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無數新貨,有的是“佐料”,有之更香,若無不擾,有些是“精料”,達官者饗之、凡俗者無緣。


    但這商界素來差一道“猛料”!


    這件事,再好再醇的酒做不得,再美再煥的綢做不得,因為它們太“小”了,隻有一隅之輝,不見天下之芒!


    這個行當,隻有香料,上到王公下到庶民,左到用香右到食香,它無處不在,南嶼人說香料統治世界,其實少說了一道橋梁,香料攬的是嗅覺和味覺,而隻要有呼吸,它們就會擁有無盡逢迎。


    萬千所出,先要有名。


    萬事俱備,“雲綣香行”陡然現世!


    都說商人看場子,可九州商人巨佬,哪怕是那些履曆再豐厚的人,也從未見過如此的場子!


    甚至於說,這已不是場子所能涵蓋,而是一種狂烈意誌的迸暴!


    看看啊,這天下那些為之奔走的人,規模大得令人心驚肉跳,可細細一想,這仿佛就是商人最純的手段。我不要珠聯璧合,不要你簽我契,也不用家家推舉捧我一個麵子,而是把一切交給商之外!


    世間最強的證道者,永遠不是商人,因為沒有一個商人是純粹的,商人奸詐不是信口而來。但這不妨礙人們對真正好貨的捧抬,商人想要真正打動人,永遠不是三五一派的轄製,而像是天下萬千行,一切拿作品說話。


    此時出世的香,是午夜繾綣的意中人,是風雪夜行的苦旅人,也是滿心羈絆的失路人、疲乏之後的清醒人,當然還是擺在餐桌上的朵頤人、聞之難耐的大吃貨。


    以上所說玄而又玄,從實物落到心性,但這恰恰就是打動人的地方,舒逸二字人世最是難得,因為個中境況足夠寫成百丈累書,但人的心緒到底要如何調和,恐怕連身在情緒之中的人都不知曉。


    落寞的時候、疲累的時候乃至欣悅的時候、超脫的時候,很多時候人們並不知如何再進一步的排解。即便是遇到了新,也概不過一個人的思量,但這萬萬千千樁樁件件的妙處在於,人會自尋解法。


    所以,不是香在灌輸人,而是人來解讀香。商人所要提供的不是解法,而隻是載體。商人更加不會關心此間何種解讀,因為隻要你肯解讀,自有利來。


    這個夏日,在後世的史書中被稱為“香祖之夏”,它帶給九州的影響勝過一切,因為其他大類都有前軌後轍,惟獨香料一舉迸暴永饗九州。


    寶馬雕車、馨香滿路,一夜之間,雲綣香遍布九州!


    世人沸騰了,商界卻傻了!


    起初來看,這隻是一種新貨,九州無有敵手自然大綻光彩,可接下來呢,他成了一種現象,超脫一切成了不二的追逐,當這些年湧入各大商家之後,一個個也不得不消停下來了。


    人人都不得不承認,在這盛世年代,這些東西最能抓住天下人的心,這一道道香料根本就是九州亙古未有的強悍存在!


    今時今刻,人人為香而勠力,就好像深埋地下的雷火在一瞬之間暴綻而出!


    此等陣仗,哪怕再自負的商家也無有手段挫其鋒,完蛋了完蛋了,誰都知道馬上要揭曉第三屆金龍三榜,以如今香料的儲備和價格,雲綣香行足夠超車,那就意味著這一屆又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招一出,它不像雲寶齋的寶石欠下一堆饑荒,這背後之人儼然是思量周全,誓要再奪一魁!更悍的是,一步一路,這場子真鋪起來又豈止是一魁?


    那他娘的就太過分了!怎麽這魁還成了你季牧的專屬?!


    雲綣香行首推之香,最為高端的稱“至尊係列”,接下來是“永恒係列”,此種界定超脫香角香薰香脂香油,每一個大類都有相應的貨品,而每個係列又有諸多細分,“晨香”“晚香”“夜香”,這些在百香國都不怎麽興起的概念在九州貫徹明切。


    天下上百大商,人人都知這隻是初始,後麵這個雲綣香行的手段將更為可怕,同樣是走貨,香料如此一為卻彰著悍然的淩駕。


    誰也不想讓路通,誰也不想讓店起,那些個為雲綣香勠力的人,他們都要記得清清楚楚。可是越近盛夏,他們越發現,名字太多根本就記不住了。更有甚者,有一些名字讓人不敢記。


    別處不說,那地熱泉的圈子已經炸裂了,見過行名見過走利,但從未見過如此冽然的把式,照此一比,各個大佬何止黯然失色,鼻梁上一層灰都來不及擦。不是說好了沒底子沒依托,怎的這一爆,把所有人的臉都給炸白了炸花了呢!


    從前不願現身的人,如今滿是指摘,好似在說要是知道如今局麵,豈會容你們坐鎮。越老越是頤指氣使、滿口憤懣,可如今就算他們坐鎮,於事已經無有可補。


    四海同來、千山畢至。


    這場子,季牧看得明切。


    這是一個無數人共同推進的場子,u看書.uukanshu 也意味著有許多人在和季牧做一場豪賭,這個賭局的要求很高,因為它不是輸與贏,而是你究竟能贏多少。


    而更明切的是,季牧深知這一切的意誌,立在潮頭才能不被細浪掃尾,闖出大天才不覺沉暗深邃。


    “香料已經鋪開,你仍如此愁眉不展,一切正如所料。”深夜時,施如雪來到季牧身畔。


    “正如所料,料的又是什麽?”


    “超乎所料,你竟這般說話。”


    立時間,季牧按了按額頭,“隨口之說,你莫在意。”


    “季家上下都知道,你的場子一直很大,雲綣香起我以為是收攬之局,可走著走著,我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隻是你的一個台階。”


    “如雪,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箭就這一把但總想著許多雕,可是收回了箭,不知哪天雕就回來啄人,你說該如何權衡呢。”


    施如雪沉了許久許久,“無論何時,隻要你遵所願,我便沒有二話。”


    可季牧卻微微搖起頭來,施如雪也並沒能等來季牧的答複,如果說有寬慰,那便是——


    一個屬於九州的香料世界,才剛剛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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