不怕誤了弘曆念書?”老八輕輕的搖頭,還是不生氣,回頭坐下,換了個話題。


    “書念完了才出來的,有他在,蕙芷就聽話些,我也是懶惰。”蘇荔微笑。看看八福晉還在生氣,便笑著打起圓場來,“福晉當弘旺是兒子才這樣的,我們府上也就我打弘曆,還不想著,以後的依靠。不**怎麽辦。”


    “我可跟你不同,什麽靠不靠的,我也想明白了,爺前腳斷氣,我後腳就跟著走,看誰敢將來給我顏色看。既不怕了,我還用給誰好臉啊!”八福晉倒真不把蘇荔他們當外人,快人快語的說道。


    蘇荔瞠目結舌,一時間竟也說不出話來。


    “去讓人送點水果、冰塊來。”老八沉著的苦笑了一下。看來這話他常聽的,便直接支使著人出去。


    “我去。我昨兒做了酸**。你們嚐嚐。”八福晉又風風火火地帶人跑了出去。八爺輕輕地又歎了一口氣。


    “嫂子。四哥真地隻想做閑人嗎?”老八輕輕看著蘇荔說道。


    蘇荔一怔。看看福晉。想想。她覺得奇怪地是老八在問誰?看老八直溝溝地看著自己。知道避不過去了。認真地想了一下。她不願意騙老八。可是又不能說實話。最終搖頭。


    “我沒問過爺。但我跟他說過。他顯了。我跟著享福;他閑了。讓他帶我去遊山玩水。反正什麽樣地日子。我都能將就。”


    “我怎麽辦?自己死了就死了。總不能讓老婆、孩子跟著受罪。眼看著我也不成了。今兒跟嫂子們說下。將來看著點她。又沒自己地孩子。將來讓她回娘家。常派人看看就成。”老八說得很輕。但卻不是那種虛弱。蘇荔看著他地眼睛。他想做什麽?


    “別怕。當年我額娘就說過。小嫂子是真心待咱們地人。當年老八也做了對不起嫂子地事兒。如今到了這份上。嫂子就別怨老八了。隻看著她是個傻子。單純地喜歡嫂子。就拉她一把吧。”


    “老八!”烏喇那拉氏終於開口了。


    “誰知道我能活幾天,弘旺我不擔心,老爺子再狠也不至於把自己的孫子怎麽樣。隻是她了,不怕別的,隻是怕她火一般的性子,妯娌間,她其實最重兩位嫂子,到時拉她一把,別讓她真地尋了短就成。”


    “別胡說八道,聽到了嗎?你活著,她才會活著,所以為了她,也讓自己個好好活著。老爺子能把你怎麽著?不過是你太重視這虛名了。真的拚個魚死網破,他還能真殺了你?老十三不是活得很好?大爺,二爺哪個就這麽輕易的倒下了?你好歹還是郡王,這麽軟氣,讓老婆、孩子指著誰去?”蘇荔煩了,這麽軟骨頭地話從這個漂亮的男子口中說出,真讓人痛恨,她也不管老八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還是忍不住衝口而出。


    “老十四昨兒來說了,四哥要薦他去西北,老九在給他籌銀子。仗誰都會打,不過,決勝卻在千裏之外,老九那點錢,隻怕也隻能讓軍中將領聽點話,真的到關鍵作用時卻不大了,老十四還是太年輕,太衝動。”老八輕輕吹吹蓋碗上的浮葉,沒頭沒腦的冒了一句,蘇荔愣了一下,說八福晉好好的,怎麽又說道老十四和西北之戰了?但她沒問,自己懂不懂不要緊,胤懂就成了。


    晚上回家,胤細細的想著蘇荔帶回的話,回頭看看福晉,“你怎麽看?”


    “向爺示好呢。不管爺對那把椅子有沒興趣,但保住八弟妹和他們家地弘旺也都足夠了。”福晉懶洋洋的笑了笑,但很快收回了笑容,“隻不過覺得有些怪,老八怎麽會向爺示好?老九、老十、老十四都以他馬首是瞻,現在卻跑來向爺示好,就怕有問題。”蘇荔點頭,她其實也不容易信人的,可是有時又容易輕信,隻要不威脅自己,她便可以信任,可是一但她嗅到了危險的氛圍,便馬上縮回殼裏。雖然此時她沒嗅到危險,但還是覺得福晉做事穩妥,她說不可信便不可信吧。


    胤笑了笑輕輕的靠著炕上,發著呆,是啊,以老八的性子,他不會向自己示好的,他都沒向老爺了示過好,怎麽會向自己投懷送抱?理由還那麽牽強。為了福晉和孩子?想做什麽?


    “想不通就別想,再說,八爺倒有一點說對了,九爺如果真是在給十四弄錢的話,表示,他們真的打算把十四推出來了。爺還是小心為上。”福晉把目光移回了十四身上。


    胤心不在焉地點頭,老九那點錢能抵什麽用,他倒不怎麽在意,隻不過是像老八說的,真買通了那些將領又如何,將領聽話了對打仗有用,可是對奪嫡沒用;隻要卡住糧響,那些將領們也隻有幹瞪眼的份。所以說老八說十四年輕了、年輕了就容易太衝動。難到隻是因為他看到了失敗,所以現在他在尋找另一個新的舢板?


    “為什麽不想著。八爺在向咱們爺招手?也可以說,九爺地錢不夠讓十四爺花的,而爺手上有天下的錢。隻要爺支持十四爺,那麽十四爺就穩當吧!”蘇荔想想說道,她不覺得自己能說對,但隻是為胤提供一個思路。


    “感覺不像,至少覺得老八對八弟妹倒是真的,八弟妹是做不來假的,為什麽不能相信老八真地在說兩件事呢?對八弟妹是真地在讓咱們將來照顧一下,看八弟的身子骨,八福晉定能活得比老八長久。萬一真像是八弟妹說地那樣,也怪嚇人的,就算是不認識的,咱不是也不能不管嗎?至於十四,爺自有打算就是了。”福晉頭大了,鬥爭了一輩子的人,真的猛不丁的出來個軟身段,讓他們都有點發懵。


    蘇荔打了一個嗬欠,她想不來這個。也懶得想,至少在她所知,老八夫婦都活過了康熙,所以將來怎麽樣,還有好幾年呢,到時再說吧,跟他們打個招呼便準備回房了。


    “陪爺去騎馬!”胤還不想睡,起身突然說道,也不管蘇荔同不同意。便向外走。


    蘇荔一愣。這麽晚了去騎馬?不過剛五月,晚上的夜還是很舒服地。想想點點頭,不地胤也聽不到,隻好飛快的借了福晉的騎裝,快快地去後院的馬場去找胤。


    夜裏的馬場遠遠的就能聽到快馬疾馳的蹄聲,胤一般不喜歡騎這麽快的,他有心思嗎?


    胤隻是覺得悶得很,後來蘇荔學騎馬之後,他也借口著寶寶喜歡,一次一次的把後院擴大,隻是為了讓馬場能讓自己感受快馬奔馳的快感。疾馳了好幾圈之後,才漸漸的慢下來,剛剛他覺得頭都疼了,每個人似乎說得都對,可是細想想又似乎都不對,此時借著騎馬來放鬆自己,順便用夜裏地冷風來讓自己清醒一點。


    蘇荔牽馬過來,默默的跟在他馬後,她隻到出來鍛煉身體,騎完馬,再泡個澡,今晚應該能好睡吧?不過,就算不騎馬好像自己一般也睡得不錯,除了胤睡在自己那兒,又正好趕上他早朝。


    “累了?”胤牽馬回頭,月光下,倒是眼睛亮亮的,不過還好,這兒沒有像現代一樣的探照燈,她不用害怕自己的表情來泄露情緒了,懶懶的笑著,慢慢的策馬前行。


    “荔兒!”胤的聲音充滿了威脅。


    “累得都說不出話了。”蘇荔笑著,人還是懶懶的。


    “剛真是那麽想地嗎?”


    “為什麽隻這麽問荔兒,您是不是更相信福晉。”蘇荔有些好奇的看著胤。


    “你有些心不在焉,老八跟你認真的說了,可是你卻沒認真的聽。”胤還在逼視著蘇荔,他想從蘇荔眼睛裏看到什麽,可是蘇荔卻仍舊一幅昏昏欲睡的樣子,完全看不到。


    “爺不相信八爺為了八福晉向您投誠對不對?”


    “你相信?”


    “爺和姐姐都不相信,那就不相信吧!反正都隻是假設的,再說姐姐說得也沒錯,就算是不認識的,難不成真的看著她去死嗎?”


    “所以說,你還是信,隻是逼自己不信,或者說逼自己不想。因為喜歡他們,於是不肯麵對。”


    “爺,別裝得很了解荔兒,其實荔兒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荔兒最近常想的一句話現在說給爺聽聽,大清國人地問題是怎麽生地問題,後來是如何生得像個人的問題,最後才是如何活得像自己地問題。其實爺和荔兒比八爺活得自在,他現在還在生命線上掙紮著,而咱們卻在考慮如何活得像個人,不,應該說,荔兒在考慮這個,而爺一直考慮的是,如何活得像自己。”


    胤沉默了,好久!


    “又是從書上看的,哪本書如此膽大?”


    “不過是雜書,不過也稱不上膽大吧?算起來,有些像是莊子,夢想著自由;與老子的無為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追求的是人個性上的自由與完善,又沒反朝庭,反皇上。”


    “因為看了這些書,於是對爺的心淡了,肯幫爺,但卻開始遠離爺了?”


    “不,隻是找回了自己。”蘇荔嗬嗬的笑了,低頭一夾馬肚子,讓馬慢跑起來,騎了一圈,吐了一口氣,“看來晚上騎馬還真好,沒太陽,又涼快。”


    “不想說下去?”


    “不是,隻是羨慕。”蘇荔笑了起來,睜開眼睛看著胤,這還是晚上她第一次與他對視。


    “羨慕八弟妹?”


    “是,不是羨慕八爺托孤,而是羨慕她能說,她願和八爺生死相隨。”蘇荔又笑了,這次是真心的微笑,“爺,明兒你不在了,也許真的能和您生死相隨的人隻有姐姐一個,但這隻是也許。”


    “爺比八爺失敗!”胤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不,不是!這和人的成功失敗沒有關係,隻是性格。爺和荔兒都是利益致上的,在園子裏那一刻,荔兒可以假裝忘記這裏的一切跟爺說,願意和爺慢慢變老,白首不相離。可是,假裝沒有不是真的沒有,於是荔兒回來了,爺和姐姐還是荔兒的上司,是荔兒的天。隻是,荔兒已經不是園子裏那個荔兒了。”


    “你還在怨?”


    “不是!如果怨的話,荔兒不會讓年姐姐好過,可是這些日子,荔兒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其實爺一直知道,荔兒決定回府那一刻便已經是對爺死了心的。”


    “為什麽今天說出來。”


    “如果爺不問,荔兒永遠也不會說。隻是爺今天非要知道,荔兒也懶得騙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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