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巨大的飛輦劃過,穿過層層雲霧,在牛望的指引下極速向焚天金剛宗方向飛去。


    蘇凡站在甲板上,遙望著遠方的晨霧,心裏不免有一絲絲焦慮。


    “牛望!離你們宗還有多遠?”


    耳邊風聲獵獵,吹得人頭腦發蒙,蘇凡不得不扯著嗓子呼喊。


    “已經一半了,蘇前輩!”牛望指著下方的兩座陡峭的山峰喊道:“前麵就是白河穀,穿過白河穀再飛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蘇凡點點頭,帶著牛望走進船艙裏。


    “呼,今天的風可真大啊,蘇前輩。”牛望抓了把被風吹散的絡腮胡。


    蘇凡也整了整淩亂的衣服說道,“牛望,你知不知道圍殺你師兄的八個宗門,都是什麽樣的存在?”


    牛望輕輕點頭道:“知道。”


    “哦?說來聽聽。”


    “如您剛才所見,先前那片白河穀是界定華龍界和修真界的地域,在這條河穀上,一共坐落著九家宗門。除了我們焚天金剛宗,剩下八家宗門分別是水雲殿、火靈穀、淩霄渡、問劍山、冰天雪月、 青炎殿、逆練道和金鴉殿。”


    蘇凡微微皺眉道:“這樣看來你們焚天金剛宗混的很一般啊,鄰裏關係搞的這麽差,八家圍攻你們一家?”


    牛望搖搖頭道:“蘇前輩,我覺得這件事沒有看上去這麽簡單,雖然我們和這八家宗門關係一般,但也算不上壞,說到鄰裏關係,問劍山和金鴉殿才是最差的,他們經常為了搶占地盤而大打出手。”


    “搶占地盤?”蘇凡冷笑道:“怎麽修仙界還有這種事情,這不都是凡俗界的行為嗎?”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他們搶奪的那塊地盤是白河穀的匯流點,誰擁有了那裏,誰就擁有了出海權。”


    蘇凡眉頭微皺:“怎麽又扯到出海權了,怎麽,修士出海也需要當地政府的出海許可證嗎?”


    “出海許可證?”牛望微微一愣,這顯然是他沒聽過的詞匯。


    但他沒有多想,而是接著說道:“不是被不被允許的問題,而是隻有占領了那個節點,才能通過特殊的方法前往一片無比神秘的海域——永夜之海,當地人把這個稱為出海權。”


    “永夜之海?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啊,那裏有什麽好東西嗎?”


    “不知道,沒人知道,也沒人去過。”牛望湊到蘇凡耳邊悄悄說:“不過我聽師兄有次喝醉酒說夢話,說那裏有仙人。”


    仙人!?


    蘇凡猛然回想起一句話,“華龍之南,永夜之海,焦灼真仙就在那裏。”


    這句話是劍沐白冒著違背天道誓言的風險告訴他的,蘇凡當初還說要跟他約一架,結果和海天一打過一架之後就給忘了。


    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自己手裏還有他的傳承呢。


    要不要改天找個機會去問一下怎麽用啊?


    想到這裏,蘇凡開口問道:“你說的那個永夜之海,是不是在華龍界的最南端?”


    牛望一愣,“您怎麽知道,難不成您去過?”


    蘇凡擺擺手說:“怎麽可能去過,我不過是看了白河穀中的河水是自北向南流動罷了,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


    與此同時,焚天金剛宗那邊。


    塵霧中盧承軒半裸著上身,無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出現在他的胸膛上,然而他依然堅持著沒有倒下。


    他的腳邊已經躺著三隻靈獸的屍體。


    他的氣血之力也已然爆發到了極致,剛剛硬抗下一部分攻擊的同時,金剛虛影也潰散了。


    後來他便一個勁兒的開始閃躲,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


    然而他終究是躲無可躲了。


    背後就是他熱愛的宗門,哪怕退後一步,都會有無數弟子慘遭不測。


    “砰!”


    火靈穀的穀主抬手凝聚靈力,隨手打出一隻火鳥,撞在他身上。


    他的皮膚被灼燒地通紅,然而他沒退,咬著牙硬撐。


    “哎呦,還挺頑強。”


    盧承宣冷笑道:“你的火,比起白靈逍來說還差了一些。”


    火靈穀主疑惑道:“白靈逍是誰?”


    盧承宣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他。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給我死!”


    “砰砰砰!”


    又是三道火鳥,盡數砸在盧承宣身上,他依舊沒退。


    “宗主,要不算了吧,我們投降吧。”一名弟子強忍著淚水,對盧承宣說道。


    “住口!”盧承宣爆喝一聲,“隻要我盧承宣還有一口氣在,他們就休想傷害你們一根汗毛!”


    “宗主!”


    “宗主!”


    “……”


    焚天昊天宗的弟子看著宗主為他們遮風擋雨,紛紛流下熱淚。


    宗主替他們抗下的每一發攻擊,都深深的打擊在他們的心裏。


    恨啊!


    他們痛恨自己的實力的微弱,不能替宗主分擔哪怕一點點傷害。


    “啪啪啪!”


    吳深在一旁鼓掌道,“多感人啊,盧承宣,你看你弟子都比你識時務,你怎麽就不懂得變通呢?”


    “哼,我盧承宣今天就是死了,也不會向你們這群趨炎附勢的狗低頭!”


    “哦?是嗎?”吳深轉頭對先前那名弟子說道:“你們宗主是個傻子,我相信你不是,你給我跪下,我就不傷害你的宗主,怎麽樣?”


    那名弟子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自家宗主,咬了咬嘴唇,雙腿一軟,就準備跪下去。


    “不要跪!”盧承宣爆喝,“你今天要是敢跪,以後就不是我焚天金剛宗的弟子!”


    “閉嘴!”吳深一鞭子抽過去,一股能撕裂大地的力量擊打在盧承宣的身上。


    “啪!”


    又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盧承宣感覺他的胸膛要撕裂了,駭浪一般的力量在體內肆意翻攪,鮮血上下翻湧,流滿了整個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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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依舊咬緊鋼牙,把本已湧上喉嚨的哀嚎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要……跪!”


    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張嘴的一瞬間,鮮血從口噴湧而出。


    “宗主!”


    “宗主!”


    “宗主!”


    “……”


    “啪!”


    又是一鞭。


    吳深爆喝:“跪不跪!”


    “我跪我跪,求求你別打了,求求你了…”


    此刻,盧承宣的所有感知能力像被打成了碎片,他已經分不清幻境和現實,僅僅是憑借著本能支撐著身體不倒下。


    他眼中的一切都變成了晃動模糊的光線,嘴裏卻還模糊不清地念著:“不要……跪……不要……跪……”


    然而那名弟子依舊一腳深一腳淺地跪了下來,鼻涕淚水流得滿臉都是。


    “對不起……宗主……對不起……”


    “哈哈哈哈哈……”吳深突然狂笑起來,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


    他一邊笑一邊顫抖,手指著地麵說道:“磕頭。”


    “咚!”


    那名弟子向他磕頭。


    吳深走到意識模糊的盧承宣麵前,“看到了嗎?你最喜歡的弟子


    再給我磕頭誒,哈哈哈哈……”


    忽然,他的目光又轉向其他弟子,“你們呢?是不是也應該像他一樣?”


    就在所有弟子心如死灰準備認命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炸響。


    “不許跪!”


    所有人尋聲望去,一艘飛輦自雲海之上破空而出,輦上踏著船舷的年輕人正氣淩人。


    蘇凡!


    他一步踏下飛輦,轟然一聲,在地麵上掀起滾滾塵埃。


    吳深撥開眾人走出來,凝神而視。


    塵霧中,一道清秀挺拔的身影緩緩走出,徑直從眾人身邊穿過去,先招呼牛望下來背盧承宣上飛輦休息,後又扶起那名跪在地上的弟子。


    吳深微微一愣,然後看了一眼來人的修為。


    金丹期。


    他有點懵逼了。


    憑什麽?憑什麽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竟敢當著他的麵,做出這種事情?


    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


    “喂,後輩,叫你家大……”


    “大什麽大?”


    吳深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複述一遍,“我說,叫你家大人……”


    “人什麽人?”


    吳深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怒吼道,“叫你家大人出來!!”


    “叫可叫,非常叫。”


    吳深臉色頓時黑了,緊握著拳頭微微顫抖。


    蘇凡抬頭:“我大人叫你賤人可以,你賤人叫我就不行!”


    吳深憤怒地抬頭,“啊?我堂堂一名八劫散仙,你竟敢叫我賤人?信不信我一隻手指就能捏死你?”


    蘇凡瞪大眼睛,一點點湊近他,“賤人!賤人!!賤人!!!”


    聲音也一次比一次大。


    吳深徹底怒了,抬手一鞭抽出。


    遮天鞭影如一條連綿不絕的山脈,鋪天蓋地向蘇凡撲過來。


    一時間,在場的宗主、殿主、穀主以及後麵的數萬弟子嘴角紛紛掛上冷笑。


    與之相對的,焚天金剛宗的弟子們都把頭扭到一邊,不忍心看這血腥的一幕。


    “啪!”


    蘇凡將長鞭死死地攥在手裏。


    嘶——


    在場所有人身體不約而同向後微仰。


    “這人什麽來頭?竟然能接住吳殿主一鞭?”


    “不可能啊?他明明隻是個金丹期啊,太誇張了吧!”


    “他絕對隱藏了實力,絕不可能是金丹期這麽簡單。”


    “……”


    吳深聽見眾人的討論,臉色微沉,用力地拽了一下鞭子。


    拽不動?


    他瞪大眼睛看向蘇凡,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就在這時,蘇凡反手用力一拉,隻見吳深連人帶鞭一同飛到空中。


    “啊!”


    伴隨著驚呼,吳深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地摔在蘇凡腳邊。


    “嘭!”


    整個過程不過彈指一揮間。


    這……怎麽可能?


    蘇凡一隻腳踩住吳深,麵色無比冷峻:“聽說你喜歡侮辱人?”


    吳深堂堂散仙,何時遭受過此等侮辱,他鼓起每塊能收縮的肌肉試圖站起來。


    然而他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身上那隻腳雖不重,壓在自己身上卻無法掙脫。


    這人是什麽存在,竟然一個照麵就將自己牢牢鎖住,竟沒有一絲逃脫的可能?


    吳深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到底是什麽人?”這時,光頭大漢辛鳴站出來怒罵道,“趕緊把吳殿主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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