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爾旦看到那塊絲娟上畫著的是一隻十分神異的九尾銀狐,不禁大吃一驚。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於是盯著小翠道:“你……你給我的那個呼吸之法會不會是妖修之法?”


    小翠爽快的回道:“正是。”


    朱爾旦心下驚詫莫名,卻仍然不敢相信的問道:“真的是妖修之法?”


    “如假包換。”小翠道。


    “這下慘了,這下慘了!”朱爾旦大呼小叫道。


    小翠卻皺眉道:“你不是說想要修行,怎麽會慘呢?”


    朱爾旦無語道:“我讓你教我修仙,修長生,而不是修妖精……算了,這事也不能完全怨你,是我沒有搞清楚,慘了慘了……”


    “是長生沒錯啊!誰告訴你妖修不是奔著長生去的?”小翠笑道。


    朱爾旦詞窮,卻苦笑道:“我一個人族,如何能修成妖?這一開始方法就不對,豈不是南轅北撤,本末倒置?”


    小翠嘻嘻一笑,卻不解釋。隻是說道:“這幅圖你可看清了?”


    朱爾旦苦笑道:“看清了又能怎樣?”


    小翠卻繼續問道:“可記在心裏了?”


    朱爾旦卻幾乎要哭出來道:“自打看它一眼,便像是映入了心裏,現在想要忘記都不能了。”


    小翠嘻嘻笑道:“那就好,說完卻見她手中的那副畫像忽然無風自燃,隻消眨眼功法便燒成了灰燼。”


    朱爾旦驚訝的問道:“怎麽燒了?”


    小翠一笑道:“此像已映入你靈台方寸之間,又留它何用?”


    ………………


    夜晚,二人在偏殿休息。但朱爾旦隻要一閉眼,眼前便是那隻九尾銀狐。那銀狐猶如活了一般,身上毛發根根飄逸,一雙眼睛更是充滿靈動,似乎在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自己。


    不知為何,朱爾旦觀想的久了,呼吸竟然慢慢的進入到那種奇怪的韻律之中。一旦進入那種節奏,他便很快的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朱爾旦想與那瘋癲道士作別,卻尋遍道觀也看不到的蹤影。他進入三清殿,卻發現裏麵早已破敗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灰塵蛛網,像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似的。


    朱爾旦不禁心下驚奇,暗道昨日發生之事就好像一場夢幻一般。


    二人隻好繼續上路,還好最難走的山路已經過去了。


    朱爾旦背著箱籠和小翠一起走在山道上,但他卻覺得今天自己的腳步非常輕盈,於是便想試試腳程,於是越走越快。直到他看到兩邊的景物已經在快速向後飛退時,他才察覺到自己今天已大大異於平時。


    小翠就在他的身側,不疾不徐。不論朱爾旦是否飛奔一樣的前進,她都像閑庭信步一般。


    這天,二人終於來到一座鎮上。此鎮名為崇義,走到此處算是離那安慶府還有一半路程。但後麵的路程卻要比前半段好走多了。


    朱爾旦和小翠來到一家客棧。這些天二人在山中曉行夜宿,每日都是幹糧就著泉水湊合,所以二人定下客房後,小翠便去了樓下點了五六個菜和一壺燒酒,準備好好讓朱爾旦吃上一頓。


    二人在一個靠窗的桌子坐定,小翠拎著銅製酒壺,給朱爾旦倒酒。隻見她從衣袖中露出的半截玉臂猶如羊脂白玉,小指高高翹起,看上去煞是賞心悅目。


    朱爾旦接過酒杯,正要一口飲下,忽然外麵進來了一夥獵戶。這些人一進來,卻把眾人驚的不敢大聲言語。


    且看這些獵戶,一個個身披豹皮裘服,卻手持刀斧叉棒。個個眼如銅鈴,麵色赤紅。又披發濃須,麵色不善。


    有小二過來滿臉堆笑請安,卻被當頭的一個身形高大的獵戶一把推開,直至撞到一旁的酒桌,將木質桌椅撞得破碎!


    小二被這一推一撞,頓時口吐獻血倒伏於地,立時便斃命了。周圍的客人卻不禁驚呼出聲,然個個身如篩糠,卻低下頭連目光都不敢與那些獵戶對視。有想逃脫的,但見獵戶堵門,卻隻好驚恐不安的坐在那裏,瑟瑟發抖。


    那些獵戶眼神如刀子一般淩厲,往周圍掃視一遍,於是眼睛齊刷刷的盯著朱爾旦和小翠二人,似乎尋到了目標。


    朱爾旦心想:“來者不善啊!這些獵戶就像土匪似的,說把人打殺就打殺了。”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佩劍在劍鞘中微微振動。朱爾旦此刻表情古怪,因為他猜到了這些獵戶的身份。


    小翠卻仍自在一旁飲酒吃茶,卻抬頭看也不看。


    這時,那個首領一般的高大獵戶忽然走到二人桌前,陰著臉道:“跟汪走一趟!”口音憨直奇怪,吐字含糊不清。


    小翠忽然失笑道:“汪要人家跟你去哪兒啊?”


    那高大獵戶似乎不善言辭,一張臉憋的通紅才道:“出外門!”


    “不去!奴家跟我相公正好好的在此吃酒消遣,你們卻平白無故的讓我們跟你去外麵。那我們這一桌好酒好菜豈不是要白白浪費了?這一大桌子的酒菜要值半錠銀子,難道你給付不成?”小翠說道。


    那高大獵戶看她呈口舌之利,知道說不過她,於是忽然抽出腰間的長刀照著小翠劈了過去!旁邊頓時傳來眾人的驚呼聲。


    小翠卻不躲不閃,用手中木箸輕巧的架起長刀,左手拿起酒杯,手腕一抖卻見那杯中酒水竟然變成一條水線直刺獵戶的眼睛!


    朱爾旦見過小翠的能耐,卻並不擔心。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於是一隻手按著烏鴉劍不發,隻坐在那裏觀望。


    獵戶收回長刀回劈酒線,於是酒水四濺,水滴濺到桌麵,竟然被打出許多個小坑!


    獵戶一擊不中,便知道光憑自己估計討不了便宜,於是冷哼了一聲道:“汪就不信你不上路!肘著瞧!”


    小翠學著他的語氣道:“汪就在這裏不走了,有本事你來打汪!”


    那高大獵戶氣的一臉鐵青,卻沒有奈何。隻好帶領手下出了客棧揚長而去。


    隻待他們走的遠了,掌櫃的這才從櫃台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哆哆嗦嗦的喊道:“殺人了!殺人了!”然後跑了出去。


    店中眾人瞬間都作鳥獸散,隻留朱爾旦和小翠仍在那裏吃菜飲酒。u看書ww.uukashu


    這時朱爾旦道:“那獵戶殺了人,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他走?”


    小翠道:“遲早還會碰麵,到時候一起算賬不遲。”


    朱爾旦又問道:“這些獵戶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針對我們,難道說是打劫的嗎?”


    小翠道:“我怎知他們要做什麽,也懶的猜,見招拆招便好了。”


    朱爾旦笑道:“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小翠一笑道:“說得好,是這個意思。”


    二人碰杯飲酒,片刻朱爾旦又試探的道:“這些獵戶恐不是人類吧?”


    “嗯,不過是剛化形的山精野怪扮做獵戶,連那首領說話都說不利索呢。”


    “我記得我們也沒招惹他們吧?”


    “或是受人指使,我猜想恐怕這後半程道路將不會安寧了。”


    朱爾旦一愣道:“為何如此。”


    小翠卻混不介意的道:“該來的總會來。”


    朱爾旦奇道:“可是我們之前在山林中,他們卻為何不出手?”


    小翠笑道:“九華山乃是地藏菩薩的道場,給它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在那裏惹事。何況之前有高人相助,這些不入眼的東西自然不敢現行。”


    朱爾旦越聽越糊塗,但他隱隱約約感到自從自己上路趕考開始,遇到的奇人怪事就越來越多。這些天,危險常伴左右,機遇也不請自來。冥冥中似乎有一隻大手在操控這一切,讓他陷入其中卻完全摸不到頭腦。


    “如果說該來的都會來,那麽就隻好坦然麵對吧。”朱爾旦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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