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牧調到雍州牧,職級不變實際卻是升了,那些最後走入大都的官員少不了殷雍滄瀾的履曆。


    對一州的資源這塊,邢寬從不含糊,雲州在任那些年,長生玉便讓他采得差不多了。等袁書群繼任,長生玉已過了最風靡的時候,九州市場流入太多,原石價格大降,最後幹脆停止了開采,美其名曰保護。


    見到季牧,邢寬紅光滿麵。雲州任職期間,且不說長生玉一事,單是頤山宮就讓邢寬在官場上很是威風,這裏麵皆是倚仗季牧。也因此事,讓他沒少與幾位九寺大卿打上交道,雲麓城一事也是他親授袁書群,上下都靠譜了許多。


    吳淩秋也是老熟人了,天匠刻璽揚了一把雲州名,後來更是成了開采長生山的“大班頭”,邢寬自己偶爾都會想,如果在雲州沒有遇見這二人不知如今會是什麽光景。


    “很多年沒去過雲州了,但二位頭家號子之名是越來越響,恭喜恭喜。”


    季牧道:“多賴大人當年器重,也是趕上了玉的機緣。”


    邢寬點點頭,“說起來確是如此,那些年季頭家以玉引言,吳頭家因玉成事,本府也是因此與二位結緣。”


    “今時此來,是想與大人再結一道玉緣,還望成全。”


    “哦?”邢寬笑了笑,“你這雲商還盯上了雍州的玉石?吳頭家既然也來了,該不是把隊伍都帶來了吧?”


    “大人說笑了,與當年長生玉一樣,隻是雲州沒有如此好石,便想向雍州求購。”


    “不知是什麽玉石?”


    “黃蠟石。”


    邢寬立時雙眼眯成一條縫,但並未流露出什麽驚詫,“母蠟河穀?”


    “正是。”


    “季頭家應當知道,那裏好不容易評上遊誌九勝,也是費了不少人力財力,這還沒開熱乎,你就要給我拆呀?”


    “大人明鑒,在下豈敢。”季牧忙道,“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破壞母蠟河穀,那裏黃蠟石的儲量極為驚人,單是峽穀兩側的山背處就足以開采十數年,對河穀名勝毫無影響。”


    邢寬沉道:“那這價格比之長生玉如何?”


    季牧看向吳淩秋,吳淩秋先是一怔而後忙道:“以目前九州市麵上黃蠟石的存量來說,價格不會次於當下的長生玉。”


    邢寬思忖起來,當下的長生玉雖然距離剛開采時候低了一倍,但母蠟河穀黃蠟石的儲量他豈會不知,別說一個長生山,十個都比不得。邢寬這個人很喜歡看量,雲州時候便處處以此為考量。


    “近些年的玉石號子都不景氣,九州人盡皆知,一旦開采出大量的黃蠟石,這銷路又在何處呢?”


    吳淩秋暗暗皺眉,真是奇也怪哉,這邢寬乍聽母蠟河穀,說的卻是人力財力、價格銷路,絲毫不憂那所謂的禁忌。


    季牧道:“九州玉石號子重組在即,初始階段黃蠟石的銷路在下來主理,後續一旦黃蠟石炒起來,中小號子、匠人作坊都會有所需求,其用途也遠比長生玉要多。”


    “季頭家的話,本府是相信的,不知可有簽契定的意向?”


    季牧立時點頭,“在下求之不得。”


    這下子,邢寬和吳淩秋都凝住了。邢寬暗驚的是,從前不見任何風,上來直接就談到了契定,看這眼前人的樣子儼然盡皆在握,可黃蠟石那是市麵上的“生石”,一旦動起來那就像流水一樣嘩嘩外湧,這等衝擊市場能夠接得住?


    吳淩秋驚的是,什麽叫“玉石號子重組在即”?眼下八字還沒一撇,又是古通哲又是文岐,個個都是難啃的骨頭,後頭有多少變數數都數不過來,就這樣的情況下也敢直接和人家雍州州府簽契定?!


    “季頭家當不會是虛言吧?”


    “契定之事豈敢言虛,初始一百萬石原石先以秋知軒的名義收購,而後會有新的商號跟進。”季牧沉定道,“若大人覺得可行,在下便在城中候著戶署的大人。”


    一百萬石,對邢寬來說就能打住了底,不管後續如何都值得一動,而且他是和季牧打過深交道的人,心知不可能是一杵子買賣。


    雍州以酒茶聞名,素來沒有什麽大的玉石號子,現在連天元商界的老大金玉元都倒了,雍州玉石變得更加沒人理會,不然早該有人打母蠟河穀的主意。雍州的原石隻能賣給外州,自身無力消化,季牧今日來訪也是雍州的一個契機,要是錯過了,那座“金礦”不知何時才有人提及了,縱然再有人提及,那時他邢寬恐也不是雍州牧了。


    “季頭家剛說玉石號子重組在即,這又是什麽意思?”


    “這件事已在最後落實,之所以讓秋知軒先開頭,正是因為在下還在篩選重組的號子,不需太久便有結果,隻是不宜此時寫在契定上而已。”


    吳淩秋心說,你吹、你再吹,“最後落實”“不需太久”還能忍,居然上下嘴片子一吧嗒敢說自己在篩選!


    一點不誇張,季牧現在手裏握著和玉石有關的號子,充其量隻有一個雲寶齋,秋知軒隻是一路人。手裏就一個子兒,旁邊蹭一個子兒,然後告訴州牧大人,自己抓著一個篩子,uu看書 .uknhu.om 嘩啦嘩啦,留下大的去掉小的。兄弟,這可是和州府簽契定,而且還是雍州府,不會再有從前雲州州府那些裏子麵子。


    但這回答無疑讓邢寬很是滿意,商界的事不能輕下判斷,況且季牧的手段他是見過的。


    出來之後,吳淩秋的額頭都冒汗了,“季牧,你這玩的是哪一出?隻說秋知軒不就好了?為何要拎出什麽玉石號子重組?”


    “邢寬不提所謂的禁忌,不代表這裏麵不需要上書呈報,想做成這件事得讓他看到足夠的利潤,不說號子重組,單一個秋知軒他不會放心。表麵上談得爽快,其實這老家夥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這一說吳淩秋更驚了,“意思你還真是亂編的?”


    “也不全是。”


    “缺一點也不行呀,組不起來怎麽辦?”吳淩秋急道,“別的不說,文岐古通哲這些人你走上一遭,黃蠟石估計都采出來了。到時候各家一檔,亂還亂不過來,還敢說重組,我是真服了你了。”


    “先回雲都再說。”


    “我倒是覺得去滄州陶州更好,還有那個靈圖十一廊,逛上一圈也不錯。”


    “萬一大魚準備上鉤,人不在怎麽行。”


    “你哪來的魚鉤,有的是一把篩子吧!”


    哈哈哈哈!季牧大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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