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派駐高麗的使節館終於獲得解封了,周國的使節收到光宗王昭派人送來的豐厚禮物,高麗的官員又是賠禮又是道歉,高麗朝廷還派徐熙前來洽商兩國停戰事宜,還有多位使節由開京出發,分別到京山、黃州牧的前線,拜訪前進中的周軍,送去勞軍的物資,請求周軍停戰。


    誰知前線的周軍卻說他們奉軍令進軍,無權停戰,必須繼續前進,要他們去找總部說。使節都知道軍情緊急,隻好繼續前行,大張旗鼓地尋找周軍的行營,爭取早點見到周軍的主將,勸說周軍停戰。


    區區兩百裏地的距離,足足花了四天時間尋找,高麗的使節才知道周軍行營在西京,連忙趕到西京,求見周軍的都督。


    東征行營設立在西京的一座王府裏,宋延渥、王著、趙匡胤在這裏辦公,三人看著巨大的地圖,上麵有參謀們放置的插著不同顏色小旗的鎮紙,把前線的具體態勢展現出來,前方已經攻下黃州牧、穀州郡,越過慈悲嶺,向安西都護府、平州進軍。據軍報,他們遇到了大量軍隊的阻擊,不過這些軍隊沒有什麽戰鬥力,一擊即潰,現在已經俘獲十餘萬,鑒於俘虜太多,隻好放慢前進的步伐,等待後續部隊接收俘虜之後,再前進。


    在周軍兵峰威脅之下,豐州、儒州、信州等地望風而降,楊威的騎兵已經出現在安西都護府和平州以南的區域,離開京隻有一百裏地之遙了。


    “看來王昭該準備出降了。”宋延渥笑了。


    趙匡胤也笑了,此戰,是他全麵負責謀劃的,他是按照盡可能強的對手來安排的,雖然部隊不是最強的,但是他們的武器卻是遠超對手,敵人根本沒有抵禦的能力,所以說是穩勝的,就看贏得是否精彩,布置得是否精確。從整個戰爭進展來看,確實達到了趙匡胤的意圖,讓宋延渥很滿意。


    此戰還有神來之筆,就是皇上建議把東方堡的水師和騎兵用上,由王侁在東南麵插一刀,徹底摧毀敵人的動員和抵抗能力,加快敵人投降的進程。


    “監軍,為什麽不直接滅掉它呢?”趙匡胤看著到手的肥肉不吃,覺得有點可惜。


    “我也不知道,不過,好久以前,皇上說天下大勢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說過高麗,似乎根本不當回事一樣,相反,他說得更多的是西域、南洋、大食、大秦、天竺、大遼,甚至漠北,哦,還有日本,也許是皇上對高麗有好印象吧。”


    “以往,皇上很少會警告敵人,一般都是雷霆一擊,不會廢話的,偏偏這個高麗能夠收到特使的警告,也許這就是皇上另眼相看吧。不過,王昭也是被豬油蒙了心,隻盯著那些土地,也不看看那是誰的土地,敢在皇上的版圖裏討食,必定沒有好結果的。”


    “但是皇上還是想放過他,王昭真是好運氣,皇上太仁慈了。”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王昭一定要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的,要讓他們徹底死掉這個心才行。”


    高麗使者想來拜見東征行營,宋延渥他們一早就知道,不過,他們不想這麽就接見使者,因此讓使者東奔西跑了幾天,才接見他們。在這幾天裏,周軍又前進了一段路,再次擊敗高麗軍隊,拿下安西都護府和平州,打破高麗軍隊的防線,讓開京的防線洞門打開,近在咫尺之遙。


    負責總攬全局政事的是監軍王著,他慢慢地品著茶,聽著高麗使者的陳述,默不作聲,聽完,就說了一句:“你是全權代表嗎?代表王昭的意思嗎?”


    使者啞巴了,來的時候隻是說奉送勞軍的財物,請求周軍停戰,沒有說全權代表啊,不過他也是個機靈的人,馬上就說:“臣不是全權代表,不過全權代表已經在來西京的路上,我王派我來送物資勞軍,希望大人能夠下令貴軍暫停數日,以免生靈塗炭,我王一定會給出合適的安排的。”


    “哼,王昭想用緩兵之計,別想了,再過幾天,開京就是我們的了,不需要王昭做什麽安排了。”


    “大人開恩,吾王很後悔聽信奸人挑撥離間,莽動幹戈,以致得罪朝廷,現在吾王已經把奸人拿下了,等待朝廷的旨意發落。請大人寬限幾日,我們的全權特使馬上就到了,一定會表現出誠意的。”


    拖延的時間越長,周軍距離開京越近,高麗國的壓力就越大,周軍的籌碼就越多,幸虧高麗使節聰明,北上之時,不斷地派信使回開京報告。艱難的尋找周軍行營過程,讓王昭明白,周軍根本不想停戰,看來要下大本錢了,要派出代表自己的人才能說動周軍停戰了。於是,口若懸河的博學之士徐熙走馬上任,承擔說服周軍停戰、和談的重任。


    離京之時,徐熙已經知道周軍近在咫尺,隻好快馬加鞭,直奔西京,他想要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一路上,亂兵過後的滿目瘡痍,令人垂淚,徐熙心中苦澀不已,周軍勢大,所向披靡,高麗軍隊根本不是對手,如果沒有這場戰禍該多好啊,隻是‘故土’情結難舍,徐熙也難以擺脫心中的強國夢,誰不想自己的國家強盛呢?那個國家願意一直做小弟呢?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徐熙盤算著怎樣利用大王給出的條件,說服周軍退軍吧。


    徐熙帶著國書來到東征行營,詢問行營的從事見麵的禮儀。王著說:“吾乃行營監軍,全麵主持此間事務,你們應該在庭院行大禮。”徐熙說:“臣子見君主才用下拜禮,兩國大臣相見怎麽能這樣?”


    王著嚴肅地說:“高麗乃大周屬國,王昭見大周天子也要行跪拜之禮,何來對等?吾與王昭乃同殿為臣,汝乃王昭下屬,敢不行大禮?高麗教化就是如此?”


    徐熙默然,如果不是軍情緊急,徐熙一定會回到客館高臥不起,耗著吧,如今形勢比人強,徐熙隻好妥協,同意向王著行大禮。


    徐熙說完客套話,就直奔主題,希望周軍看在高麗國侍奉朝廷恭敬的份上,能夠停戰,各自退回原來的邊界,雙方恢複和平,高麗王國願意增加進貢的數量,孝敬大周天子等等。


    聽完徐熙的陳述,王著有點疑惑地說:“徐先生,你覺得你們提出這個建議合適嗎?”


    徐熙當然明白,但是開天殺價落地還錢啊,總不能一上來就上底牌吧。他連忙說:“沒有問題啊,我國本來就繼承了高句麗,所以國號叫高麗,建都於平壤。鴨綠江內外都是我國的疆域,我們本來是想收複故土,所以才進攻遼國,沒想到竟然與朝廷起了幹戈,既然朝廷不許我們收複故土,那我們唯有聽從朝廷的旨意,退回原來的邊界,貴軍也回到原來的邊界,不是很合理嗎?”


    “荒謬,你們可記得半年前朝廷特使的警示?‘退回之前的邊界,並懲罰擅開邊釁的官員’,你們置朝廷警示於無物,半年間出動數十萬大軍入侵大周屬地,驅逐、殺戮我們的女真部落,修建軍事設施、城池,還四處安置百姓,意圖占領朝廷的土地,這就是遵循朝廷旨意?”


    “高句麗是三百年前就滅亡的政權,你總說自己就是他們的延續,絲毫不考究史書典籍,自己的祖宗也可以隨便認的嗎?牽強附會至此,難道這就是你的治學之道?”


    “當然,你們在家裏說,讓自己高興,也沒有問題,外人管不著,但是,你要把自己的臆測當做史實,要世人認可,那就貽笑大方了。你們要蒙騙沒有史書的夷蠻,也許可以,在大周,四海之內的廣袤土地上,所有部落活動範圍、興衰,無數史書典籍有詳盡的記載,從古到今,無不涉獵。在詳盡史實目前,你們的謊言就像肥皂泡一般脆弱,一擊即破,你們就不要班門弄斧了,省得自取其辱。”


    “這。。。。。。”徐熙聽到王著的話,真是直擊要害啊,一般人而言,必定會羞得滿臉通紅,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太丟人了。


    徐熙卻若無其事,麵不改容,他心中打鼓,震撼啊,這個王著這般厲害,實在是不好糊弄,怎麽辦呢?啊,有了。


    “大人,你說朝廷有無數史書記載,誰又能夠保證這些史書不是臆測之說呢?也許他們也是道聽途說的,怎能作為限定各個部落發展的資料呢?況且各國自強不息,教化夷蠻是我輩的責任,我們為這些夷蠻提供更好的生活不對嗎?”


    “嗬嗬,你這樣說就是以己度人了,嚴謹治學是讀書人的本分,無數先賢嘔心瀝血,教化萬民,仁義禮智信是我輩做人的準則,臆測杜撰之徒隻能貽笑大方,豈能世代流傳?也許你們的藏書裏有這些害群之馬,讓你們誤入歧途了。”


    “你說自強不息沒有問題,教化夷蠻也對,u看書 uuashu你們要為這些夷蠻提供好的生活也可以,問題是越庖代廚就不對了,這是朝廷管轄的地方,你們要教化,可以送錢糧、派老師,但不能派軍隊,也不能占領土地,明白嗎?”


    。。。。。。


    雙方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王著一點都不著急,引經據典,逐點駁斥徐熙的觀點,讓徐熙無可奈何。如果是平常,徐熙還有可能慢慢地磨時間,找機會反擊,問題是現在時間不多,再拖時間,開京也許不保了。


    時間緊迫、理屈詞窮之際,徐熙終於拜服了,懇請周軍停戰、雙方言和,高麗願意遵循朝廷的旨意,重修舊好。


    王著就說出了朝廷的停戰、言和條件,對於徐熙來說,任何條件都是苛刻的,哪怕失去一寸土地、讓他們分清高句麗與自己曆史的區別、繳納軍費、懲辦私開邊釁者等等。徐熙再次巧舌如簧,逐個條件掰開來說,無非哭窮、叫屈、求饒,又願意以勞力代替土地、代替金錢等等,隻要能劃下一點點也在所不惜。


    經過曆練的王著本來是個拓達的人,以前這些條件通常一揮而就,不過,他牢記郭宗訓的囑托,對於白眼狼不能不謹慎,他牢牢控製著底線,絲毫不讓徐熙的計謀得逞。


    談了一天,最後,王著一句話讓徐熙屈服了。


    “我軍已到開京,在城外三十裏安營紮寨,如果沒有問題,明天我們去開京再談吧。”


    “大人,下臣答應了,請大軍不要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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