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冬入春以來,京都的天空一直是藍色的,但不知為何最近開始慢慢變成灰色。這個時候一些善觀之人,開始發表自以為是的高見。


    “天象易變,國將改之,一家一姓,天道昭昭!”


    此種話語,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這是很多人對於流言的直接反應,但也有一些人聯想到京都這些年的變化,覺得這話聽起來也是頗有道理的。


    可甭管有道理沒道理,生活總要繼續。俗話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莊稼漢們在窩了一個冬天後,也開始拿起農具開始忙活起來。


    天要下雨,世道要變,和咱能有啥關係,好好種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養活一家人,那也就夠了。


    是的,對於他們這些平凡而普通的人來說,差不多就是這樣。


    這幾十年,換皇帝就跟換馬燈一樣頻繁,要是每一次都如臨大敵,不做自己的事,那麽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大人物的事就讓大人物去管好了,他們是生是死,是榮是哀,隻要不打擾到自己的生活,怎樣都可以。


    時代是沒辦法改變的,但自己的生活該是可以決定的。


    道理如此,人生如此,世情更是如此。


    相比較於老百姓得無所謂,那些豪門貴族可就沒那麽淡定了。這才過了多少年得安分日子,怎麽又要動亂了。唉,還真的是命苦啊。想一想就讓人覺得心痛不已。不過才是一代人的光陰啊,這天下難道就又要動蕩不安了。


    那些權貴人家會這麽想,並不是他們真的多麽忠心皇室,熱愛國家。他們會這樣,不過是替家族,替自己擔憂罷了。


    每一次的改朝換代,最受傷的那還是他們這些權貴。新朝新皇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威,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開殺戒。當然了,他在大開殺戒的時候,一定會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會說我是皇帝我最大,殺你就殺你,你哪來那麽多話。


    又不是文盲,又不是草根,怎麽可能會那麽不講究。理由,理由曉得不。沒有一個理由,就算是天下至尊,那也還是不能隨心所欲的。不過話說回來,隻要想殺人,理由總還是可以找到的。隻不過這理由重點在於有沒有理,能不能讓眾人信服而已。


    世上的人都在為自己做打算,身在漩渦之中的皇室中人,他們又在幹什麽。


    沒幹什麽,依舊過著應該過的生活,做著應該做的事。


    他們會這樣,也不是說他們很麻木,沒心肝。一句話說的好,要想做成事,總得先有那個實力才行。這幾年,經過宣宗、楊堅的幾次整頓,宇文皇室差不多也就消停了。


    沒實力就沒行動,這很正常!


    你說,曾經那麽強大的秦國王族,在麵對權宦趙高謀朝篡位的時候,不也沒辦法。


    時勢使然,非人力可改。


    既然沒辦法改變,那就多活一天是一天,多享受一時算一時。反正現在這天下還是宇文家的,他們依舊算是龍子龍孫。


    不過值此國家危難之時,也還是會有一些人心存社稷的。


    ……


    “司馬愛卿,你說朕要如何是好呢?”


    “微臣不知。”


    “唉,朕真的是沒有想到做了這麽多,最後依然沒有改變結局。”


    說到這裏的時候,宇文闡的眼睛裏閃過了幾許淚光。


    是的,就像他說的那樣,他真的努力了,盡力了。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他也沒辦法啊。


    “陛下,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到北邊,到南邊去。隻要陛下還在,大周就還在啊!”司馬消難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說道。


    “愛卿是想要朕出國避難?”宇文闡微微抬起頭,睜開那已經有些疲憊的眼睛說道。


    “陛下,事已至此,那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司馬消難這個時候站直了身體,說到。


    “可是朕不想那樣。朕是天子,你要朕要是到了那蠻夷之地,朕還是朕嗎?以前,朕在讀書的時候,在讀到漢昭烈帝劉備於襄樊之地麵對追兵不忍離開百姓時,朕心中很是感動。那個時候,朕就在想。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朕都要和天下百姓在一起,絕不背離。”


    宇文闡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圓潤,氣勢很足。


    “陛下,此一時彼一時。微臣覺得陛下離開,正是心懷社稷,心存百姓。陛下是天子,是四海之主,就算到了那裏,這身份依舊不會變。隻要陛下活著,在那裏等待時機,未嚐不能重回故地,再造山河。”


    既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那麽就應該不畏艱難,好好貫徹下去。


    “好了,那個方法不論如何都是不行的,愛卿還是重新為朕想一個。”


    大概是覺得煩了,uu看書ww.uknshu 覺得再說下去也沒多少意義,宇文闡結束了那個很是混賬的討論。


    混賬那確實有些混賬。司馬消難的那個主意乍一聽確實不錯,但隻要仔細推敲推敲,便會發現,那是一個混蛋的不能再滾蛋的主意。


    自從帝國時代道來,便再也沒有失去了國家還能存活的君王。其實,就算是禪讓之君,把國家托付給他人,也都無有善終。


    為國捐軀還能博得一個好名聲,這要是背離國家,再被抓回來,那可就真的是百口莫辯,百嘴莫說了。


    那一刻,宇文闡甚至覺得司馬消難是楊堅那邊的人。他的那一番說辭是為了楊堅而說,是為了效忠新主。


    不過那種念頭也就是想一想。司馬消難畢竟是司馬令姬的女兒,他也是當朝得國丈。你說,他就算幫助楊堅登上皇位,這地位也不可能高於先在。


    於情於理,司馬消難都應該站在自己這一邊。


    “陛下,要是那樣不行的話,那麽就不妨走那一步了。”


    既然陛下一口回絕了自己的主意,那麽身為臣子也就隻能外謀他策。這是為人臣子得本分和義務。


    “愛卿你是說要走那一步了嗎?”


    “是的,陛下,微臣覺得現在時到了那個時候了。”


    “可是,朕,你也明白,那個實在是……”


    說到這裏,宇文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說了。他看起來,真的很是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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