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海麵上,二十一艘船行進著。


    除了正中的寰宇寶船,左右還各有十艘大船,這些船功能不一,有的負責載著此行的貨物,有的則是帶足了補給,還有一些則是宇國的護衛船。


    此次出海伴有一支千人的護衛隊,其中一半都在寰宇寶船上,這些人負責整個船隊的防禦。此外,此行所帶的都是最精良的船師和水手,要麽出自工寺要麽出自大通廠,都有著多年的海航經驗。


    貨物是此行的重頭,是由季牧一手操辦,帶來的是宇國的布匹、茶葉、酒水、陶器、木具、皮草,有大類有小品,琳琅滿目不一而足。


    隨行的主要人物有三人,一個軍人打扮的名叫趙大勳,是個孔武有力的壯年漢子,司職兵寺司吏,也是此行的護衛大統。還有一個書生氣極濃的人,此人名叫關橘,說起來他的身份可不簡單,此人是禦學地理學的大講師,據說是宇國海航最為專業的一個人,也是此行負責方向路線的人。


    而這第三個人,就很是讓人費解,說他是護衛吧,這哥們上半身從來不穿衣服,隻有一條皮帶從左肩綁到右腹;說他是水手吧,他對任何一個人都吆五喝六,水手們見到都得繞著走;說他是某一個專項領域更加不可能,他除了喝酒就是吆喝,吆喝也吆喝不到正經地方,別的什麽都不幹。


    赤著上身倒也罷了,這夥計最突出的地方是腰上的兩把板斧,左右那麽一交叉,遠遠看去跟鬼門關上的圖騰也似的。


    南蘿先生一臉愧意來到季牧麵前,“多的便不說了,事情最終還是連累了季頭家,無論如何一定會讓季頭家平安返航。”


    “這裏麵的事先生當也看得明白,無有連不連累,既然同行一舟,那便隻言前路。”


    南蘿先生凝著季牧,他的某些心緒從唐小勺大婚時一直沉到了現在,“季頭家雖是大商重賈,但在老朽眼裏是個深情重義的人。”


    這讓季牧皺起眉來,“先生,可是有什麽事沒說?”


    南蘿先生沉吟一瞬,“從前所查的南蘿國所在,是假的。”


    季牧並未流露出多大的驚詫,“假的?”


    “老朽根本不知南蘿國在何處,當時也是受人所脅,他們說南蘿國浮出水麵,老朽便隻能隨附,全無判斷的法子。後來本想爭取幾分,可整個宇國從上到下行動駭然,老朽更加不敢多提了。”


    有些話季牧也沒法掰開了說,老人家自己的領會和來自他人的言語創擊是兩回事,說白了這等陣仗與南蘿還是北蘿有什麽關係呢?


    真正的未知就是在這裏,這是一場探秘之旅,要走出宇國千年的海航界限尋求國度之間的交往。


    “先生,我們一定會找到南蘿國,把您送到故土,縱然不走一分貨物也是有可交待了。”


    南蘿先生麵有沉暗,“季頭家吉人自有天相,我便不信縱然那推手再強還能在海上做出什麽文章,老朽不求南蘿國,季頭家心往何處必定跟隨!”


    季牧笑了笑,看著這茫茫海麵,往何處恐怕是此生麵臨的最大困惑。


    船行十日,越過了一處界碑,上麵寫著“南天島”三個字,此三字意義非凡,這是宇國海航所到過的最南端。南天島以北之地,宇國已經掌握得差不多,那裏大小有人居住的島嶼共計九十多個,這些年裏到宇國朝奉拜謁的也正是這些島嶼的人。


    但是南天島之南,古上的資料少之又少,零星的記載都是“霧障”“氤潭”這樣的字眼,處處透著神秘。


    季牧看過這一路,滿心也是頗為零碎的感覺,島有很多,但它的麵積全加起來恐怕都還不如西部隨便的一塊草場,有一些小的不如宇國的鹽礁。


    船隊衝出了南天島,景象立時變得奇詭,本是漫江碧透,天地一片澄澈,可是惟獨那南方接天的黑綠之障挺然而起!


    這個場景,就像一個輕顏料的畫師,陡然運起來黑墨光天!


    那般殷實,甚至就像一道城牆那般高聳而立,整個船隊立時停駐。


    不明為何,風聲驟緊、四海奔騰,船隊驟然晃動,引來陣陣驚呼。季牧還沒等起身,哢嚓!一道板斧就砍在了身前,那赤著上身的漢子一言不發,甩一手巨斧為季牧做盾,另一隻手橫了起來,大斧頭像屏風一般護在季牧身前!


    趙大勳來找季牧,看到這陣勢立時瞠目結舌,uu看書 ww.ukansu “牛兄牛兄,就是風浪的事,無人襲船。”


    半晌之後,這位牛兄似才緩過神來,一字一語,“你、確、定?”


    “確定確定!”


    又是半晌,這家夥才把斧頭拔起,看也不看四處海麵,離季牧很近的地方往木樁子上一坐,反手一抄拿起一個酒壺,咕咚咕咚不絕於耳。


    “季頭家,南麵都是霧障,此時已晚,直接穿過的話恐有危險,不如先派幾個人探上一探,我等就先在船上休整。”


    “趙將軍,船走有危,單派的人便也有危,不急在這一時。依我看倒不如做好巡邏,暫時就不動了,等白天時候多觀察觀察再決定後麵怎麽走。”


    趙大勳就是一席客套話,隻是出發之前交待得太多他才如此“婆婆媽媽”,不然哪裏會找季牧商量什麽。但聽季牧此言,頗是合了心意,不管怎麽說這畢竟不是打仗,這霧障深沉難測,直接派人衝進去不曉得會是什麽後果。


    “就依季頭家,咱先穩在這裏。”


    這接下來的三日,南方的霧障變化多端,有時候緩緩退去,露出大片的汪洋,有時候化濃為淡,看上去像個虛影世界。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一個離霧障很近的島嶼時隱時現。


    船隊小心翼翼開赴而去,越是走到近前看得明晰,越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竟有些分不清那裏究竟是氤氳霧障還是百色光網?從前那駭人不敢上前的東西,怎的在突然間好像並非人為,而是隨著光影不斷變換的一種自然現象?


    不過這個島是真實的,但這種鮮明的隔絕,無疑在說,此處是南方萬物的“北大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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