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鐵盧、童守禮滿目驚駭,就算是被打了三寸,也該撲騰一下才是,怎的這還沒開始就死了?交了手敗下陣來那是功夫不到家,哪有對麵剛一吆喝自己就落馬的?


    陶聚源是強,可大西原雲季合也不弱呀!


    花家童家人剛剛一副盛氣,此時都消停了,童守禮緩聲開口:“季頭家,既然不是補救,那又是什麽?”


    “此來是想借兩位頭家的商號之名一用。”


    花鐵盧還想繃一繃,但童守禮已是脫口而出,“若有用處,季頭家大可去用!反正童錦坊遲早是要入雲季合的,先打響招牌再好不過呀!”


    此言立時招來花鐵盧的白眼,心說你那童錦坊毫無競爭力,山上的破廟等緣來,誰知道這季牧要拿名號幹什麽。我花間集可是隻出精品的世家,誰像你土老帽遍地撒。


    名號這東西對一個商家來說,乃是立命之本,打好了一輩子吃香喝辣,玩臭了用不了三天就要倒。一旦應了別人,就好比把刀柄遞給了人家,他怎麽砍都得接受。


    “花頭家呢?”


    “不知季頭家為何要用此名號?還能改變局麵不成?”


    花野眉忙道:“老爹,既然要打便不要先問結果,誰也不知道這一路下來會有多少變數,既然季頭家需要此助,我花間集斷無二話。”


    花野眉的口氣根本就不是和花鐵盧商量,儼然一副小頭家的樣子。


    花鐵盧隱忍不發,“就依季頭家!”


    “好!”季牧道了一字直接站起身來。


    “哎哎?季頭家,接下來呢?”童守禮忙起身。


    “接下來,就看雲盛通的了。”


    “雲盛通?”在場之人眼睛都是一直,啥對策都沒說怎就直接捅給了雲盛通?


    ……


    季牧來見花家童家之前,雲盛通便已準備好,就等季牧一句話。這一次除了往醉仙居供貨的商隊,郭二虎把整個雲盛通的車隊全部調了回來,連西部肉坊到雲州各郡的貨都暫時中斷。


    當夜,雲盛通百裏一換馬,將消息迅速傳給各郡的商隊,商隊連夜下探到鎮子和村子。


    翌日晨起,一場收棉大戰正式開演!


    陶聚源出一銀銖的價格,童錦坊和花間集出二銀銖!


    雲盛通的每一輛馬車都成了采購點,有的分布在各個鎮子裏,有的甚至來到田間地頭,就像小販收羊皮一般,收滿一車就回家。


    如此一來,傻子才把棉花賣給陶聚源。但問題是,童錦坊和花間集隻拿馬車收棉,棉花這種東西一輛車裝上二百斤都快脹破天了。


    但是,隻要有人把棉花賣給了童錦坊花間集,這效應就了不得了。鄰裏鄉親、十裏八村最鮮明的是什麽?


    是“比”這個字。


    越是鄉下,越喜歡什麽都比,誰家的娃娃滿月收了一金鈔,誰家的姑娘嫁給了大家子,誰家的孩子上了好學堂,甚至誰家的碗碟很漂亮,誰家的櫃子是天香木,都能拿出來說道說道。


    賣棉花更是大事,你家一斤賣兩銀鈔,我家要是賣一銀鈔豈不是讓你瞧不起覺得我是冤大頭?馬車雖然少,但它天天來,排上一個月隊,就不信賣不出兩銀鈔!


    於是乎,一家賣棉十家等,這要是賣給童錦坊花間集,明年不種棉也是不愁活。


    原本,陶聚源根本不擔心童錦坊花間集能搶走多少棉花,真要是把雲州的棉都以這個價格收了,兩家就是白打工,一點錢都賺不到。但沒想到的是,童錦坊和花間集並不正兒八經收棉,慢慢吞吞半個月下來,一共也沒收了十萬斤,倒是這民間的風聲傳得越來越烈。


    那些收棉的馬車夫不知傳了什麽,讓棉農們把棉花捂得更緊了。


    陶聚源家大業大壓力更大,雲州布商看著、賀州布商等著,這一大商意味著從上到下幾萬人的營生。八月棉不足、九月布難出,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童錦坊和花間集收棉的馬車是越來越少,但是棉農不為所動,心甘情願一直等下去。


    一時間,整個雲州的棉市如同靜止,陶聚源的紡車轉不動、織機起不來,數以萬計的雇工整日閑散。


    陶聚源再度上告州府,但這一次青雲醫館早已登了先,拿出厚厚的營學攻績工程案,痛陳陶聚源“以商欺醫”。在州府那裏,童錦坊和花間集變成了青雲醫館的差遣,此舉頗是不得已。


    營學攻績的工程案中,大書特書此次醫用棉布之重,列舉多項數據證明此舉對今後雲州民生有著何其大的作用。這麽一來,州府也是懵了,青雲醫館沒有棉花,後果居然如此嚴重?


    但此事過於冗雜,uu看書 .uukansh 陶聚源、青雲醫館皆有令人篤信的呈案,就算劃分棉區,又出來童錦坊花間集擾亂棉市,州府想要捋個明白,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


    值得一提的是,雲州各郡的棉期並不相同,菊郡鬆郡的棉花先熟,大概一旬後梅郡和飛虹郡的棉花才熟,再過一旬最東麵的東華三郡才到時候。


    也是這個間隙,陶聚源準備下手東華三郡了,沒想到那裏的棉農更加“踏實”,一銀銖本來已是大喜過望,但現在想都別想。


    更誇張的是,陶聚源來此之前,童錦坊和花間集打了起來,雖然未見誰家真的賣了出去,但棉農之間已經喊出“三銀珠”的可怕價格。


    事態更加緊迫了,棉花捂成了寶貝,誰管你商號如何如何,棉農隻管自己能多賺多少。


    東華三郡是陶聚源最後的堡壘,要是此地還是收不到足以解渴的棉花,事情就真的有些致命了。


    今年收不到再看明年?小家小戶無所謂,大商大業的損失難以估量,沒有足夠的棉花,不止是入市這一波,它會影響到陶聚源一整年的棉布出貨。雲賀商道的繁忙,大頭便是雙方以年而計的貨量產出。


    眼下情勢,不止靜而且亂,各方勢力盤雜,陶聚源想解開這亂麻絕非朝夕之工。


    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雪州也來湊熱鬧!


    花間集說童錦坊奸詐,用三銀銖價格蠱惑棉農,童錦坊也是同樣的言辭,說花間集栽贓。


    然而,雪州這一出,立時真相大白。


    沒錯,冰封閣就是要三銖購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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