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穀的新兵每天都在做挑戰極致的訓練,身體疲乏,是以夜裏能夠倒頭就睡,除了最初那些天,往後幾乎沒有誰人會出現難以入睡或是夜裏睡不著情況。


    十六睡得正香,夢裏他被喬越好一通誇讚,他開心得夢外都在傻笑,哈喇子流了滿枕頭。


    正當他做夢夢得正香時,有人推了推他,他不耐煩地翻了打掉那人的手,不耐煩地翻個身,繼續做美夢。


    誰知那手又伸了過來,又在他肩上推了推。


    「誰啊?」十六煩躁地轉過來身睜開眼,忽見一張被正在自己臉部下方的油燈映亮的臉,乍見之下分外恐怖,嚇得十六一咕嚕爬了起來,睡意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待看清對方的容貌後,他舒了一口氣,卻又詫異道:「阿耿?」


    那將十六從美夢中推醒過來的人正是阿耿。


    「阿耿,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推我幹什麽啊?」十六邊說邊從阿耿手中把油燈搶過來,「還有,你出現就出現,能不能別把油燈放在臉下邊把自己整得像個鬼一樣?能嚇死人啊你懂不懂?」


    「對不起。」阿耿是小名,之所以叫阿耿,就是因為他心性太過耿直。


    也因為耿直,他從小到大沒少挨別人的揍,以致他的話很少,軍中兄弟們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平時列隊離得近的大傢夥對彼此的性子都有了不少了解,大傢夥兒都知道阿耿是個耿直又話少的人,所以平日裏除了來來去去那麽些個人之外,找他說話的人很少。


    而他自己,除了找人切磋槍法刀法等喬越教給的本事之外,也鮮少與別人說話。


    所以他這主動來找十六,還是大半夜的把睡著的他從夢中推醒,如何能不叫十六驚訝?


    「阿耿你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啊?」要不是急事,怎麽會大半夜來找他?十六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忙站起身,邊輕手輕腳地往帳子外的方向走邊道,「有什麽事咱出去說,別吵著兄弟們。」


    阿耿點點頭,跟在十六身後除了營帳。


    「阿耿你要是有事,就盡管開口,我十六能幫的,一定能幫。」平日裏操練時阿耿與十六不從屬於一個小隊,也沒有分在一個營帳,其實他們之間說不上多大相識,就是平常吃飯或是到山泉裏洗澡的時候會一塊兒而已,加上阿耿的話很少,他們幾乎就沒什麽交集。


    正因為這樣,十六才會將阿耿這三更半夜來把他從夢中叫醒的原因定義成重要之事。


    而阿耿會找他這麽個不大相識的人來說重要的事情,證明阿耿心裏拿他當兄弟。


    這麽一想,十六一時半會兒間頗為激動,不待阿耿開口,隻聽他又道:「兄弟有難自當兩肋插刀,你放心,你既拿我當兄弟,我十六也拿你當兄弟,我一定幫你!」


    阿耿聽得有些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我就是想問你點事情而已。」


    「什麽……!?」十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睜大了眼睛瞪他,「你說什麽!?」


    十六這一驚一乍的反應讓阿耿有些發懵,他說錯啥了?


    他啥也沒說錯啊。


    「我說,我找你就是想問你點事情而已。」阿耿以為十六真沒聽清,是以十分耿直地重複一遍。


    「你就為了問一點事情就大半夜的把我從好夢裏挖起來!?」十六說不生氣也是假的,虧得他還以為這小子是拿他當好兄弟才大半夜找他幫重要的忙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多想!


    「有什麽事情不能明天問啊?」十六惱火,這阿耿還真的是耿直!難怪小時候總會被人揍!他現在就像揍他,「非得大晚上的壞我好夢?不是什麽緊要的事情的話我回去睡了。」


    十六說完,當即就要走回他們那一隊的營帳。


    阿耿有些著急地看著他,看得出十六顯然生氣的模樣他想叫又不敢叫他,最後還是把勇氣一鼓,擋在十六麵前攔住了他,沉聲道:「十六兄弟,我有事,真有事!」


    「重要的事還丁點大的小事?」十六盯著他。


    「重要的事情。」阿耿一臉肯定,要不然他也不會大半夜找他了,「我已經想了大半個月了的事情。」


    「既然是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說啊?」十六更來氣,「你就不能別說什麽『就問你點事情而已』!?」


    「對不起,我沒有念過書。」阿耿被十六罵得有點侷促起來。


    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他都長得比十六要高要大,但眼下他卻低著頭一副侷促的模樣,讓本是生氣的十六有些過意不去,瞬間就消了氣,嘆道:「有什麽事什麽問題,你說吧。」


    阿耿左右看看,指了指沒有搭建營帳的一處地方,道:「過去那邊再說成不?」


    這兒要是有人聽到了,不好。


    十六微微皺了皺眉,跟阿耿朝僻靜的地方走了去,停下腳步時他催著問道:「到底什麽重要的事情?」還非得整得這麽神神秘秘的?


    「我……」阿耿欲言又止,顯然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可他又擔心十六生氣,最後小小聲道:「我就是想問問,那個大夫和……和……」


    阿耿「和」了半晌,都接不下去話,十六終是不耐煩了,惱道:「阿耿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怎麽說個話支支吾吾地像個女人一樣?」


    被十六這麽一嫌棄,阿耿不僅話不卡頓了,更是抬起了頭來甚至把聲音揚了揚:「我就是想問問那個大夫和阿執將軍是啥關係!」


    「!!?」十六傻眼。


    阿耿以為他沒聽清自己說的,又更大聲道:「我就是想問問那個大夫和阿執將軍是——」


    這回,阿耿話沒說完就被十六捂住了嘴,同時瞪他道:「沒事你喊這麽大聲幹什麽!?是要把大傢夥都吵醒嗎!?」


    這種話是能喊這麽大聲的嗎!?


    「不是你讓我大點聲的?」阿耿皺著眉把十六捂著自己嘴的手推開,反問道。


    那也得看看說的是什麽事什麽話!


    十六被阿耿的耿直氣得肝疼。


    「我、我知道這事不好,又知道你和那個大夫是老鄉,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來問問看你知不知道。」阿耿雖然耿直,卻不蠢,看十六這麽大的反應,他也能猜想得到十六是知道這個事情的。


    他本來是想把這事埋在心底就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但是每每看見那個大夫,他就總忍不住去想這個事。


    阿執將軍是這天下最好的人最好的將軍,阿執將軍是鄉親們心裏的天,是兄弟們心中的勇士,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不應該發生在阿執將軍身上才對!


    他開始覺得都是那個大夫的錯,所以看到他的時候總忍不住發怒,所以他才會找他切磋比試。


    說實在,他就是想狠狠揍他一頓,可不管是槍法刀法還是箭法甚至是赤手空拳,他都打不過那個大夫,更別說能揍他一頓至少能出一口氣。


    可沒想到那個大夫竟然是個好人,他每天每天都刻意找他切磋比試就是為了能夠狠揍他一頓,他不會看不出來他看不起他,可他受傷的時候,那個大夫卻一點都沒把他做的那些事放在心上,不然怎麽會給他神藥用?


    要不是有那個大夫,他的傷口不知道啥時候才能痊癒得了,說不定一條腿都廢了。


    可明明是天底下最好的將軍和天下第一的大夫,為啥……為啥非要做那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難道、難道他們不覺得可恥嗎!?


    這事情他要是再不能找個人說說的話,他怕是要被憋瘋了。


    見十六半晌不說話,阿耿眉頭皺得好像一卷亂麻似的,又道:「我都看見了。」


    「看見……什麽?」十六眼角直跳。


    「看見阿執將軍和那個大夫緊緊抱在一起了,看見那個大夫每夜都宿在阿執將軍的帳子裏了,還看見阿執將軍和他一塊兒去山泉水那兒洗澡了!」阿耿愈說聲音愈抖,麵色一陣紅一陣白的,顯然是為這樣羞恥的事情覺得生氣。


    十六也是這會兒明白過來為何阿耿總是一副不待見溫含玉的態度。


    阿耿以為十六會像他一樣覺得可恥又憤怒,誰知十六反是扳著他的肩嘿嘿笑了起來,壓低聲音嘆氣道:「既然阿耿你都看見了,我在你這兒也瞞不下去了,我就跟你實話實說吧,不過你可千萬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對於阿耿的為人品性,大傢夥都是有目共睹的,十六信得過他。


    隻聽十六聲音更低道:「溫大夫確實是咱將軍的心上人。」


    「!!」阿耿當即將十六扳在他肩上的手臂甩開,一副震驚又噁心恥辱的神色。


    「女的!」十六看他激烈的反應忍不住想揍他,咬牙切齒沉聲道,「溫大夫是姑娘!是咱將軍的未婚妻!」


    阿耿:「……!!!?」


    *


    墩子和阿耿共一個營帳,他的鋪蓋和阿耿的鋪蓋正好挨著,倆人就是隔壁鋪。


    阿耿回來的時候,墩子還沒睡著,聽著阿耿脫鞋坐下的動靜,墩子腰一挺就坐了起來,小聲問他道:「阿耿你也去接手回來啦?」


    「嗯。」阿耿悶悶應了一聲,他還沒能從十六給他說的真相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對了,我發現個事兒,還沒人知道,我先跟你說啊。」墩子嘿嘿笑,一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似的模樣。


    「啥事?」阿耿順口反問。


    「我告訴你啊,我剛剛去解手的時候看到阿執將軍背著溫大夫從山上下來,他倆頭髮還濕著,真的是一起洗澡去了!」


    阿耿:「……」


    ------題外話------


    含玉:你倆關係才可恥!


    應該還會有4更,12點之前。


    207章修改版已解禁,207可以正常閱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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