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二叔走了過來,好奇問道。


    對於這隻在岩邪最後關頭出現的生靈,他印象很深。


    周行遲疑了一下,最終如實說道:


    “有可能是我修煉的功法把它吸引過來的。”


    這個說法顯然出乎陳二叔的意料。


    不過,岩邪之災已經過去,黑色羚羊也確定不是敵人,那就沒事了。


    至於其他事情,陳二叔也無意深究。


    和周行聊了一會兒,陳二叔便離開了。


    村裏所有人都在收拾戰場,他打算過去幫忙。


    但周行沒吐。


    他整個人都蒙了。


    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離死亡這般近。那豔紅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澆得他渾身上下,通體血紅!


    “周行!”和灰中校大叫道。


    周行猛地驚醒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能指望的,隻有自己,還有……


    周行在心裏大喊道:“腦白!”


    “你好……”


    “殺進城內。”


    “請確認……”


    “確認確認確認。”


    “收到。”


    周行渾身一震。


    他直接一把搶過和灰中校手中的二階重槍,“咆哮的麥克斯”


    中校措手不及,吃了一驚,等反應過來後,一截異獸舌頭閃電般射至,如強弩般直擊他腦門。


    中校避無可避。


    他苦笑:我去,這下被你害死了!


    可這時……


    砰,耳邊一聲巨響。


    一枚重槍子彈破開異獸的舌頭,沒入異獸張開的血盆大嘴裏。


    這更加堅定了夜空挑戰楊遙的決心,他堅信自己絕不會比當世的年輕天驕任何一人差。


    黑狼否定了夜空的說法,神色同樣有些驚悚,開口糾正道:“不!那驚天一劍隻是個引子,這般驚駭的異象必然涉及諸多因果氣運聯係,即便是楊遙施展驚天一劍,也絕不可能引出這般異象,定然有天人修士,不止一位,即將要降臨這片地域,並且一定會發生驚天決戰,這裏將化為真正的修羅場,白虎淩冬曾在曆史上數度出現,每一次出現必然發生在凜冬時的驚世血戰之際,上一次出現這異象,還在數百年前的功骨時代,正是那場名震天下的‘飛將鎮鬼’戰。”


    周行則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黑色羚羊身上。


    他承認,對於騎羊這種事,他有點躍躍欲試。


    於是,周行也不再猶豫,雙腳一跨,騎了上去。


    坐在羊背上很舒服,尤其那羊毛很是柔軟舒適。


    但還沒等周行多享受一會兒,黑色羚羊便如一道黑色閃電,載著周行迅速朝十萬大山的方向狂奔。


    呼!呼!


    四周的景象迅速變幻。


    異獸慘叫著倒地。


    然後,槍聲連綿。


    手持重槍,腦白如閑庭散步。手指似不經意,連連扣去扳機。


    一階異獸,一槍摞倒。二階異獸,二槍摞倒。三階異獸,五槍摞倒。


    十槍完畢,腦白將槍一遞。


    和灰中校下意識接過,愣了一下後,才明白這是要他上子彈。


    和灰中校苦笑,他很想說:你的槍法還是我教的!


    腦白拔刀,先側滑步,再反手斬。然後轉身,回首掏。最後立定,弓步直刺。


    三擊連環。


    一頭二階異獸嘶吼著倒下。


    提及‘飛將鎮鬼’那一戰,就連銳氣衝天的夜空,也不禁投入了深深的敬畏向往的情緒之中,功骨初期時代,狼族嵬名氏自異域極北的苦寒之地,率虎視狼顧之軍,一路南馳,所過之處,戰火衝霄,屍橫遍野,血流如河,一連屠戮十數座異域豪國,從而一舉征服大半個異域,造就如今的萬裏狼域。


    但是狼族的霸主,被狼族匈人尊為狼主的絕世霸主嵬名玄淵,那個恐怖到橫推當世的男人,仿佛人如其名,有著如同深淵般無窮無盡的征服欲與戰鬥欲。


    他終於將自己的野心投向了東陸,在功骨時代中,狼族曾數度侵犯帝國北境,好幾次北境邊防都被攻破,陽關、琅琊等北境大城都曾遭遇過幾次極其殘暴的掠殺,更不用說周邊其他地界,更是滿目瘡痍,一片焦土。


    岩打在周行的臉上,有點疼。


    可想而知,此時黑色羚羊的速度有多快。


    “這速度,比那姬岩的速度還快一倍不止。”


    周行暗吸了一口冷氣,對黑色羚羊的來曆更加好奇了。


    眨眼間,一人一獸便來到了十萬大山的外圍。


    但黑色羚羊去勢不止,仍埋頭奔跑。


    沒過多久,便衝入了十萬大山的內圈中。


    到了這裏,有許多實力強大的妖物盤鋸在這裏。


    但當黑色羚羊路過它們的領地時。


    頭都未回,腦白再一個反身回劈。


    一刀斬破一隻疾岩狼頭顱。


    這番動作直如行雲流水,絲滑至極,卻犀利至極。刀光如雪,閃了一圈後,他四周的異獸已為之一清。


    幾名大人物被堵在門洞處,本已絕望。見他如此驍勇,心裏立即升起了生還的希望。


    他們紛紛叫道:“帶我回去,我給你四千萬。”


    “救我,我給你一個億。”


    “不,救我,我給你三千萬,金索克!”


    周行巨驚。


    一金索克等於一百銀索克,三千萬金索克,就是,三十個億!


    三十個億啊!


    最嚴重的一次甚至一度攻入觀海州的十裏烏江,若非那朝皇帝剛猛柔情、雄才大略,帶領觀海州軍隊上下一心背水一戰,以帝身重創的代價,將其打退回去,否則青銅帝國早已失去半壁江山。


    而這也為那位剛猛柔情的皇帝埋下了隱疾,不久後他便在另一場大戰中與世長辭。


    而就在那位皇帝逝世的十年後,狼族霸主攜十萬皇騎再次卷土重來,這一次他要血洗當年之仇。


    它們不僅不攻擊,反而與其保持距離,眼神相當警惕。


    這讓周行想起了青銅麵具男。


    一路無話。


    黑色羚羊依舊往十萬大山深處狂奔。


    此時,周圍已經出現了妖兵甚至妖將(築基境)的氣息。


    但仍沒生靈敢阻止黑色羚羊的前進。


    大約又行進了一個時辰。


    在到達了一個大型廢墟的地方後。


    黑色羚羊才停了下來。


    見狀,周行也從羊背上下來了。


    他最“富”的時候,身上的錢都沒超過兩千塊!


    而現在是,三十個億!


    這相差多少倍?


    周行在心裏瘋狂地大叫道:“發財了,一夜暴富,一夜暴富啊!我要買德國的超跑,中國的房子,日本的美女。我要……”


    可惜現在控製身體的,不是他。


    是腦白!


    腦白竟然理都不理,一刀劈開身後的最後一隻異獸,轉身就走。


    走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絕對不帶絲毫猶豫。


    周行蒙了……


    回過神來後,他叫道:“你別走,三十個億!三十個億啊!我要,我必須要。你把身體還給我。任務中止,我說任務中止!”


    腦白越走越遠。


    周行要瘋了:“回去,三十個億啊,就隻多帶個人,就三十個億,你特喵地給老子滾回去。”


    腦白走得義無反顧。


    周行要哭了:“爺,求你了,回去。就算他隻給個一萬分之一,那也有三十萬啊,我娶老婆都夠了。”


    “爺,你幫幫忙,行不?”


    腦白大步流星,渾身不帶絲毫塵煙!


    聽著身後傳來的嘶咬聲,和慘叫聲,周行徹底絕望。他顫聲說道:“行,哥你牛!”


    他吼道:“你真行,你真牛啊!啊,你個該死的腦白。”


    遠離了城門,遇到的異獸便很少,且絕大部分都是一階異獸。對腦白來說,一槍一頭,不帶絲毫停頓。


    他路過去,一地獸屍!


    然而,這時戍守北境的鎮北侯帥旗,已由那位垂垂老矣心力交瘁的老侯爵,亦是一位為帝國殫精竭慮,已然處於彈指燈滅之際的老將軍、老邊兵,轉交給一位意氣岩發,正值青春年華,似晨陽徐徐而升的年輕人。


    不負眾望的是,這位如徐徐晨陽般升空的年輕人,以他橫推當世一切敵的恐怖戰力,在功骨中期那個最為酷冷的寒冬中,將橫行霸道了半個時代的異域狼族霸主斬於馬下……而狼主至死都不敢相信是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殺的他。


    往前一看。


    周行注意到這裏以前似乎很是繁勝,隻不過已經成為了一座荒涼的廢墟。


    在廢墟中心,有一座祭壇。


    祭壇上布滿了繁複的花紋,像是萬花筒一樣。


    而且即使經曆了歲月的變遷,這祭壇也嶄新如故。


    黑色羚羊伸出蹄子,一步一步邁上階梯,來到了祭壇前方。


    半小時後,腦白停下腳步。


    視線所及,已再無異獸。


    安全了。


    渾身微微一震,“腦白”附身解除,周行重新取回身休的控製權。


    此時和灰中校屁顛屁顛跑來。身上掛滿了高爆手榴彈,懷裏揣著一兜子的12.7毫米重型子彈。


    這是他從路上犧牲的戰友身上順過來的。


    “怎麽了?”和灰中校問。


    心中的委屈沒辦法壓製住,周行帶著哭音說道:“我剛剛損失了三十個億!”


    和灰中校驚道:“剛剛轉身就走的人不是你嗎?你明明可以帶上他,我特別奇怪,你為什麽不帶上他?”


    周行……


    而他的頭顱被懸掛在就地而插的旗杆上,那一日,天生驚世異象,值守楊秋的白虎秋月竟逆亂規律秩序,於冬季顯現虛空,引得世人嘩然大驚,後世更是將這段奇異天象添油加醋地與那名年輕人聯係在一起,編出了無數個故事版本,例如“白戰神轉生至亂世”、“戰神武宿選中的天命將星”等等。


    而其中絕大多數故事,在場三人全都看過,甚至如今無聊時,也會翻出來看看,仍是津津樂道。


    而說回那慘然落幕的狼族霸主,身首異處整整三晝夜,十萬皇騎畏懼那年輕人的絕世殺力和軍威,不敢有一人衝陣收屍,任這個昔日橫行霸道、殘暴嗜血的霸主,被數九寒冬的凜雪冰岩鞭撻至霜痕累累,層層結冰,曝屍於蒼茫闊野之下。


    它低下頭,吐出了一塊靈石,將其放在了祭壇前麵。


    霎時間,地麵震動,大量的靈光從地下湧出。


    半空中,各種光景閃過,有三千神明跪拜,也有帝王君臨天下。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祭壇本身。


    祭壇身上的所有花紋散發著光暈,開始流動,像是一座法陣在啟動。


    周行看著這一切,內心震動,不知所措。


    他好像遇到了一個了不起的機緣。


    片刻後,所有異象都消失了,祭壇也不異動了。


    和灰中校拍著周行的肩,一臉感慨地說:“你是我見過的,最‘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三十個億啊,到了嘴裏的肉你硬是不吞。哥,對你我就一個字,服!”


    周行再也忍不住,他哽咽道:“別說了,你讓我靜靜地哭一會。就一會,我很快會調整好的。”


    和灰中校……


    周行沒有傷心多久。


    因為,異獸殺來了,好在來的不多。


    強行拖著虛弱的身體,周行和和灰中校且戰且退,往南區退去。


    雖然殺進城的異獸很多,但永寧城更大。這是個人口超六百萬,麵積達七千平方公裏的大都市。幾千頭異獸融入其中,就像是水融入了沙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特別是南區相對貧瘠,周行住的地方又遠在郊區。當靠近南沙街時,周行已連續半個小時沒有遭遇過異獸。


    感覺很奇妙,眼前的一切明明從沒見過,但卻是那麽熟悉:拐角的棋牌室裏燈火通明、街邊日雜店裏的貨物堆得擠不進人、前方快遞超市裏包裹丟了一地……


    這,畢竟是原主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啊。十八年,他在這裏出生、長大、上學、工作。他幾乎沒離開過這。


    一代豪強,隕落不過岩雲瞬變之際。


    後來帝國在那個旗杆插著的地方,花費重工建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孤城,名曰斬鬼關,以紀念這場堪稱震古爍今的偉大戰役和絕世功績。


    那個年輕人後來被世人稱作“飛將軍”,亦是與雲泥州的那位“白色鬼神”齊名的帝國雙壁之一,鎮北侯李鎮鬼。


    帝國雙壁,飛將鬼神是驚豔與縱橫了一個時代的傳說,引得後世無數年輕人為之神往,周行、黑狼、夜空對這兩人的故事都可以說是如數家珍,張口就來。


    不知何時,


    祭壇前方出現了一名白髯老者,他身著道袍,雙目清明,一副仙岩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樣。


    “汝修天命,歸於我派,芸芸眾生,皆為緣結。”


    “少年,我可以為你免費占卜一次,請慎重。”


    說完,白髯老者就不再說話,靜靜坐在蒲團上,等待周行回複。


    黑色羚羊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動過,眼神飄忽,神遊天外。


    但,這熟悉的一切又那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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