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從商還是日常的各個方麵,每個人都有自己習慣的節奏。不過有些時候會有一些“不速之客”猛然闖了進來,把自己這裏搞得一片狼藉而後甩甩手消失了。


    一次兩次還能忍、三番五次看交情,十次八次的話,那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季頭兒,不帶你這樣的,你路子那麽廣,為啥逮我一個人使勁薅!我這頭發才長起來,您就高台貴手吧!”


    郭二虎有些生氣,這十來年季牧就像早春屋簷上的冰棱子,冷不丁哢嚓給你掉一個。我郭二虎可是雲盛通的正牌大東家,你季牧占小股勉強算個二當家,這咋一有事就把自己吆喝過來?


    想想這些年為季牧做過的事,樁樁件件都是大把式,少則一月、多則半年,搞得自己這個大領主都沒工夫讓號子裏的夥計們好好膜拜膜拜。


    “這次是大事,我想……”


    “打住!小事何須勞煩我郭大領主!但是季頭兒,我是真走不開,雲盛通這邊你也知道,馬上就要給半口流供貨,招兵買馬還來不及呢!”


    說來也是奇了,今時再見這小子,咋跟嘴裏嚼著燒火棍也似的,從前大大咧咧也沒見他如此抗拒。


    “二虎,可是我哪裏做得不對?”


    “哎呦!”郭二虎扇風似的把臉一轉,“您哪裏會有不對?”


    “陰陽怪氣!有屁直接放!”


    “不放!”郭二虎氣籲籲。


    “咱倆可是拜把子的交情!那是兄弟呀!”


    “不不不!咱拜的是肘子,湊到一塊就是因為有塊肥肉!”


    季牧啪一把抽在郭二虎肩膀上,“你發什麽神經!到底怎麽了!”


    郭二虎哼了一聲,四仰八叉往那一坐,“季頭兒,你是風雲殿出身,又是文淵大學士、又是刻玉璽的天匠,還有一眾高官陪著,要做大事犯不著找我呀!”


    季牧內心一笑,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二虎,我放羊時自然認識很多羊倌,上太學也隻能認識名士,這和你在山洞認識二當家三當家是一個道理。但咱倆,可是不同。”


    “你再編。”郭二虎一昂頭。


    “認識他們是環境使然,但你我乃是命運必然,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成為莫逆之交,才是不可求的緣分啊!”


    郭二虎撓撓顴骨,“啥是莫逆之交?”


    “莫逆之交就是,我說什麽你應什麽。”


    “你這該叫逆我者亡吧?”


    “也對,你肯定不願當王八。”


    郭二虎一拍桌子,大眼睛唰唰掃著季牧,袖子一掃幾乎做出一個拂袖而去的動作,誰知道他那手一彎抓住了腰帶,而後就——


    又坐了下來。


    拉著個長聲道:“說來聽聽。”


    “半口流送貨全權交給齊銘,再精簡一下給醉仙居送貨和肉坊出貨的隊伍,給我騰出來兩千輛馬車。”


    “時間呢?”


    “一月之內。”


    “一月之內兩千輛,那隻能苦一苦齊銘了,半口流的商隊全部另招另組,就是和半口流那邊你得打個招呼。”


    “成!就依你這個法子!”


    郭二虎微眯眼睛,感覺這一次不會比那雲花布鋪開的動靜小,“兩千輛車,你要幹什麽?”


    “收糧!”


    “收多少?”


    “還不知道。”


    郭二虎撓著脖頸子,“你這計劃都不成熟,讓我怎麽陪你玩啊!”


    “不知道是因為不曉得雲州這一年會來多少糧。”


    “瞅你這意思,來個幾千萬石你還要吞下不成?”


    “沒錯!”


    郭二虎嗖的站起身來,“季頭兒,你要幹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季牧點點頭,“這事我已想好。”


    “大規模屯糧再高價賣出,季頭兒,你可不能發天災的財啊!”


    郭二虎說話之時,直覺兩道寒光激射而來,郭二虎心裏的季牧不是這個樣子,這種事都能幹出來,我這季頭兒他被奸商給同化了啊!冒著被滅口的風險,郭二虎還是直起腰來,“你別被戳中了就惱羞成怒!你想想這是人幹的事嗎!”


    “你他娘的想什麽呢!誰要發天災財!你敢那麽想我?”


    “你急個什麽勁,又不是我說的天災財。”


    季牧懶得理他,“雲州這一旱,天下的糧食都會往雲州運,糧商出多少價,我們就照價買,不管他們把價抬得多高。”


    “你到底想幹啥?”


    “一時還說不清,得隨著局勢看一看。”


    郭二虎大大咧嘴,“也就是說有砸在手裏的可能?”


    “不好說。”


    “不、不好說?”


    “還有個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聽季牧的語氣,郭二虎心一冷,忽然覺得重點還沒到,內心一個閃念,猛然開口,“你不會要以雲盛通的名義收糧吧?”


    季牧趕忙搖頭,“怎麽會?我可不能把雲盛通推到風口浪尖。u看書ww.uukansu”


    郭二虎心說嚇死本主了,然而季牧接下來一句話,差得把他郭二虎給說綠了!


    “以你的名義。”


    “我不幹!不可能!別做夢!”


    “二虎,這件事隻能以私人的名義,不然州府那關不好交代。”


    “所以你就讓我跟州府交代?”


    “若是以我的名義,中間不知要生多少岔子,你在九州名氣不大,而且財力可及,我也讓別人幫忙,但是他們根本做不到。”


    “你也太狠了,我名氣不大還成優點了?”


    季牧咂咂嘴,“二虎,你得幫我,這事做成,局麵不可同語。”


    “你心裏都沒譜就讓我送命,這簡直是大義滅把子!”


    “這些年裏,風險的事情咱沒少幹,今天這等局勢也是這麽拚來。這件事隻是借你名義,任何後果我會承擔,你把糧食屯好,一切交給我來料理。”


    “你給我兜個底,到底想幹什麽?”


    郭二虎直直盯著季牧,季牧目光閃動,一時不答。


    看著看著,郭二虎狠得歎了一聲,“算了算了!既然是莫逆之交,那就輪著來,下次我說你應,天上下刀子你也得給我接好了!”


    “成,成!”


    郭二虎腦袋支在椅背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都說是兄弟兩肋插刀,我這是敞開胸膛任你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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