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影衛以及各門各派都離開之後,一名身著青衣的冷麵護衛走到明啟身邊,躬身道:“大公子,家主讓您到書房去。”


    明啟點了點頭,抬腳往書房走去。


    明家書房


    明巡看著書房一塊地磚之下空空如也的暗格,臉上浮現出一抹失落,但是明巡臉上的失落也隻是持續了一瞬,隨後便換上了一副不喜不悲的威嚴神色。


    仿佛明巡此次丟失的東西無關緊要一般。


    明啟敲了從外麵走進來,拱手躬身道:“父親。”


    明巡轉過身看著明啟道:“該來的終究還是擋不住,楚國諜影,名不虛傳啊。”


    明啟看到被打開的暗格之中空空如也,不由得心下一沉:“父親,這可如何是好?契約被偷,趙國朝廷那邊豈不是會立刻開始著手清除父親暗中的黨羽?”


    明巡笑了笑道:“誰說他們偷走的契約都是真的?”


    明啟聽到此言微微一怔:“父親的意思是,他們偷走的契約是假的?”


    明巡搖了搖頭道:“是真的,但不全是真的。”


    明啟怔了怔,驚訝道:“父親莫非早早便預料到了這一天?那為何父親不全弄成假的?”


    明巡搖了搖頭道:“諜影可不會糊塗到連分辨真假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一疊真契約之中混進去幾分假契約,那麽假契約就有了可信度,但是若假契約中混進去幾分真的那便會被認為全部都是假的,更遑論都是假契約了,那樣的話會很容易被識破,世間萬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有絕對的真假?”


    明啟頓時拱手躬身道:“孩兒受教了!”


    明巡說道:“你去找一把鐵鏟來。”


    明啟雖然不解,但是還是很快出去拿了一把鐵鏟過來,但是進來的時候卻發現明巡已經將暗格周圍的地板搬了開。


    明巡看著明啟道:“挖。”


    明啟點了點頭,開始用鐵鏟奮力挖土,從暗格周圍往下挖,很快就挖了一個以暗格為中心的大坑。


    鐵鏟順著暗格而下,挖出了一捧又一捧的土,甚至蹭到了身上。


    終於,挖出了一個小盒子,明巡用鏟子將小盒子鏟上來,問道:“父親,這是……”


    明巡將盒子拿出來,將之打開,裏麵是一疊契約。


    這些契約的紙張已經有些略微泛黃,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明啟怔怔的看向這份契約,驚訝道:“這也是契約?”


    明巡笑道:“諜影的情報能力世間無人能出右,但是他們卻未曾想到暗格之下還有暗格。”


    明啟驚訝道:“父親早已將契約分為了兩份?一份藏於暗格,一份藏於暗格之下的夯土之中,為的就是躲過諜影的追蹤?”


    明巡點了點頭道:“不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完全勘破?”


    “原來如此。”明啟一臉佩服,但是忽然臉色一變:“不好!父親,影衛能這麽快搜到這份情報定然在明家有內應,小心隔牆有耳。”


    明巡笑道:“為父當然知道隔牆有耳,不必驚慌。”


    明啟疑惑道;“父親,若是隔牆有耳他們就會探聽到這另一份契約的存在,若是他們來偷……”


    明巡搖了搖頭道:“那就讓他們偷。”


    明啟怔了怔,驚喜道:“莫非父親早有打算?”


    明巡笑道:“若是他們不來偷,這份契約就是真的,若是來偷,這份契約就是假的。”


    明啟一開始還未明白,但是忽然想到了父親說的那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頓時佩服道:“父親果然高明!”


    明巡道:“稍後為父給你一份失竊契約的名單,你與柳兒潛回趙國,將契約失竊的事情告訴他們,讓他們立刻離開京城以及自己所屬崗位提前行動。”


    明啟抿了抿嘴唇道:“父親,如今我們明家已經被楚國影衛盯上了,我和二弟如何出得去?”


    明巡笑著搖了搖頭:“放心了,影衛雖然注意到了你,但是不會阻攔你的。”


    明啟疑惑道:“為什麽?”


    明巡道:“阻攔你無論於影衛還是於楚國都沒有半分好處,但是若我們能聯係到這些將領,這才是對楚國有利的事情,他們樂見其成。”


    明啟又問道:“那父親手中的這些契約……”


    明巡歎了口氣道:“若是此番起事能夠攻入京畿附近,那麽這份契約與我們就有大用,若是無法做到,甚至失敗,那便讓這份契約雪藏於世吧,不過如今看來,此番起事失敗的可能性超過了七成,你怕嗎?”


    明啟眼神堅毅道:“孩兒願意隨父親如生如死,建立一個全新的趙國!隻是……三弟他畢竟還小……我明家若是失敗,總該留一份火種才是。”


    明巡道:“舟兒我自有安排,你且去吧。”


    明啟最後一次拱手,說道:“孩兒這便去!”


    說罷,明啟便離開了書房。


    明巡將手中契約盒子放回原來的位置,將土重新壓實蓋上了地板,做完這些之後,明巡便走了出去,沒有再去理會。


    無論是失竊的契約,還是未曾失竊的契約,這些契約之中皆有幾張是假的。


    但是這些假契約之上的名字卻不是亂寫的,這些假契約上的名字皆是一些趙國隻會溜須拍馬,甚至低眉去討好異族敵國的奸臣。


    其中官職最大的便是趙國奸相秦暉。


    奸相秦暉貪贓枉法,構陷忠良,中飽私囊,甚至向異族卑躬屈膝賣國求榮,當初龍將軍打贏了異族還要簽訂契約賠以歲幣便是他一手促成。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佩服,異族養狗的技術還真是一流的啊,甚至都養到了趙國廟堂之上,還能身居高位!


    真是細思極恐!


    正是因為趙國有此禍國殃民之官,明巡才在契約之中增進了幾分假契約。


    他知道,趙國一定會向楚國購買這份情報。


    如此一來,當趙皇在這疊契約之中有秦暉的名字之後定然會對此人心生懷疑。


    即便他真的有幸識破了這份契約是假的也是無用。


    因為這份契約無論真假都是從他這裏獲取的,就算明知是假趙皇心中依舊會心生芥蒂。


    這是人之本性。


    一時損失的信任卻需要長久的時間才能彌補。


    這是他為自己爭取的機會亦是為趙國爭取的機會。


    趙國不隻是他們宋姓皇室的趙國,更是所有趙國人的趙國。


    即便最後他起事失利,但是若能為趙國扳倒奸相秦暉,那何嚐不是另一種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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