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玉為喬越換上新衣,喬越為她梳了頭髮,帶上香燭果品以及鐮刀、烈酒,皆換上新衣穿戴整齊的他們四人便往後山的方向去了。


    這本隻是喬越與梅良前去而已,但溫含玉非要跟著去,道是喬越的師父,她作為他的妻子也當去上一炷香才是。


    阿黎倒是什麽都未說,隻跟著而已。


    梅良是師父以及兩位師兄都葬在後山的山腳。


    在從他們師門所在的小院去往後山的路上,有一間草棚。


    草棚簡陋,其中有平整的石台,石砌的熔爐,鐵鉗鐵錘子等器具整齊地放在那張石台上,旁有一隻盛水用的大水缸,但缸中無水,隻落滿了灰。


    與溫含玉他們前些日子到這山穀來時那小院裏的情況一樣,這兒處處是灰塵與蛛網,顯然許久已經沒有人使用。


    「這是我師伯鑄劍的地方。」看到溫含玉與阿黎好奇地往草棚裏看,喬越便與她們道,「我師伯生前癡於鑄劍,一天之內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呆著草棚裏,有時候為了鑄一把劍,他能整整一個月不眠不休。」


    「鑄劍癡?」溫含玉著實佩服這樣的毅力。


    「嗯。」喬越肯定地點點頭,「我師伯將鑄劍視作生命,小師叔的那柄硃砂劍,就是我師伯鑄的。」


    「硃砂劍?」溫含玉看向走在前邊沒有停下也沒有轉過頭來的梅良背上那把幾乎不離他身的劍,「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梅良的那把劍原來是有名字的。」


    「因為那把劍劍身上的紋路像是赤焰硃砂一樣,師伯就給它取了這個名字。」喬越道。


    喬越說話間,阿黎問他道:「王爺頭兒,我能進去看看嗎?」


    「當然。」喬越點點頭,「不過莫碰裏邊的東西就是了,師伯生前是絕不允許任何人碰他這草棚裏的東西的。」


    阿黎進去走了一圈,沒覺得有什麽特別,隨即就走了出來。


    不過她能理解喬越的師伯對這在他們眼裏沒什麽特別的草棚的寶貝程度,就像梅良對他的劍,她對她的蠱蟲一樣。


    他們繼續往前走,溫含玉又問:「阿越你的霸王槍,是不是也是你師伯鑄的?」


    「阮阮這都能想到。」除了對感情之事,對於其餘事情的思量,喬越還是頗為佩服溫含玉的,「這是我師伯鑄的唯一一把槍,還是我師父求他給我鑄的,我第一次提那把槍的時候,差點提不起來。」


    「我師父說,我師伯鑄槍的技藝遠在鑄劍之上,可我師伯至死都癡於鑄劍,除了我那一把霸王槍,他再沒有鑄過劍以外的其他兵器。」


    「聽我師父說,師伯他早些年為了尋找鑄劍的鐵礦,曾經離開了天獨山整整三年,所以我那上山的時候,並沒有見著我師伯,是快要離開的時候,他才回來的。」


    走在溫含玉身旁的阿黎最是喜歡聽中原的事情,這會兒她好奇地問:「王爺頭兒,那你師伯當時回來的時候,找到他想要的鑄劍的鐵礦了沒?」


    「找到了。」喬越道。


    「什麽樣兒的啊?」阿黎更好奇,「是不是很特別很寶貝啊?」


    誰知喬越卻搖搖頭:「我沒有見過,便是我師父都沒有見過,見過我師伯那個寶貝的人,除了師伯自己,就隻有小師叔而已。」


    「為啥?」阿黎又忍不住問。


    因為阿黎是溫含玉的朋友又是梅良未來媳婦兒,加之她的性子很招人喜歡,喬越對她這好奇的一問又一問並不覺得任何不耐煩,「因為小師叔是師伯撿回來親手養大的孩子,小師叔對師伯而言,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兒子一般的存在,且小師叔在武學上又是個天縱奇才,自然是得師伯另眼相待的。」


    阿黎點點頭,「原來如此。」


    卻聽喬越又道:「不過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小師叔的硃砂劍,就是師伯帶回來的那塊寶貝疙瘩鑄成的。」


    阿黎再一次點點頭,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樣。


    「我說阿黎,別人門派的事情你也這麽感興趣?」溫含玉用手指戳戳她的臉。


    「嘻。」阿黎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嘛。」


    「你看你的沒良心都走在前邊老遠了,你不跑上去和他一塊兒走?」看著她圓圓但下巴卻小小巧巧的臉,溫含玉忍不住打趣她道。


    阿黎當即就微紅了臉,「他才不是我的!小姐姐你別亂說!」


    「不是你的,那你前邊在廚房裏為什麽親他?」


    「……」


    喬越故意停了兩步,走在了她們後邊,看著溫含玉麵不改色地打趣阿黎,把阿黎逗得滿麵通紅,喬越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阮阮鬧起人來,可真是能讓人覺得羞臊得慌。


    笑笑鬧鬧,未多久便到了後山山腳。


    三座長滿荒草的墳塚並排而立。


    喬越與梅良先一同將他師祖墳塚上的荒草用鐮刀清理了,再到他師伯與師父的。


    鐮刀隻有兩把,溫含玉與阿黎便站在一旁等著,待他們將荒草除淨,她們才拿著帶來的香燭果品以及酒上前,交由他們在墳塚前擺放好,她們二人隨在他們身後分別給每座墳塚都上了三炷香。


    但見旁邊兩座墳塚前立著的木刻墓碑上的字雖然被風雨打了多年卻還能辨認得出來,唯中間那一座墳塚前的墓碑上的字已經模糊不清,隻隱約能看得見「大師兄梅」四個字而已,後邊的如何都瞧不清楚。


    喬越跪在三座墳塚前燒紙錢,看著中間墓碑上那模糊不清的字,對梅良道:「小師叔,要是讓師伯知道你給他刻的墓碑刻得如此不走心,他大概要氣死。」


    「不會的。」梅良一點不覺羞愧,「師兄他就算到了地下肯定也在忙著鑄劍,才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喬越:「……」


    喬越燒了紙錢後,跪在自家師父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記響頭,將他這幾年來的情況都與他說了些,末了又再磕一記頭,才站起身來。


    旁邊,梅良隻是筆挺挺地跪在他大師兄的墳前,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將帶來的其中一壇酒全部倒到墳前的地上。


    良久,才見他朝著墳塚磕頭,極為認真道:「師兄放心,硃砂劍很好,你在下邊無需掛心。」


    阿黎聽著梅良的話,再想著方才喬越說的那些話,心道是鑄劍癡果然是鑄劍癡,就連來給他上墳,說的唯一的話都是和這把劍有關的。


    喬越看梅良的模樣,轉身對溫含玉與阿黎道:「小師叔怕是還要與我師伯說上些話,我們先回吧。」


    阿黎多看了梅良一眼,才隨喬越與溫含玉離開。


    身旁沒了他人,梅良便坐到了地上,伸手拿過來一罈子沒有開封過的酒,拔了封蓋就仰頭喝了一大口,一口氣喝了半罈子才呼了一口氣,對著三個墳塚道:「二師兄,小喬現在很好,雖然沒有了功名和利祿吧,但他得了個將他當成寶貝似的媳婦兒,還治好了他的腿和眼睛,不然他這輩子都沒法兒再來看你了,現在也沒什麽不好的,你說是不是?你在下邊就隻管放心吧。」


    「大師兄,你說以後要是真的有哪個姑娘眼瞎了看上我願意和我過日子的,就帶她來給你看看,剛剛她就在這兒,你瞧見了吧?挺好的是不是?」梅良又喝了一口酒,「我才不管你覺得好不好,反是我是覺得挺好的。」


    「她是從苗疆來的姑娘,以後我要和她還有小喬他們一塊兒過日子去,就不會像從前那樣時不時來找你喝酒了,反正你也不會想念我。」


    酒喝完,梅良也站起了身來,隻見他從背上抽出劍,朝他大師兄墳前的墓碑上刻去,把那被風雨模糊掉了的字補上。


    大師兄梅淩之墓。


    *


    此時的雲水鎮,來了一名惹人側目的男子。


    一身奇怪的衣裳,大冷的天,他竟是赤著雙腳。


    他的腰側,別著一支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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