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東家,我離肉坊快有二十天,冰的事情一直順暢便沒有多做過問。不瞞你說,我新回來了一個三叔,這事一定是他的主意,也隻有他敢這麽做!”說著說著,季牧前一腳後一腳,頗是無措。


    施如雪看到這家夥跟個不倒翁似的近一眼、遠一眼,“你當真不知?”


    季牧猛地一拍掌,“施東家,肉鋪開業時,我與潛叔所講您一定記得,冰封閣帶來冰鑒帶走肉品,其間肉價我直接交由冰封閣來定。商人摳己不摳貨,我季牧要是真摳這點冰錢,豈能有此舉動!”


    “行了!你別解釋了!”


    施如雪剛要踏步,季牧呼的一聲就擋了過來,伸開雙臂,生怕施如雪跑了似的,“施東家放一百個心,我會立馬整飭這件事,除非大西原倒了,不然凡事一定講規矩、重信義!”


    “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我說你別解釋了,你就不要解釋了。”


    “那您是……”


    “你真是!”


    季牧一喜,“此事定要賠禮,您說個地方,我做東!”


    “剛剛還說摳己,想必這局也寒磣得很,不如就走走吧,雪原的人、西部的人,這眼前的繁華可見的不多。”


    “都聽施東家的。”


    “記得與你說過,我不是你的東家。”


    “施頭家。”


    “你這個頭,是木頭的頭吧。”


    季牧哈哈笑了出來,“是,大小姐!”


    “神經兮兮!”


    二人走了許久,看過燈市、走過花市,花了大把的時間看糖人兒,擠進了人群看猴戲。最後在十裏鱗次僅有的一座水橋上,施如雪坐在了石凳上。


    初次見麵時,季牧便覺得施如雪的身上有許多“刻意”,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緊繃”,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剛剛所見才是一個二十出頭姑娘的正常樣子。


    可這樣的時光飛快而逝,一旦靜下來,施如雪就變回了那個人們“熟知”的施東家。


    “你來上雲城一定是為了肉鋪的事吧。”


    “沒錯。”


    “地方一定跑不了十裏鱗次吧,不得不說,你還真是快,從你那大西原成立才三年多的時間,就發展到你們這雲都了。”


    季牧神色一暗,“能在十裏鱗次安一個店乃是朝思暮想的事,不過眼下來看隻能告吹了。”


    施如雪微一皺眉,“怎麽?找不到地方?”


    “地方是有,價格還很低,但是此來經曆了不少事,這塊地方不能應也不敢應。”


    施如雪可不是初入商門,一聽這話立時心有所察但也絕不會追問,“隻有走過貨才知道你那大西原肉品的厲害之處,若是不能在十裏鱗次開店,恐怕會讓你後麵的動作慢上半拍。”


    “不止半拍。”


    “如果我有辦法,你會不會也是不能應不敢應呢?”


    “大小姐說笑了,您的法子,季牧求之不……”說話之間,季牧忽然抬起頭來,“什麽辦法?”


    “你是要租還是直接買?”


    “還、還能買?”


    施如雪微微一笑,“早些年,這十裏鱗次叫五裏燈紅,它隻有南北街沒有東西街。這裏真正火起來是在百年前,那時候很多有眼光的人都看上了這東西五裏,我的曾祖便是其中之一。現在十裏鱗次有很多施家的產業,因為在那時候施家就在東西街買了很多地,單說這個底子,九州恐是沒有和冰封閣相比的。”


    季牧滿目驚詫,終於明白冰封閣在十裏鱗次為何闊氣到安一間宅的地步了,“租也行,買也行,隻要有地方,大西原什麽都行!”


    施如雪笑著起身,“你今日來得巧,要是明天,這地方說不定就是誰家的了,隨我來吧。”


    季牧跟著施如雪,不大一會兒便來到幾間店麵前,“這個地方,你覺得如何?”


    此地人聲鼎沸,幾個店麵都是做著棋牌生意,季牧驚道:“大小姐,我是缺地方,可是也沒想著搶人家生意呀!”


    “不是讓你搶。”施如雪微微搖頭,“這些人租了三年,但年年虧空,早已有些吃不住了。”


    季牧暗暗點頭,下棋打牌動輒一天半日,客源當然不愁,但營收沒法保證,以這裏的地皮價格,能撐三年已經是奇跡了。


    “三天之後,印契到期,這塊地就將空出來。你若不來,我便要去和幾個賀商談此事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談定了。”


    季牧笑了笑,這等機會絕對是驚喜中的驚喜,但見此地,五鋪橫立,占地少說也有一畝。規模、地段都有了,價格恐怕就是驚嚇了。


    “如若是租,一年八百金鈔,要是打算買,這邊的出價是一千龜背。”


    “如果是買,可否分年來付?”


    “以租代買,這法子用的太多了,我不同意。”


    季牧咂了咂嘴,“今日看過冰封閣的店鋪,樣樣件件都是西部的新鮮玩意兒,在西部世界開一間冰封閣,不知大小姐有沒有興趣?”


    施如雪一凝,“能賺錢的我都有興趣。”


    季牧忙道:“這幾年大西原的商隊漸成規模,冰封閣這邊隻需要供貨,再派一個做事穩健的人到西部駐守,其他的事情都由我來打理。”


    “你是想讓冰封閣入了你的那條商街?”


    “想不到商街之事,連大小姐都知道了。隻是現在談入不入為時尚早,季牧也無號召的實力,隻希望大小姐明白,任何一家店隻要能在西部立足,便一定大有可賺。”


    季牧這話在施如雪聽來頗是坦誠,“所以,你是打定要以租代買了?”


    季牧道:“俗一點說,誰不想在十裏鱗次有一塊地。況且大西原遠非西部世界的全部,u看書 ww.uukanshu.cm 當有一日,皮草也好、其他也罷,西部世界和雪原世界大有合作之處。”


    “怎的又說到了皮草?”


    “如你所說,有的賺比是什麽更重要。”


    施如雪抿了抿嘴,“我看是能買下比租多久更重要。”


    季牧笑了笑,“買是一杵子,租是互往來,再者說小商算利、大商求合……”


    “停!再說下去我可能要送給你了。”


    “哈哈哈!”


    就在這時,密集的煙花突然擎空而起,在東西街南北街的交叉之地迸暴飛騰。空頂之上,雖然轉瞬而逝,但遺留的萬般美好讓人深刻,一龍一鳳蜿蜒而走、朵朵牡丹淩空開綻、瀑流一樣的傾落引人歡騰,看到一個個“冬”字,季牧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子夜,是三冬來了。


    九州四季,冬季被賦予了很多文化意義,與寒暖無關,一直以來最受重視。大宇帝國在仲冬建國,宇國第一名勝“寰宇金塔”也是在冬日完成,天下並為九州也發生在冬天,極負盛名的“九州太學”也是在冬日銓選。


    入冬的這一天也叫冬元日,是九州聚會的好日子,同學、同僚、親友往往都會選在這天相聚,顯得特別有儀式。


    施如雪把裘帽摘下,露出烏黑明亮窩墮發髻,清眸眨眨望著遠空,“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在雲州過冬元日。我為異鄉異客,季老板是否該盡盡地主之誼?”


    “施東家肯賞光,乃是在下的福氣。”


    “商話學了不少。”施如笑了笑,“我知道一家酒館,跟我來。”


    “酒、酒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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