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虎最近癡迷於讀書,身份不同了,涵養就得拔一拔。涵養涵養,重在內涵,與其學些浮皮潦草,不如讀點古人詩文,氣質能不能改不好說,最起碼談吐得能拽點詞。


    這天,“結巴”郭齊銘被他召了回來,二人商討陶州馬幫的事。


    “古人雲,熟例不可改,改必有弊,我等不全弊之法便不要改例之本。古人又雲,舟有可載車有可延,萬事萬物自有其法……”


    “二虎,能不能說點我能聽懂的?”


    哈哈哈!郭二虎一拍大腿大笑起來,“聽不懂了吧?聽不懂了吧!”


    郭齊銘心說,可是屁股底下的位子太燙,怎這一年多沒見把他給烤成這德行了!


    “我的意思就是,陶州馬幫就順著馬幫的習慣,反正我們的貨啥啥都有,研究研究,不求搞出更高效率的馬背拉貨,也應該能能找到齊平的貨,這一塊就交給你了。”


    郭齊銘點頭道:“貨的事我不擔心,關鍵這馬幫有著當地的一套,未必肯從我們管理。”


    “唉呀……”郭二虎拉了一個大長聲,“誰還沒點脾氣?我們的酬金給的那麽足,文岐那家夥也沒有搖頭,鬧騰鬧騰就過去了,脾氣再大膽兒再肥,說來說去不還是想多賺點?這一塊就交給你了。”


    郭齊銘咧咧嘴,心說你找我回來幹啥?寫封信都不用多蘸一筆墨,交給你便是了。


    正要說話時,一個夥計走了進來,“東家,雪州來信。”


    “雪州?”郭二虎皺著眉把信展開,這一看不要緊,笑得那夥計一哆嗦。


    “在天比翼、在地連理,好時好事,吾輩同勉啊!”


    一聽這話,郭齊銘臉都抽了,前頭一聽這是成雙成對的喜事,可這後頭,你同勉個錘子啊!再說你不是早就有婆娘的人了嗎!


    啪啪啪啪!郭二虎忽然醒轉一般抓著信在桌子上不斷拍著,“這還了得,這還了得!”


    “二虎,到底是咋的了?”


    這一問,郭二虎立時就從大笑變得眼淚汪汪,“我他娘的,我季頭兒終於有婆娘了啊!”


    “季頭家要成婚?”郭齊銘也是一驚。


    “是啊,人比人氣死人,他的婆娘可是冰封閣的頭家啊!”


    立時間郭齊銘雙目瞪大,連那夥計都是一臉不可思議,對雲州商界來說,或許真的沒有比這更大的事了。要知道那可不隻是兩個人,而是兩個北疆大州的大頭家!


    天下之商各種聯合,結姻者也不在少數,但多是哪位頭家的女兒嫁給了另一位頭家的兒子,從未有過頭家娶頭家,還是兩位旗鼓相當早已名震九州的絕頂大頭家,兩位百豪榜上的強大存在,這還了得!


    商界縱有萬千合,焉能比之此舉分毫?


    郭二虎看上去比人家當事的兩口子還要感慨,“這事我可是大有功勞,季頭兒不打光棍得給我燒燒香啊,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呀!”


    郭齊銘心說你這書是真白看了,快得了吧,這一句句都是哪跟哪呀,“二虎,季頭家給你寫信,是要做什麽?”


    “幹!往死裏幹!往大了幹!”郭二虎一拍桌子,“馬幫的事你先放放,把這消息給我傳出去,九州不管哪個犄角旮旯都給我傳到了,這雲雪結姻要讓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


    “信上,真是這麽寫的?”


    “你別管,按我說的來!”


    “可我料理馬幫也不耽誤傳信啊。”


    “你咋這麽多話,這段時間此事為要,凡是帶貨往出跑的,一律編一套說辭,這一錘子給他敲得結結實實的!”


    郭齊銘微皺眉,此事之重看上去郭二虎想得更重,這件不二的大事,動靜恐要超乎想象!


    ……


    雪州這邊,施如雪與三兄弟的交涉也算圓滿。


    承認另三枚雪葉印章在先,三個口的把關人也都發生調度,交由三兄弟的家族人手,最後三人還是不放心,與施如雪簽訂了歸屬協議,簽字畫押自此有了官方效力。


    可以說,三兄弟把能做的做到了極致,確認自己有了皮草藥材和山貨的話語權,至於那背後捅咕的人,說什麽都沒大用了。正如施如雪所料,要是一年能給我幾千龜背,坊子全交給你運營也不成問題。


    當然和施如雪的關係該做還得做,就算不看施如雪,後頭的路也少不了季牧的安排。從前怕這兩口子瞎鼓搗,在一切落定後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流樺林。


    施如雪和季牧跪在一座石碑前,此處為施家祖墓。


    “爹,女兒心承家業,今遇有緣良人,願與其同飛共渡,此後之路必不懈怠,慰您在天之靈。”


    半晌之後,施如雪站起身來,擦了擦淚說道:“走吧,去西部。”


    “同去?”


    “沒錯。”


    “這不合禮程,西部我已差好人,我先回去料理諸事,到日子時季家來接親。”


    “你既能那般求婚,還亂說什麽合不合禮程?雪州和西部路途過遠,沒那麽多繁雜事,u看書.ukahu.co在西部辦婚禮就是了。”


    “那雪州這邊呢?”


    “雪州這邊不辦,場子與西部放在一起,你我都是頭家,任人去想無非是商業之事。這邊的柬我會下足,去與不去另當別論。”


    季牧點點頭,“聽你的。”


    回到雪夜城後,施如雪最後去看了老閣主,老閣主幾日都難清醒一次,迷蒙的時候連施如雪也不識得。施如雪在她膝邊說了許多話,老閣主隻當是個可憐的丫鬟向她訴苦,一邊安撫一邊差人遞來三張金票。


    施如雪抹淚而出,門口蓋著紅布的三大車已經備好。


    “這是我娘早些年為我備的嫁妝,帶上它們就可以了。”


    季牧一語不發,雪州這一邊好生淒涼,偌大一個施家竟沒人道一聲喜、陪一程路。望著施如雪的背影,卻是連一個尋常人家姑娘出嫁都不及,風風光光的出嫁,應該是任何一個姑娘的心願吧。


    剛一走出雪夜城的西門。


    嘿嘿!嘿嘿!


    有人突然吆喝起來。


    隨即大鑔嗩呐響個不停,但見那當首走來的人,一襲紅衣頭戴紅繩,腰間束著紅腰帶,不是一般的喜慶,赫然就是唐小勺!


    這家夥一邊走一邊吆喝,身後跟著長長的儀仗。


    “兩位頭家結良緣,小勺別的能耐沒有,就是會搞甜頭!二位若是不嫌,這一程跟糖走,一生一世甜到頭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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