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粗大的雷電一閃而過,積蓄已久的雷雨終於傾瀉而下。淅淅瀝瀝的,像是一片灰色的雨幕遮住了天地。


    嘩嘩啦啦的大雨自動在林擎宇周邊蕩開,身上一襲長袍沒有沾上一點雨滴,甚至腳下的棉鞋連連一點水漬都看不到。


    一塊在狂風驟雨中搖晃的匾額映入眼簾,林擎宇怔了怔,一連串與這個客棧有關的記憶如潮水般紛至遝來。一道宜喜宜嗔的絕美身影映入腦海。


    “喲,客官快裏麵躲雨吧!”一道似遠古傳來的招呼聲將他從回憶中驚醒,客棧門外,肩膀上搭著汗巾的店小二正在借著機會,大聲的招呼道。


    “喲,是你啊!”店小二轉過頭,忽然看見了林擎宇,驚呼道。


    “嗬,路過這裏,過來看看!”林擎宇踏著雨水走了過去,到也沒有什麽隱瞞,如是說道。


    “快進來,快進來吧!”店小二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急忙拉著林擎宇走了進去。


    “討厭,我要你喂我!”


    “好好,我的親親可人,哥哥喂你!”


    ……


    窗邊的桌子上一對親熱的小男女坐在那裏,喜笑嬌嗔的聲音猶在回蕩。時間突然像是回到了一年前,曾經的言語猶在耳邊回響。


    “我會給自己一年的時間,要是還沒有愛上你,我便會殺了你,然後自殺!”


    如果,世間沒有奇跡的話,曾經的誓言顯然不會在實現了。一切都成了往事。


    “物是人非啊!”林擎宇歎息一聲,收回了視線,徑直走到了櫃台前,問道:“掌櫃的,那間房子還在嗎?”


    “哎喲,客官是你啊。”胖掌櫃仍舊是那樣胖,像個彌勒一樣,笑眯眯的說道。狹長的小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了。


    接著臉上卻露出了難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真不好意思,那間房子被人包下來了!”


    “那算了,給我一間旁邊的房子吧!”林擎宇笑笑,說道。眼中卻有一股難以掩飾的失望。


    “咳咳!”就在此時,上樓的樓梯上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位麵容衰老的婦人搖搖晃晃的從二樓走下來。身體像是實在累得不行了,趴在扶手之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林擎宇連忙扶住她,關心的問道。


    佝僂的老婦人身體一顫,緩緩的抬起了頭,黯淡無神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在她的生命中像是夢魘般的臉龐,但很快的便低下了頭,聲音似哽咽的說道:“沒……沒事……”


    “嗬嗬,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婦人身上像是有一種熟悉的氣息,雖然僅僅是一瞥,如果老婦人再年輕一點。他幾乎就將她認作是華箏了。口中不由得問道。


    “你認錯了,一定是認錯了!”婦人衰老的身軀輕輕的顫抖著,口中喘著粗氣,一邊否認道。


    “喂,你誰啊?快放開我們小姐。”兩名宮裝的少女急匆匆的從樓上走了下來,美眸瞪著林擎宇,嬌斥道。


    林擎宇聳聳肩,雙手鬆開了婦人,抬腿向著樓上走去。櫃台裏一直注意的胖掌櫃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吧嗒!”一滴淚水打碎在樓梯上,宮裝婦人抬起來,充滿皺紋的臉上已是淚眼漣漣。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都出來半年了!”兩名少女一左一右護住宮裝婦人,輕聲的說道。


    半年前,正是林擎宇離開道門去白雲城的日子。


    “世間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還未老我已先衰。也不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認識我。”


    “天憐我心,地獄黃泉再遇君,了卻此願死無憾。始見傾情終不悔,但若是緣未盡,來生再遇君。”


    宮裝婦人心如刀割一般,臉色變得灰白,嘴角溢出了紅豔豔的血跡,便如那啼血的杜鵑般,觸目驚心。像有大量的生命力抽出去,臉色宛若死灰。雙眼死死的盯住樓梯消失的盡頭,眸中一道頎長健碩的身影如同鐫刻一般,揮散不去。


    “小姐傷勢又複發了!”


    ……


    林擎宇隻覺得全身瞬間一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像是有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正在離開身體,胸口如同刀割一般,雙腿一麻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為什麽我的心這麽痛?”虎目之中晶瑩的淚水壓抑不住,如同泉湧,雙手緊緊的捂住胸口,喃喃道。


    “啊!”一聲充滿悲戚的長嘯直入蒼穹,滿是哀傷的聲音在天空之上久久的飄蕩。


    傾盆大雨中,扶著宮裝婦人的胖掌櫃突然轉過頭,看著二樓。


    “噗!”一口沉悶的血液吐了出來,雙手撐著地麵站了起來、步履蹣跚的想著窗戶邊走去。


    一股冷冽刺骨的水霧沿著衣領倒灌而入,身體一個激靈,怔怔的望著哭泣的蒼天。


    一輛刻有皇家徽章的大馬車帶起一片灰霧,絕塵而去。


    “該回去了。”


    “即斬此情,何苦留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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