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你不是惡魔……你不是!」阿黎哭著,心底難過至極,「我知道你不是,你是好人……」


    他之所以會成為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就是因為他這雙眼睛。


    可這是天生的,他又能有什麽辦法?


    梅良的麵色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不管別人如何罵他,他的心裏都不會有感覺似的。


    他沒有回頭,隻是平靜地看著神色冷厲且帶著隱隱恐懼的巫姑以及十巫,對阿黎道:「丫頭,幫我問她,我要什麽辦法才能把你帶走?」


    阿黎愣愣地看著梅良髒兮兮且濕漉漉的背影,淚流不止:「沒良心,你、你說什麽?」


    梅良以為是自己說話的聲音不夠大,她沒有聽清,便又再說了一次:「你幫我問你們巫姑,我要什麽辦法才能把你帶走?」


    「你要……」阿黎泣不成聲,「你是要帶我走嗎?」


    「嗯。」梅良覺得阿黎問的是廢話,「我不帶你走,我來找你幹什麽?」


    阿黎哭得說不上話。


    隻聽梅良又道:「你答應了要做我媳婦兒的,我不找到你帶你走,怎麽行?我不喜歡你們苗疆,我不想住在這裏,說好了好和小喬還有溫含玉他們做鄰居的。」


    阿黎想要說什麽,可她張了嘴,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隻是不停地流淚。


    「喂,丫頭,你先別顧著哭了,先把我的問題給你們巫姑問了。」梅良撓撓頭,催阿黎道。


    他不喜歡她哭。


    讓他覺得心裏煩躁得很。


    巫姑亦不耐煩了,「你們說夠了沒有?說夠了是不是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阿黎抬手抹掉自己眼眶裏的眼淚,緊緊抓著溫含玉的手,直視著巫姑的眼睛,肯定道:「巫姑大人,我已經回答你了,他不是惡魔,他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


    「你一個罪人的話怎麽能信!?」巫鹹罵道。


    「他真的隻是來找我而已!」阿黎著急不已,「他讓我問巫姑大人,要什麽辦法,才能……才能把我帶走?」


    阿黎這話一出口,莫說十巫驚了,便是周遭村民也驚了。


    「你是烏離部族的罪人!死也要死在千嶺山上!怎麽能讓中原人把你帶走!」


    「蒙族阿黎你當真是個野種!你果然是向著中原人的!」


    「是你這個野種讓他們來用武器指著巫姑和十巫大人們的!」


    「你還想走!?你阿娘弄丟了赤焰之淚,你還沒有找回來,你就想走!?」


    「巫姑大人,不能讓中原人把她帶走!不能讓我們的巫蠱之術流到中原去!」


    「這個野種要是和中原人走了,一定會幫著中原人來對付我們的!」


    「巫姑大人——」


    「夠了!」村民紛紛大喊著指責著怒罵著,巫姑突然一聲厲喝,所有的聲音在一瞬之間全都安靜了下來。


    十巫始終沉默著。


    因為深淵的惡魔踩著雨水帶著赤紅的血而來的卦象隻有巫姑和他們十巫知道,他們知道巫姑此刻心中在顧慮什麽,而巫姑心中顧慮的也正是他們心中擔憂的,所以他們不能像村民們那樣毫無顧忌地喊著自己心中所想。


    必須要有十全的法子,才能讓惡魔在不屠盡寨子的情況下離開。


    而這個中原來的惡魔,的確是有隻身屠了他們整個烏離部族的本事的。


    更何況,他還有兩個同樣可怕的幫手。


    更有蒙竹阿黎這個身體裏有一半聖女血脈的野種幫著。


    雖然蒙竹阿黎是罪人,但現在他們卻不能輕易動她,要是因為她惹急了惡魔,那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後果。


    村民們安靜下來後,巫姑死死盯著阿黎,再一次問她道:「剛剛你幫他問的話,再說一遍。」


    阿黎害怕巫姑,從骨子裏生出來的害怕,所以唯有死死抓著溫含玉的手,她才敢站在巫姑的麵前,回答她的問題:「他讓我問巫姑大人,要什麽辦法,才能把我從部族裏帶走?」


    「你要是走了,你阿娘就永遠都是罪人,也永遠不可能再葬回到族裏來。」巫姑又慢慢恢復了她尋日裏的冷靜之態,麵上沒有分毫老人家當有的和藹,唯見冰冷與嚴厲,「還有你自己,你要是走了,你就不再是烏離部族的人,永生永世都不能再回到千山嶺回到烏離部族來。」


    巫姑的話有如一根又一根釘子,錘釘在她的心上。


    在苗疆,無論在哪一個部族,對族人最深最重的懲罰便是將其驅逐出部族,因為被驅逐出部族的人,不僅不能再回到部族,還要離開苗疆,永生不能再踏進苗疆一步,死後的魂靈也永遠被阻隔在苗疆之外。


    生不再是苗疆人,死也不能成為苗疆魂。


    這對於深深信奉鬼神的苗疆百姓來說,寧可一輩子當一個族中罪人,活得生不如死毫無尊嚴,也不願選擇被逐出族。


    這是比死還讓人無法接受的懲戒。


    阿黎亦如是。


    可是現在——


    看著以自身之軀為她圈起一個安全範圍的梅良、溫含玉以及喬越,她死死咬著下唇,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確定。」


    她知道,她從小就知道,她不可能什麽都能擁有的,因為她從還在阿娘肚子裏的時候開始就註定一輩子都和別人不一樣。


    如今這是在讓她做選擇。


    她選擇和沒良心他們走,她願意永生永世再不回到苗疆來。


    因為和他們在一起,她很開心,是在苗疆從來沒有過的開心。


    他們是朋友,是親人,是家。


    他們給了她從來沒有擁有過的一切。


    她願意,她不悔。


    巫姑死死地盯著她。


    十巫也死死地盯著她。


    周遭所有村民也都用同樣震驚的眼神盯著她。


    他們覺得,這個野種的心已經完全被中原人給占有了,她已經連烏離部族的罪人都不配做了,那就隻有將她驅逐出部族,驅逐出千山嶺!


    「好,好——」這兩聲好,巫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因為她沒有想到阿黎會回答得如此堅定。


    「既然如此,那你就告訴他,要想把你從我以及十巫麵前帶走,從苗疆帶走,那就把我族至寶赤焰之淚交還回來。」巫姑的目光落到了梅良身上,卻不敢直視他幽碧色的眼睛,是以她就看著握著硃砂劍的手,「還有,留下他的右手。」


    巫姑的話讓阿黎沒了反應。


    她瞳眸緊縮,眼眶大睜,有如被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連溫含玉晃她的手甚至是推推她的胳膊她都沒有反應。


    「阿黎!」溫含玉叫她。


    她實在是愣了老久都沒有說話,梅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便轉過頭來看她,問她道:「丫頭,她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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