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竟然在這裏。”


    “晉王,你來了。”


    “是的,本王來了。可你說,我都來了,你憑什麽還能安然坐在那裏。”


    “自然因為朕是天子。”


    “天子嗎?”楊廣不屑的看了一眼陳叔寶。“你覺得如今的你可還算是天子。要不是有我在這裏,你恐怕在那位置上一點時間都坐不了。”


    “位置並不能決定身份,身份也不能決定位置。朕在這裏或是不在這裏,那都是天子,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麵對楊廣的不屑,陳叔寶沒有一點點不舒服。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多的不舒服又有何用。


    亡國之君,能做的也隻有保持最後的一份尊嚴。


    “本王以前就聽說陛下精通詩文,是一個文化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過還請陛下告訴本王,這詩文有何用,可能治國興邦。”


    “自然是可以的,這毫無疑問。”


    “既然能治國興邦,那為何本王能站在這裏。”


    “這是天命使然,並不是人力的作用。”


    “有趣,這真的是有趣。陛下既然是讀書人,那麽就應該敬鬼神遠之,不然怎麽對得起至聖之言。”


    “適時而變,何必拘泥於古。如今的事,怎麽講都應該順應此刻的變化,要是一味的按照古人的想法,豈不是手中撈月,可望不可即。”


    “真的是好文采,好文采啊。如果陛下不是敵國的君主,本王真的很想把你收入麾下,為我所用。人才真大是個好東西,可是……算了,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晉王還真的是直言直語,讓朕都有點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以前看奏章的時候,就看到隋國的諸皇子都很有本事,今天一見,才知奏章上的東西當不得真。晉王是真有才華,這一次,朕輸的不冤。”


    這兩個人真的是夠了,如此這般的互相吹捧,也真的是好意思。不過怎麽講呢,他們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這樣的畫麵實在是有點太美麗,美麗到讓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晉王。


    你說他們兩個人要是在一國,那也就多說了,可這……分明是敵國,卻整的像……


    唉,不說了,這真是沒辦法講麽。


    要是忽略有些東西的話,他們可以算是兩位君王的相遇。以後的以後,現在的現在,將來的將來,這都很讓人不知何以言。


    “陛下能有這樣的想法,這很不容易。”


    楊廣說的很真誠,從他的眼睛裏,甚至能看出一道光來。


    怎麽會這樣,怎麽能這樣。


    “這有什麽好不容易的。都已經輸了,難道還不能大大方方承認。這麽多年,朕一直都是這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何必要遮遮掩掩。”


    雖然陳叔寶說的時候很是……坦蕩,但若是看的仔細,還是能看到他眼睛裏的淚花。


    有些話是必須要說出來的,因為這代表著帝國的尊嚴,但有些也是要流露的。再怎麽說,他也是一個普通人,尋常人。


    我以我血報國家,國家何曾是國家。


    能如此,夫複何言。


    此刻,楊廣麵露難色,“陛下,你說你這樣,讓本王應該怎麽辦?”


    困惑,實在是有些困惑。


    有了困惑應該怎麽辦,當然是答疑解惑。


    問出來就好了,事到如今,能做的也隻有一問而已。


    “晉王何出此言。”


    楊廣這個時候想了好久好久,才開口道:“一位有才華,得民心的君王,是不能活下去的。”


    很沉重,這實在是有點沉重。


    都已經涉及到生死,涉及到一個人的未來。


    麵對生死這樣的大問題,可不得要這樣。


    陽光透過寬大的窗戶進來了,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鳥叫。


    日子過得還真是快,一晃時間就已經到正午。不知這樣的陽光還能看到幾回,實在是有點想念。


    陳叔寶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該怎樣就怎樣,這沒什麽好說的。”


    好為難,這真的是好為難。


    若是能自己選擇命運,自然不會這樣。說到底還是沒本事,把命運交到了別人身上。悔不該當初,這真的是悔不該當初。


    若有時光之門,真想回到那一刻告訴自己,不要那樣選擇,那樣的未來並不是你想要的。


    可能這樣嗎?


    自然是不能的,這是毫無疑問的。


    過去的就是過去的,心中就算再怎麽不甘,也是沒辦法。


    “陛下還真是坦蕩,可你越是這樣,本王就越是為難。陛下要知道,u看書 ww.ukansh 在這建康城中,不隻有本王。我的那些兄弟,隋國的那些將領可不都像我這樣好說話。”


    還沒等楊廣把話說完,陳叔寶就說道:“所以,晉王覺得我應該如何。”


    楊廣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


    確實不應該問他,這不管是從哪個方麵看,都是如此。


    你的命,你的未來,自然應該有你來決定。別人的話,能做的其實很少。


    楊廣是這樣想的,所以他也是這樣說的。


    就是說啊,這本來就沒有什麽,何至於要那樣。


    可事情真是這樣嗎?


    也不盡然。至少在陳叔寶看來,不是這樣的。問題是你提出來的,辦法當然應該也由你。


    你想啊,你要是沒想到好辦法,怎麽也不會講出來。


    能提問,自然就有答案,毋庸置疑。


    “晉王不知道,朕難道就能知道。”


    “陛下當然應該知道,因為這是陛下自己的事。有句話是問說的,自己的事都不上心,如何能在其他地方上心。說句心裏話,要不是因為陛下有才華,本王根本不會這樣。要知道想要讓一個地方很快臣服,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殺掉他們敵的皇帝。”


    看來是真沒辦法了,要還有辦法,他怎麽說也不會這樣。


    其實就像剛才說到的那樣,他完全可以不用這樣。他隻需要讓三兩個人過去把陳叔寶抓起來,然後在建康城中走一走,什麽問題就都解決了。


    何必這麽麻煩,一點也沒必要。


    誰說不是呢,這鬧得又是哪一出。


    做什麽事那都是無利不起早,誰會愚蠢到真為他人著想,你說是不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大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燔並收藏盛世大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