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


    “蘇凡?”


    這四個字進入老者耳中之後,老者渾身便是一震,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踉蹌之下就算是飛升之體,也險些跌倒在當場。


    見此情景,蘇凡則是微微一皺眉,身形一晃便又前進一步,伸手拉住老者手腕將他扶穩。


    “多謝武帝,多謝武帝……”


    看得出來,蘇凡的出現給了老者何等程度的威壓,就這麽一會功夫,老者額頭就已經除了一層薄汗。


    “無妨,先生當心腳下。”


    蘇凡口中客氣,拉著老者的手卻沒有分開,而是就勢攥緊了他的胳膊。


    開玩笑,這老頭雖然看起來沒什麽威脅,可剛剛說出的話卻是字字都猶如驚雷一般在蘇凡耳中轟響。


    可以說,現在他表現的越無害,就反而讓蘇凡越忌憚。


    不怕你真刀真槍的殺過來,就怕你一臉人畜無害,轉頭就從老子背後捅刀子。


    這點,剛剛差點陰溝裏翻船的蘇凡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武帝,您這是……”


    顯然,老者也察覺到了蘇凡緊緊箍住自己的鐵掌,當下臉上苦笑,帶著點討好的語氣問道。


    “時頭剛好,想請先生喝杯薄酒,以解心中疑惑二三。”


    蘇凡臉上帶笑答道,語氣裏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這……唉……”


    看老者的反應,自然是不願意赴這武帝所請,不過形勢比仙強,自然是容不得他拒絕。


    ……


    醉仙樓,流水廂房。


    眼下摘了麵具的蘇凡正和那位說書老者麵對而坐,一問一答。


    此處再無別人,蘇凡自然也沒必要有任何隱藏,當下天帝級別威壓外放三分,便已然叫那修為剛過飛升門檻的說書老者吃之不消。


    再加上蘇凡有技巧的詢問,幾句話之間,便已然把事情前後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老者姓宋,叫宋知書。飛升前倒還真是個靠說書為生的落魄讀書人。


    隻不過有一次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本古籍,更是在裏麵翻看到了一種專門修習目法的旁支修行法門,借此,硬是憑著一雙眼睛的修為,達到了飛升的境界。


    可惜的是,他這法門太過偏僻,除了一雙眼睛之外,渾身其他地方和普通人無異。


    於是渡劫當天,漫天神雷就像是被他偷看了洗澡的小姑娘一樣,緊緊盯著他一雙眼睛沒價的砸下來。


    最終,在最後一道九天玄雷劈下來之後,宋知書雙眼招架不住,直接被轟成了瞎子。


    有趣的是,雖然雙眼盡廢,宋知書這一身修為也都付諸流水,但是根據飛升的規則,他本人卻已經安然度過雷劫,飛升天界。


    而且在飛升之後重塑仙體之時,宋之書雙眼卻因為被九天玄雷傷及靈根,根本沒有辦法修複。


    於是乎,在南天仙門就出現了這麽一個怪胎。


    明明身無修為,卻得以身居仙界。


    明明身具仙體,卻是個目盲之人。


    “原來如此。”


    聽完宋之書一番言語,饒是以蘇凡的堅定心性,也不由得長歎一聲仙界之大,無奇不有。


    不過……


    “那宋先生是怎麽知道當日我被暗算經過的?”


    “這……”


    蘇凡的問話,顯然讓宋知書有些為難,麵色一再變幻,沒有立刻開口回答。


    不過飛升前久經江湖的他自然也很明白眼下處境。


    剛剛重挫強敵的蘇凡此時正式威名最盛之時,如果自己真是觸怒了他,恐怕就算他抬手將自己擊殺,也不會有人深究。


    罷了!


    “武帝大人,可認得此物?”


    宋知書說著,右手一伸,蒼老幹瘦的手掌之上,憑空出現了一塊晶瑩剔透,白玉也似的事物。


    蘇凡目光隨著宋知書的動作停留在他的掌心之上,一看之下,心裏便是一跳!


    那哪裏是什麽白玉,分明……分明是一塊骨頭!


    一塊指骨!


    而此時那塊指骨擺在宋知書的掌心之上,正散發著一種蘇凡十分熟悉的微弱能量。


    “骷髏!”


    感受到那老友打招呼一般的熟悉氣息,如果不是靠著強大定力,蘇凡險些便要脫口而出叫出骷髏的名字來!


    “嗬嗬……”


    宋知書眼睛雖然失明,心眼卻更加通透,從蘇凡外放威壓的波動之中便已經察覺到了此時他情緒上的起伏。


    “看來老朽所料不錯,此物正是武帝大人所有……”


    下一刻,在蘇凡注視的目光之中,宋知書輕輕將掌中指骨放在桌上之後,食中二指並攏輕輕將指骨推向了蘇凡的方向。


    “物歸原主。”


    蘇凡並沒有動,而是抬頭看向了宋知書深陷的眼窩,仿佛想要看出他的真正意圖。


    沒錯,事已至此,不論如何骷髏的指骨自己是一定要拿回來了,但是在那之前,必須要確認這宋知書是如何知道自己底牌的,又……將此事和哪些人說過,細致到什麽程度。


    可以說,這裏每一個問題都關乎著蘇凡的生死!


    “武帝大人真是梟雄心性。”


    察覺到蘇凡遲遲沒有動作,宋知書微一思量便猜到了其中關鍵,當下苦笑一聲,對蘇凡拱了拱手。


    “老朽雙眼雖然已盲,但曾經也算是看得透六道輪回的法眼,對於一些因果,卻比仙界眾師兄多知那麽兩分。”


    “此事……唉,也怪老朽貪杯,起初確是對一位大人物說過,事後回想起來也覺得對不住武帝大人,這才在眾人麵前,撿些無關緊要的廣而告之。”


    “一方麵是為了混淆視聽,讓眾人不知真假,另外一方麵,也是想借眾人的口傳給武帝大人知曉,此間事情,已然不再是什麽秘聞。”


    聽完老者的話,蘇凡緊皺的眉頭這才放鬆下來。


    “嗯……多謝宋先生。”


    言畢,珍而重之的將那節骷髏遺落下來的指骨端起。


    眼下沒有辦法使用納戒,蘇凡便伸手入懷,揣進自己貼身的口袋裏。


    骷髏,當日我沒有能力自保,枉你犧牲道行護我脫身。


    今日起,便由我這個做主人的護著你,直到你修為盡都回複之時,你我再敘主仆情義。


    “先生,剛剛說的大人物是指?”


    “是宇文大


    人。”


    “哦?”


    蘇凡眉頭一挑,暗道難怪,之前宋知書打嗝時傳來一絲熟悉的毛台味道,原來是來自宇文家。


    “是宇文家哪位?”


    “哦,對,是宇文述學大人。”


    “宇文述學……”


    蘇凡輕輕沉吟了一句,在心中衡量起宇文家當代家主知道自己底牌之後,給自己所帶來的實際威脅有多少,不過發現一時半會也理之不清,當下搖搖頭暫時先放在腦後。


    “宋先生,您應該也曉得這寶物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今日蘇某欠先生一個人情,他日若有差遣,還請……”


    “無須他日,無須他日!”


    蘇凡話剛說到一半,宋知書就像是早就料到蘇凡會有這麽一套說辭一般,直接開口道。


    “老朽今日便有些不情之請。”


    “嗯?”


    蘇凡微微一愣,聽說過臉皮厚的,沒聽說過臉皮這麽厚的。


    自己這剛開個頭打算客氣客氣,這江湖話術怎麽還有人當真呢?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這時候想要當麵撤回來卻也不太合適,更何況眼前這老頭可是個街頭說書講故事的,萬一出了店門,馬上就到處和別人說武帝蘇凡不僅修為了得,臉皮更是堪比城牆,說過的話比放過的屁散得還快,那自己以後還混不混了。


    蘇凡隻能咬著牙問道,同時心裏麵希望這老頭最好上路一點,別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宋先生請講,蘇某力有所及,莫敢不從。”


    “嘿嘿……”


    聽到蘇凡這麽說,相當於提前答應自己,宋知書反倒有些尷尬地一笑。


    “聽聞……聽聞武帝大人拍賣會上擺出品質比瓊漿還要勝上一籌的毛台,小老兒有幸得宇文家主所賜半盞,自己兌上了上百壇瓊漿,喝了之後卻還是如癡如醉。”


    “如果武帝大人舍得的話,能否另賜老朽一壇,老朽再兌他個上萬壇瓊漿,直喝到仙壽耗盡,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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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來是這件事。”


    聽到宋知書費了個大勁竟然是想和自己討壇酒喝,蘇凡無奈一笑,怎麽忘了這老哥也是位愛酒之人。


    不過……


    蘇凡臉上故意現出一絲為難之色。


    “不瞞宋先生,那些毛台是我在一處仙境之中偶然所得,庫存數量隻有那麽多,已然在拍賣會上都出售告罄。”


    開玩笑,自己當日可是在拍賣會上信誓旦旦的說了隻有那麽些庫存,現在再隨手拿出來一壇送人,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麽?


    宋知書聽完,臉上神色不變,顯然明白蘇凡後麵還有話要說。


    嘿,是個老機靈鬼兒!


    蘇凡心中讚了一句,繼續說道。


    “不過先生如果有耐心的話,這十壇酒就算我蘇凡欠下了,近日待我另尋仙境,相信定會有所得。”


    十壇?


    宋知書驚訝得張開了嘴。


    自己隻要一壇,武帝蘇凡竟然答應送自己十壇?


    那是什麽概念?據說當日十壇毛台,可是拍出了上萬仙晶的高價!


    自己一個街邊說書人,竟然能讓武帝蘇凡送自己十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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