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而去,沒有大笑,更沒有蓬蒿,有的隻有一陣輕鬆。


    與三少爺這樣的人在一起時間長了,大概都會變成這樣。陰陰沉沉,懶懶散散,寡寡言言。不知何所謂,不明何重要。


    從蜀郡到京都,再由京都歸蜀郡,而今又從蜀郡來到塞外。說句心裏話,真有些不明白三少爺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在蜀郡待著他不好嗎?為什麽非要出來,東跑跑,西跑跑,就不覺得累麽。一天天,做點其他事情難道不成,閑逛個啥子。


    有些人做事有些人知,有些人知有些事,差不多就是這樣。


    辰覺得三少爺出來時沒有意義的,可是三少爺又何嚐不認為辰是個笨蛋。就不能把事情想深一點,想透一些。想那麽簡單幹啥,耗費一下心神,難道就會死了不成。


    誰知道呢麽,那樣的事誰也說不好不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辰畢竟是辰,他說到底不可能和三少爺想的一樣,所以心中會有困惑,那也是理所當然。


    從京都出來的那一刻,辰就一直在想。


    既然是如今這麽個局麵,當初又何必要來。浪費那麽多的人力物力財力,究竟有個什麽用。


    京都一時遊麽,簡直了麽。


    辰得心中雖然對三少爺殺了醜和亥很不高興,但說到底那不過是私人情緒。如果說,他是站在整個組織上來看,他並不覺得殺那兩人殺錯了。


    為了整體的利益,犧牲一兩個人並不是不可以。要是有朝一日,組織也需要他犧牲。他也不過是先輕輕怒罵一句,去你大爺的,老子這一生付出了那麽多,就不能有一個安穩的餘生,你們這樣也忒不人道了。罵完了,也就是在罵完了。


    吐槽之後的他,會主動赴死,不讓那些人為難。


    生有用,死有用,這不正是生死有用,善莫大焉的最佳解釋。


    這就是辰得想法,是他在讀了很多本書後得到的一個很樸素的道理。


    可能這個道理並不怎麽正確,但他覺得不論他人如何,自己是一定要貫徹下去的。


    既然心中有了這般覺悟,那麽他在看到三少爺在京都中的那些舉動後,心中如何還能平靜。


    人生很短暫,就不能多做點有用的事。在這裏浪費時間,何止於造孽。


    有沒有過後悔?


    肯定有啊,隻不過他沒辦法說出來罷了。


    三少爺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會允許手底下的人說出那樣的話來。當然,辰也絕對不會說的。


    都已經做了這麽長時間的事,能說的話那早就說了。既然沒說,那就代表不能說。不能說那就繼續憋著,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也就真的差不多了。


    忍一時,能忍始終否!


    不能,想也不用想,答案就是不能。要是能的話,辰也就不是辰了。當然了,京都之後,塞外之前,辰基本上那都是沒問題的。


    眼不見心不煩,看不到自然就能做到靜如水。


    現在,當他在一次與三少爺見麵,那心中就不可能不回想到,不可能不去想那京都中的破事。


    破事就是破事,是讓人想破了腦袋依舊沒辦法解決的事。


    見麵了,自然就要做事,不做事,見麵又何用!隻是要做什麽,辰並不知道。還是和以前一樣,三少爺說什麽,他就做什麽。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意見,隻是按照差不多已經形成的習慣在一點點的做著。


    這與之前並沒有多少區別,能適應得了那會,也就能適應這會。


    來到塞外,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是最後一次。


    在辰還沒有成為組織十二中的一員時,他曾經陪著他的師父來過一次這裏。


    他和三少爺是不一樣的。因為身份的原因,三少爺不可能隨便離開蜀郡。他就不一樣了。命輕身賤,就算死在塞外那也沒有關係。


    生死之事大矣,怎可如此輕言!


    生生死死的事確實很大,隻是那隻不過是對於那些大人物來說。他們這樣的人就如同螞蟻一樣,輕賤的很。別人隻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


    隻不過以前的辰並不是這麽想的,至少在他沒有看到醜和亥死之前。


    小的時候,他就想著一定要練好武藝,成為一位比誰都厲害的大宗師。可是後來等到他真得成為了大宗師才發現。大宗師在權力的麵前就是個棒槌。除了能讓自己的身份、地位比普通人稍微高一點點外,那真的是再沒其他用處。


    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你就算再怎麽心痛,那也隻能心痛。


    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一下東西,然後拿起包袱就往外走。


    就在要出門的時候,遇見三三兩兩過來的人。


    “辰大人,uu看書 .uuanshu.o 要出去了?”


    “您還真的是忙,就不能歇歇嗎?”


    “你在說什麽呢,辰大人這樣那才是我們的榜樣。以後我們都要像辰大人一樣,那樣才算不辜負了這一生。”


    “就你厲害,行了吧。”


    麵對這幾個人那華而不實的話,辰的心中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這要是換在以前,他大概會走上前去,好好勸勉一番。但此刻,在知道了那些事情後,那真的是一點心思也沒有。


    未來是注定的,不管我們再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到達那些人的高度。


    要走了,真的要走了。不過就在要擦肩而過時,那幾個人中的一人又說了一句話。


    “辰大人,您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聽到這句話,辰停下了要走的腳步,他低下頭看了那人一眼。


    黑不溜秋,個子還十分的矮小。


    既然這人是如此麵貌,又如何能入了他的眼。當然,那時他並沒有露出什麽厭惡的表情。到底是江湖老手,就算遇見再平凡的人,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我一直都是這樣啊,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大人,你騙人。以前的你並不是這個樣子,你為什麽要這樣說,你這樣,你這樣,你這樣我,我們這些人心中那真的是十分……”


    辰沒有等那人繼續說完,他就說了一句話。


    “你又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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