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斌鑒於棧道斷絕,難以直進,打算奪取羅川,沿路攻入,康延澤暗裏對崔彥進說:“羅川路險,軍隊難以齊頭並進,不如分兵修治閣道,與大軍在深渡會合。”崔彥進把這個意見告訴王全斌,王全斌認為正確,就命令崔彥進、康延澤監督工程兵修治閣道,幾天後成功,於是進攻金山砦,攻破小漫天砦。王全斌領兵由羅川趕到深渡,與崔彥進的部隊會合,計劃奪取橋梁後再進攻蜀軍。


    兩軍交戰在即,蜀軍卻鬼使神差地沒有焚毀橋梁,竟然沿長江列陣以待,崔彥進看到機不可失,趕緊派張萬友等進攻蜀軍占據的橋梁。張萬友,驍將也,領命之後,自己身披重甲、麵罩,手持陌刀,分派好部隊的攻擊次序之後,就率領下轄的勁卒,全副武裝直撲蜀軍而去,如同殺神一般,所向披靡。


    開始蜀軍還能抵擋幾個來回,不過後勁不繼,給打破軍陣,隻能邊打邊退,周軍順勢奪取橋梁。蜀軍希望可以奪回橋梁,把後麵駐防的軍隊也叫上來,頑強抵抗,直至天黑,才無可奈何退保大漫天砦。


    到天明,崔彥進、康延澤、張萬友分三路進攻,蜀軍出動全部精銳部隊來迎戰,這又是一次堅決的抵抗,蜀軍也有鐵血勇士,雖然蜀軍總的來說無法匹敵周軍,但是拚命起來也是相當難纏的。潘美看到戰鬥處於膠著狀態,跟王全斌說了一下,王全斌點點頭,“預備隊,上!”預備隊馬上加入戰陣,又是火藥雷、弩箭,這裏的蜀軍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武器,現在可是嚐到滋味了,殺傷力驚人,而且連續不斷,無法躲避,周軍砍殺更加凶狠,後麵的周軍不停地喊“降者不殺,降者不殺”,又經曆了幾輪轟炸、多番衝擊之後,蜀軍終於陣崩,周軍尾隨殺入寨中,乘勝攻拔蜀軍兵營,蜀將王審超、監軍趙崇渥逃走。


    蜀軍看到周軍步步緊逼,實在是欺人太甚,蜀軍依仗這裏的地利,自己兵力雄厚,就再次整隊前來迎戰。蜀將王審超、監軍趙崇渥又與三泉監軍劉廷祚、大將王昭遠、趙崇韜帶領軍隊來戰,可惜,勇氣、膽量與實力不一致,蜀軍三戰三敗,損失慘重,王全斌等領兵追至利州北。王昭遠逃走,渡過桔柏江,焚燒橋梁,退守劍門。周軍攻克利州,繳獲軍糧八十萬斛。


    向拱接到捷報的時候已經在西縣建立大營,準備策應王全斌,看到前方進展順利,就調動王彥超率部前往利州助戰,安排工程兵攜帶物資前往利州,自己安排好西縣的防守後,再率部直接到利州前線。由於韓保正與李進都在西縣一戰中被俘,興元府如同空城,向拱派出副將率部前去招降,守軍獲悉西縣一戰全軍覆沒,主帥被俘,也就沒有抵抗的心思,見周軍來到,就直接開門投降。


    拿下漢中,周軍南下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向拱以西征行營總管的身份,調動鳳翔府的部分戍軍前來接防興州、興元府一線,再次派信使向汴梁城報捷。


    王全斌從利州到劍門,中途駐紮在益光。他與諸將商議說:“劍門是天險,古稱一夫持戈,萬夫不能前進,各位應當各陳進取之策。”侍衛軍頭向韜說:“降卒牟進說:‘益光對江的東邊,越過幾座大山,有條小路叫來蘇,蜀軍在江的西邊設置兵營,對岸有渡口,從這裏出劍關南行二十裏,到清強店,與大路相合。可以從這裏進兵,繞道劍門之後,裏外夾擊,則劍門不足為恃也。’”王全斌等人就準備親自率部出發,康延澤說:“來蘇小路,不須主帥親自去。況且蜀軍屢次戰敗,合兵退守劍門,不如各位將軍協力進攻,命令一位偏將到來蘇,如果到達清強店,向北進攻劍關,與大軍夾攻,必然攻破劍門。”王全斌采納他的策略,命史延德率領山地兵、部分工程兵前往來蘇。


    山地兵就是為了翻山越嶺而來的,經過專門的長時間訓練,簡直是得心應手。史延德率軍艱難地翻山越嶺,越過大山之後,史延德感歎道:“聖上真是神人,竟然知道提前一年訓練我等,當時吃那些苦頭的時候,吾等還心存不滿,如今方知聖上何等了得,非我等莽漢可以量度啊。”手下眾將紛紛附和,他們現在都是受益者啊。


    史延德來到江邊,就安排工程兵選好位置就開始在江上建造浮橋。對岸的蜀軍見到在這個位置有周軍來到,已經的驚恐萬狀,實在是不明白怎麽可能呢?飛都飛不過來啊?現在這麽快就搭建好橋,十分驚恐就棄營而逃。


    王昭遠聽說史延德領兵攻來蘇,到達清強店,非常疑惑,周軍難道的飛過去的?他又不想給堵住在劍門,所以就帶領軍隊撤退,在漢源坡列陣,留偏將守劍門。王全斌等人最怕就是蜀軍死守,現在列陣對戰,誰怕誰啊,正中下懷,兩軍相逢勇者勝,周軍再次大敗蜀軍,王昭遠、趙崇韜都逃走,王全斌派王彥超率輕騎尾隨追殺,把他們一網成擒,押送到向拱的西征行營,王昭遠失敗之後,劍州守將無心戀戰,周軍很快就攻克劍州,蜀軍一萬多人被殺或成為俘虜。蜀國北邊的屏障完全肅清,與東邊的周軍形成夾擊之勢。


    確保後路安全之後,向拱揮軍南下,駐軍魏城,前鋒直指綿陽。同時派出勸降使節到成都,勸孟昶投降。


    成都,這個時代少有的沒有經曆戰火的世外桃源,經過和平年代休養生息幾十年的天府之國,說不盡的繁華富庶。


    孟昶繼位之初,頗能勵精圖治,境內很少發生戰爭,蜀國是五代時期經濟文化較發達的地區,維持了三十多年的安寧和平。當時蜀國境內農業豐產,米價比貞觀年間還便宜。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蜀國,那就是“富”。不僅國富,而且民富。


    除了富裕,還有文化事業也有很大的發展,在孟昶的支持下,宰相毋昭裔與趙崇祚輯唐、五代詞五百首為《花間集》,又雕版刻印“九經”,自此蜀中文學複盛。


    全國上下歌舞升平,成都城內更是繁花似錦。稱這一時期的蜀國為“廣政之治”,絕無半點虛誇諂媚。


    由於蜀中久安,宗室貴戚,達官子弟,宴樂成風。每年春季,成都浣花溪一帶,歌樂喧天,珠翠填咽,貴門公子,華軒采舫,共遊於百花潭上。樓閣亭台,異果名花,流溢其中。


    可惜孟昶的勵精圖治沒有延續很久,在這逍遙窩裏,孟昶越發醉心於在花不完的金山銀山裏享樂。上行下效,朝堂上下以撈錢成為目標,官員徇私枉法,貪贓受賄之事,層出不窮,甚至在科舉考試之中,也不能免除賄賂,所謂賄重者登高科,主考官以賄賂多少,確定是否中選,而麵無愧色。有的司法官員竟然指著獄門說:“這就是我家的錢爐。”對於這種種現象,孟昶皆不能糾正。


    由於孟昶不能力糾弊端,整頓官場歪風,致使後蜀政治逐漸腐敗,這種情況與同時期的南唐頗有相似之處。孟昶醉心於花間,自然就無心與開疆拓土,uu看書 .uukanshu.cm 而且孟昶非常忌諱追隨其父的沙場宿將,不斷提拔自己的親信來掌管軍隊,基於生存的考慮而不得已安排沙場宿將守護北疆與川東,都是派監軍掣肘其中,監軍擁有決定權。


    去年,周朝新君繼位,蜀國有人提議出兵伐周,駐重兵於興州,然後北伐奪取關中各州,擾動周朝的部署,引發內亂,還可以出兵東進,拿下南平,盡占荊州,堵住周朝南下的通道,與南唐連成一線形成三國對峙之勢。


    孟昶未置可否,親信王昭遠自稱“孔明”,就說:“現在為時尚早,偽周竊據中原,立國不久,如今主弱臣強,早晚必生變故,我等隻需在興元府、利州等地囤積糧草、操練士兵,等待中原變故一出,其內戰是必然,待其內戰正酣之時,我朝發詔令,北伐關中,對相關守將許以厚利,封官進爵,強兵突至,必定望風而降。我們據潼關而望宛洛,東路直取南平,窺視襄州,與南唐同氣連枝豈不是三國再現?以我朝的實力,必定可以坐山觀虎鬥,到時那個弱我們就幫那個,蠶食偽周各個州府,不是易如反掌?”


    “妙啊,果然是諸葛再世,就這麽定啦。”


    孟昶就按照王昭遠的計劃進行軍事部署,然後就安心等待中原的變局。


    誰知,事與願違,中原沒有發生內亂,新天子好像沒有存在感,也不見周朝派使臣來威嚇自己,傳來的都是偽周熱衷於文化醫療、還有做生意,哈,士農工商的末流也備受關注,可見偽周窮瘋了,看來國運不久矣。孟昶更是放下心來,享受錦官城的舒適生活,慢慢地等著中原內亂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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